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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之前裴允还没有表现得如此明显，他又被爱情的滤镜蒙蔽了双眼。其实这人的本性一向如此。 可是即便这样，他也喜欢得不行。最可恨的便是这点。 “过来。”裴允又说了一句。 夏晏礼犹豫着慢慢走过去，然后在离裴允还有一米的地方停住脚步。 “你想说什么？” 裴允站直身子，向他走来，将那一米的距离也走完了。 两人几乎紧贴在一起。尽管早已不知道赤身裸体地做过多少遍了，甚至他都怀疑裴允比他更清楚他的身体，但此刻他还是感到无比不自在。 可能因为这是在高中母校的教室里，也可能因为放在口袋里的钥匙太灼热，让他的心跳得太快。 他想往后退去，可是前面已经是讲坛，而裴允又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不让他有逃脱的可能。 “夏晏礼，你还记得吗？在我家里的时候，我总喜欢看到你在听到我叫你过来时，乖乖地向我走来。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将你留在身边，但后来我发现这样不行。 这段距离你全走完了。只要你退后一步，我们就会分开。于是我以为我应该自己走到你面前，但我好像还是错了。 这段路必须由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完。” 可是我不想走了啊。 夏晏礼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说最大的障碍就是自己。 “你带我来只是想说这些吗？如果没有其他话，那我走了。我家就在附近，自己走回去就行。”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些。”裴允握起他的手，“我带你过来，并不是要说服你跟我在一起。我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我一直在想，我们到底是在哪里踏错了。 我想了很久，然后突然发现，当年你跟我告白，我却没有好好答复。” 夏晏礼别过脸去：“这不怪你。我那时候也只是情急之下告白的，其实我也没想过让你知道。你没有鄙视我就很好了，真的。你不需要答复。况且你又不喜欢我，又何必答复呢？”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回荡在昏暗的教室里，仿佛一下子将人拉到9年前。 只是这次说出这四个字的声音没有哭腔，多了份坚定，也多了份压抑。 “我后悔我没有早点认识你，可能在更早之前多点和你接触，那天我就能对你的告白作出答复。你还记得吗？高一运动会时，我看到你顶着大太阳帮老师做记录，给你送了一瓶水。 你一直磨磨蹭蹭没有收下。那时候我觉得你这人真奇怪，随手放在地上就走了。如果那时候阳光没有那么毒辣，如果我能多跟你说两句话，看清楚你的模样，也许我就会从那时候开始对你感兴趣。” 裴允说着叹了口气。 “可惜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所以我只能在9年后的今天，隔着这么远的时间距离，对你那时候的告白作出答复。” 裴允捧住他的脸，让两人四目相对。 “夏晏礼，我喜欢你。” ----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像！可以！写完了！能完结的人都应该得到夸夸！我先夸我自己！ 耶，我是个猛攻 尾声 裴允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教室里。 眼眶不禁红了。视野变得模糊。 夏晏礼一直觉得自己的告白很狼狈。 被人辱骂、被人围堵、被人推倒在地上。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甚至连那个喜欢的人也只在乎自己的妹妹会不会被危险份子盯上。 直到这一刻，夏晏礼才突然明白到自己一切不安感的来源。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他不敢，或者说不肯去承认而已。 他喜欢裴允，也很感谢裴允没有将一个喜欢自己的同性恋当作怪物，但他依然还是将裴允划分在他的世界外，所以高中时，他觉得这场名为“恋爱”的戏，只有自己入场了。 而现在，他如果选择去用那钥匙，所有压力带来的痛苦也只会由他自己承担。 裴允用手指擦掉他眼角的泪水：“你从以前起就这么爱哭。” “我只在你面前才这样。”夏晏礼有点恼怒地将裴允的手推开，自己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我姐姐说我从小就只会偷偷哭，都不知道用眼泪这个武器。” “然后你就都用在我身上了？” 夏晏礼更恼了：“不是，我……” “还挺还使，我已经被你击败了。” 夏晏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一道略显青涩的男声传来：“怎么锁门了？有人在里面吗？” 夏晏礼循声看去，然后转头对裴允说：“走吧，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教室了。” 裴允放开了手。夏晏礼率先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 “还是太迟了吗？” 夏晏礼顿了顿：“你期待过这句告白能带来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出来，没奢望过你会回应。” “……我当时也是。” “我知道。” “我知道”三个字扎进夏晏礼的心里。那道阻拦在两人之间的线似乎在慢慢消融。 那是他自己当年画下的线。 因为所有人都不在乎他，连喜欢的人也如此，所以他画下了这条线。 这条线以外的都“非我族类”。他很孤独，独自承受着所有伤痛，独自慢慢消化。 裴允说抓不住他，因为裴允不知道自己始终站在线外。 夏晏礼又擦了擦眼睛。 教室的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抱着几本书的小个子男生，看到这两个陌生的大人，立刻低下头去，甚至想转身离开，不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匆匆走进教室里了。 夏晏礼突然想起高中时的自己。 虽然他现在也没有强到哪里去，但还是能落落大方地接待客户，而那时候比这男生还胆小的自己，却已经觉得全世界都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裴允没有再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出校门后，裴允终于开口了。 “你要自己走回家吗？” 夏晏礼停住脚步，手伸进裤袋里，握了握那条钥匙，然后往右边走去：“我想去买个东西。能陪我一下吗？” 裴允用实际行动做出回答。 两人并肩走进学校旁边的文具店。 夏晏礼来到放笔记本的架子前。 “你那时候赔给我的笔记本是哪里买的呢？看起来很高端。” 裴允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爸妈公司的供应商送的。我懒得去买，又觉得挺合适，就拿过来给你了。” 夏晏礼伸向笔记本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后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当作宝贝。” 裴允凑到夏晏礼的耳边：“你现在是我的宝贝。” 夏晏礼觉得耳边发烫了。旁边就有两个女学生在物色笔记本，他瞪了裴允一眼，稍稍跟裴允拉开距离，继续挑笔记本。 最后，他拿了一个海蓝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然后又拿了一支黑色水笔，走到收银台结账。 裴允全程默默看着。等到两人走出文具店后，裴允开口了：“我不会收下的。” 夏晏礼咦了一声。 “你是要送给我吧？然后就当作所有都结清了？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总不能把我的心偷走了，丢下10块钱都不到的分手礼就跑人。世上哪有这样的渣男？” 夏晏礼皱眉：“大老板，你好意思问我一个打工人要多么昂贵的分手礼？” “给不起就别分了。” 夏晏礼又好笑又好气：“不都是给不起礼金就别结婚才对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过来了？” “老婆……”裴允这一声“老婆”喊得无奈。 夏晏礼的脸又红了。 虽然周围没有人，但听到裴允在外面这样喊自己，他还是忍不住害臊。 “行了，我又没说……这是分手礼。” 最后一句话，夏晏礼说得很小声、很小声。要不是此刻很安静，要不是裴允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可能都听不见。 “那么是什么？”裴允的声音有点颤抖，完全掩饰不住期待。 “我给自己买的笔记本。可惜了，甚至不是送给你的。” 裴允嘴角抽动：“你真的只是来买笔记本的？” 夏晏礼点头：“之前的用完了，所以想买个新的。” 裴允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继续默默地走在夏晏礼身旁。 他以为夏晏礼是要走回家，所以一直在等夏晏礼叫他停住脚步。然而直到自己的车子遥遥在望，他才明白到这不是通往夏晏礼家的道路。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但又不敢将那个猜测说出口。 这不像他的性格，可是在这个人面前，他却变得越来越不敢去大胆猜测。 一是害怕失望，二是害怕欲望越来越大，最终让他做出伤害这个人的事来。 然而夏晏礼真的打开车门，坐进车子里了。 两人在车子里坐下后，裴允没有发动车子，就只是静静坐着，等身边人开口说话。 “裴允，”夏晏礼终于开口了，“你送给我的笔记本还有很多页没有用，但我已经在最后画上句号了，所以我觉得不能再用了。 和过去说再见也挺好的。我很不喜欢过去的自己，太过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还那么敏感脆弱，所以我很谢谢你喜欢‘他’。 你那时候不能接受同性的身体，却还能喜欢上那么不讨喜的性格。对当时的我来说，其实是很大的馈赠。是因为这份馈赠，我才能鼓起勇气和你谈恋爱的。” “……那你现在还能鼓起勇气吗？” 夏晏礼没有回答，只是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在第一页上写下两个字——裴允。 看着那规规矩矩的字，裴允好像看到了那张被撕下的纸。 那时候他就在想：这人应该是很认真地喜欢着他的妹妹。 然而没想到那个“裴”字指的是自己。 接着，他便看到夏晏礼又写下三个字——夏晏礼。 就在他的名字旁边。 只是看着两人的名字并排在一起，他就止不住满心雀跃。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心，像极了那个拿到他用过的笔后，就高兴得涨红了脸的少年。 然后，他看到夏晏礼将两人的名字圈起来，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大圆，里面画了几个点点。 他疑惑地皱起眉头。 “裴允，”夏晏礼用笔尖点了点大圆，“你本来是在这里的，但现在……”他又用笔尖点了点小圆，“你愿意来这里吗？” 裴允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愿意？我就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不想问为何两人都交往过了，也做过那么多次爱了，他却还是待在另一个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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