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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晏礼其实想说他和裴允的世界格格不入，但裴允的态度自若又让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被裴允发现他的自卑也会让他自卑。 生长在暗处的植物渴望阳光，但又承受不了太多阳光。 裴允一进入体育馆，就有好几个人走过来打招呼，都是其他班的人。 夏晏礼走在裴允身边，出于礼貌，他也主动跟对方打招呼了。 不过没有人理他，只有一个人向他冷漠地点了点头，然后几人就围着裴允，边走边聊。 夏晏礼想跟裴允说一句话再离开也做不到，只好默默地走到角落里。在长椅上坐下后拿出手机，给裴允发消息。 【夏晏礼：我到一边看你打球】 他远远地看到裴允拿起手机。裴允环顾了体育馆一圈，视线捕捉到坐在远处角落里的夏晏礼。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刻，夏晏礼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要知道以前裴允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现在却主动寻找他的身影。 可是裴允的眉头却皱起了。 【裴允：为什么坐那么远】 【裴允：坐到我这边来吧】 夏晏礼跟那些人不熟，待在那里很不自在，但裴允想要他靠近自己。这又让他很开心。 最后他还是强忍住尴尬，走到裴允那边坐下。 周末和平时很不一样。平时来看人打球的人里，有很多是路过的人或者想在空旷地方透透气的人。夏晏礼混在其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可是现在不但围观的人变少了，而且基本上过来的人本身就是来打篮球的。 如果坐在角落里默默看还好，但裴允叫他坐到大家休息的地方，这就让夏晏礼更不自在了。 他努力将注意力全放在球场上大放异彩的心上人身上，不去在意这些不适。 两人视线偶尔几次对上，每次都让他心跳加速。 裴允看向我，特地看向我。 想起在读书室里的亲吻，夏晏礼就更觉得脸红心跳了。 那是裴允的初吻，却献给他了。 裴允现在说不后悔，但以后呢？他视为珍宝的回忆在裴允心中将会是想抹掉的黑历史。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里胀痛。 就在夏晏礼胡思乱想之际，有人在他旁边坐下来了，咕噜咕噜地喝水。 是吴星剑。 夏晏礼出于礼貌，跟吴星剑打了声招呼。 吴星剑转头看向他，咦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裴允打球的。”夏晏礼如实回答道。 他觉得裴允说得没错。他和裴允是同班同学，关系变好也很自然，而且是裴允跟他一起进入体育馆的。当时有好几个人看到，虽然可能那些人都忘记他了。 吴星剑看了他两秒，突然语出惊人地笑道：“你其实就是喜欢裴艺吧。” 夏晏礼乍一听，将“裴艺”听错成“裴允”，脸瞬间红了，慌忙摆手道：“不不！我对他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他们可都是男的。 在这一刻，男同性恋这个身份带来的恐惧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因为裴允的接纳，他都忘了这是不被社会普遍接受的。他还曾经以为裴允在听到他的告白后，会鄙视他、嫌弃他，但恰恰相反，裴允还提出跟他交往了。 明明是他告白的，却是裴允提出要交往。现在还将初吻给他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幸运到好像在做一场美梦。 然而就算这真的是一场梦，可以任由做梦人尽情想象，却依然是压在“同性恋”三个字下面。 夏晏礼慌得声音都有点颤抖了，然后才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吴星剑说的是“裴艺”。 不过他的回答也没有错。只是态度不正常，加上他皮肤白皙，一眼就能看出他脸红了。 吴星剑狭促一笑，往另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那里坐着裴艺和几个女生。 “放弃吧，你没戏的。你看裴艺进来后，都没来跟你说过一句话。坐在旁边看没用，你要下场表现。” 吴星剑低下头，用脚碰了碰夏晏礼的脚。 “要打球的话，这双鞋肯定不行，而且也太旧了。我待会儿要去买鞋。你要不要跟来？那家店新出了几款鞋，都很不错。你爸妈平时给你多少零花钱？现在有一千吗？” 夏晏礼知道吴星剑家也很有钱，他可不想说自己连一百多的电影票钱都凑得很艰难，只能干笑着婉拒道：“谢了，我不喜欢打……”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边传来咚的一声。 吴星剑被篮球狠狠砸到，差点倒在地上。 “喂！哪个王八蛋扔的！” 裴允走了过来，脸色漠然：“手滑。” “手滑你妹啊！你以为我没看到吗？！球是直直飞过来的！” 裴允也不再掩饰了：“你跟夏晏礼靠得那么近干什么？” “哇，你找借口能找个好一点的吗？而且我哪里跟夏晏礼靠得很近了？” “你为什么碰他的脚？还有，他的脸怎么红了？”裴允说着，手指抚过夏晏礼的脸。 这个动作让夏晏礼差点跳起来。他瞄了下四周，发现没人在意，才舒了口气。 可是，吴星剑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上去了。 “关我什么事？我一提起你妹妹，他自己就脸红了。” 裴允沉默了两秒，看向夏晏礼：“是吗？” “不是，我……”夏晏礼感觉到裴允有点生气。 他不明白裴允生气的点，但他觉得至少要解释清楚。 “你可以跟我到一边聊一会儿吗？” 有个男生过来捡球了，听到这话对裴允说道：“裴允，先打完吧。” 裴允却将吴星剑拉起来，一把推向那男生：“你上场。” 说完，也不听吴星剑的大声抱怨，抓住夏晏礼的手腕，就拉着往里走。 夏晏礼只打算和裴允走到无人的角落后解释清楚，不料裴允却一直拉着他，往体育馆的休息室走去。 夏晏礼一直都知道这里有篮球社的休息室，不过还是第一次进来。 门一关上，夏晏礼就想开口解释，但“裴”刚说出口，人就被按在门上狂吻了。 充满侵略性的吻让夏晏礼一下子呆住，不过很快就适应过来。 因为这是他喜欢的男生在亲他。 他顺从地回应着裴允舌头的纠缠。亲吻的吸吮声在昏暗的休息室里响起。 许久之后，两人的嘴唇才终于分开。 裴允将头靠在夏晏礼的肩膀上：“你是真的提起我妹妹就脸红了？” 裴允声音里的不悦让夏晏礼慌了，连忙道：“不是的！是我听错了！刚刚吴星剑问我是不是喜欢裴艺，我听成是不是喜欢你，所以我……” 他不敢说下去。 后面的话是：所以我就害怕了，因为我们都是男的。 裴允，你知道你在跟一个男生谈恋爱吗？你会不会突然醒悟过来，不想谈了。 还好，裴允没有追问，而是哼了一声。语气也变得缓和了。 “吴星剑真是多嘴。” 说完，裴允抬起头来，双手捧着夏晏礼的脸，眼睛直直地盯着夏晏礼：“你喜欢的是我，对吧？” 夏晏礼不明白裴允为什么会问这根本不需要问的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是的，我喜欢你。” 裴允又长长地哼了一声。 “再说一遍。” “咦？” “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夏晏礼的脸又红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告白时，因为慌张一连说了好几次“我喜欢你”，让裴允觉得很不舒服，还叫他别总是这句话。 可是，现在裴允却叫他说出来。 夏晏礼努力忍住不让唇角上扬得太明显，轻声而又郑重地说道：“我喜欢你，裴允。” 然后，回应他的是落在唇上的吻。
第十五章 裴允回到球场后，吴星剑小跑着来到裴允身边。 “你刚刚跟夏晏礼聊了什么？你该不会想撮合他和你妹妹吧？这样的书呆子好拿捏。” 裴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别逼我又用球砸你。” “好哇，承认你刚刚就是拿球砸我了？” 裴允没有理他，接到队友给的球后迅速跑动起来。 吴星剑自讨无趣，也很清楚裴允是真的会再次拿球来砸他，但他又真的好奇。心想这边是块硬骨头，啃不动，但另一边可是棉花。 打完比赛后，趁着裴允被几个人围着聊天，吴星剑迅速走到夏晏礼身边。 夏晏礼很好找，虽然完全被人无视，但正因为孤零零站在一边，身边没有人挡着，一眼就能看到。 “夏晏礼，你刚刚跟裴允聊了什么？” 夏晏礼愣了下，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把你刚刚问我的话告诉他了。” “骗鬼呢。那你干吗还要跟他单独聊？” 看到夏晏礼一脸为难的样子，吴星剑就越想捉弄他。 “你们应该没什么交集啊。以前根本玩不到一块去。肯定是和裴艺有关吧。之前有人说你喜欢裴艺，是真的吧。这没什么，你又不是同性恋，喜欢那么漂亮的女生也很正常啊。” “我……不喜欢裴艺。” “不喜欢裴艺？真的？还是说你不敢喜欢她？因为怕裴允？” “不是的，全都不是。可不可以别再问了。我只是……过来看裴允打球的。” 吴星剑却完全不相信：“得了，你就大大方方一点吧。你和裴允完全就是两路人。还说来看他打篮球。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大声一点？大家都在讲话，我要听清楚你的话很辛苦啊。” “这样可以吗？”夏晏礼稍微提高了音量。 吴星剑点头：“好了点。那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跟裴允扯上关系的？真的不是因为裴艺？” “真的不是。我只是……觉得跟裴允聊得来，所以就……” “啊？你还跟裴允聊得来？你不会跟我说你这样的人还和裴允成为好哥们了吧。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裴允说过你有其他喜欢的人。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懒得跟我和宋彤聊下去，随便说说敷衍我们的。不会是真的吧。你喜欢谁？” “不是的，我……”夏晏礼的语气越来越慌张了，“我……没有喜欢谁，而且我是因为跟裴允交流学习上的问题，所以才聊开来的。” 吴星剑嗤笑：“还交流学习上的问题？编都不编个好一点的。看来你根本不了解裴允嘛。他那个人怎么会因为学习跟谁交好。还有，你的声音又变小了。你就不能大气一点吗？” 吴星剑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眼角瞥到裴允正在走过来，就耸了耸肩，走开了。 根本没有挖到任何信息让他有点不爽。 他以为夏晏礼是个软柿子，强硬一点就能撬开夏晏礼的嘴。哪知道得到的却是一个接着一个明显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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