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宁抱着热水杯,委屈地缩起来,他只记得时差,完全忘记了温差。 郁风峣说,带他去买几件,就当是散步了。 徐楚宁轻轻摇头,十分坚持,“我不想要新衣服。” 他不想要新衣服,他只要自己的衣服。 于是,他只能穿郁风峣的。 郁风峣比他高许多,也健壮很多,他的外套罩在徐楚宁身上,松松垮垮的,很是肥大,看着十分违和,但胜在温暖,徐楚宁为低头,就能嗅到衣物上沾染的烟草味和洗衣液的味道。 郁风峣带他到了一间地下酒吧,一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哄笑声,走近才看见,原来酒吧里有单人脱口秀表演。 “喝点什么?”郁风峣牵着他到吧台边坐下,然后松开手。 徐楚宁十分不舍地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舔了一下嘴唇,“深水炸弹。” 郁风峣奇怪地看他一眼,“酒?” 徐楚宁抬头,歪着脑袋,“可以吗?” “当然。”郁风峣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才点单。 刚坐下没一会儿,酒吧就热闹起来,估计是台上的演员抖了包袱,全场想起不嫌事大的笑声和尖叫起哄。 台上是一个亚裔脱口秀演员,表演风格很癫,基本就是在台上发疯的类型,台风炸,话题尖锐,很敢讲。 喝着酒听他讲黄段子和现象讽刺,好几次都险些让徐楚宁喷出来。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徐楚宁回头,就看见熟悉的脸,一堵墙一样扑过来。 Dylan搂住他的脖子,用力抱了一下他的肩膀,“真高兴再见到你,宁宁。” 徐楚宁莫名其妙被这样亲密地抱住,肩胛骨都要被这人小腿粗的手臂勒断,不由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艰难道,“我也、很高兴……” 一边拍他的背一边祈祷他快点松开。 Dylan终于放开他了,脸上还带着憨厚呆傻的笑容,让徐楚宁不由得心道一句:傻大个。 可这个傻大个,一米九的壮汉,今天扎了个双马尾。 Dylan头发有点长,比徐楚宁的头发还要长一些,上次见他的时候,Dylan的头发随意地绑在脑后,今天他直接在脑袋两侧扎了两个小揪揪。 他的双马尾微微翘着,还用薄荷绿的头绳扎好,与他的黑皮和肌肉线条完全不衬,却莫名有一点诡异的可爱之感。 “噗……咳咳……” 徐楚宁一口酒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郁风峣懒洋洋扫了一眼Dylan,又瞥向扶着吧台被呛到而咳嗽的人,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当做安抚。 “Dylan,你真庸俗。”郁风峣说。 “被你说庸俗,我可一点都不服气。”Dylan挑眉,大喇喇掀开酒瓶盖,喝了半瓶,“明明一直在吃嫩草的人是Fel你啊,说起庸俗,还是你一骑绝尘吧?”
第17章 虚荣,卑鄙,自作多情 徐楚宁独自一人坐在酒吧角落,发呆。 Dylan拉着郁风峣去打桌球了,就在不远处,他们也邀请了徐楚宁,但徐楚宁婉拒了。 原来郁风峣曾经就有过许多年轻漂亮的宠物,留在身边一段时间,然后换下一个。 他们说,郁风峣的小宠物都不超过半年的,徐楚宁是个奇迹。徐楚宁却并不把它当做夸奖,甚至有些悲从中来。 郁风峣的情人都有共同的特点,年轻貌美,富有活力,大部分是玩音乐的,小部分是美术和摄影,总之都是艺术。 一点点分条缕析,徐楚宁的脑海中浮起一个人影,渐渐清晰。 白夏川。 郁风峣穿休闲装的样子比西服舒适许多,柔和了他生意场上的棱角和锋利阴沉,更显得亲切和年轻了。 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柔焦,徐楚宁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才恢复了清明。 这样的结果他其实早就想到的,只是一天天过下来,他甚至都要忘记了白夏川的存在。 郁风峣对他很好,他耐心温柔,体贴大方,会给他制造惊喜,会哄他高兴。 跟郁风峣在一起的日子里,徐楚宁是幸福的,他以为郁风峣也同样喜欢他。 哪怕没有他爱郁风峣那么爱,也至少,是有一些感情在的。 最开始知道白夏川,徐楚宁就想到了不好的可能性,可之后郁风峣对他一如既往,他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郁风峣以前喜欢白夏川没错,可现在他对自己那么好,也有可能他已经爱上自己了,不是吗? 徐楚宁这样安慰自己,却只是越来越空虚寂寞。 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只知道自己慢慢歪倒在沙发上。 朦胧间,好像有人朝他走过来,低声喊了一声“宁宁”,而后是贴在脸颊上的宽厚手掌。 “唔……”他抬手,轻轻握住男人的手掌,贴在脸上,声音极轻极低,“爱我,求求你……”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疼惜地抚摸他的脸,温言问道,“喝醉了?” 徐楚宁摇头,强撑着清醒,却被男人抄进膝弯,打横抱起来。 “抱歉,各位,我先回去了。”他说。 “Fel,得了吧,你还说你没在恋爱!”有人不嫌事大地起哄。 徐楚宁靠在他怀里被他抱着,昏昏沉沉的,迷糊之间听见那些人的哄闹嬉笑,顿时有一种计谋得逞的窃喜感和无耻感。 他伸手勾住郁风峣的脖颈,红着脸埋进他怀里,享受地听着郁风峣朋友的打趣和揶揄,任由郁风峣把他抱出了酒吧。 他今天是故意喝醉的,他知道郁风峣会来抱他。 就好像这样,他们就是真正的爱人,至少在朋友们眼里,他不是郁风峣的宠物,而是他的恋人。 徐楚宁心里苦涩难言,自嘲地笑着,一咧嘴,眼泪就顺着嘴角流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虚荣,这么卑鄙,这么轻贱而自作多情。 可他就是忍不住。 宿醉一夜,第二天起来,头有些疼。 徐楚宁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有些忘记昨天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似乎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之类的。 卧室外面传来煎炸的声音,片刻后,吐司机“叮”的一声。 徐楚宁下床,走到门口,就看见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身影。 他走过去,轻轻从背后抱住他,抬着头,下颌抵在他背上,看着男人侧脸。 被这样抱住,郁风峣并没有惊喜,只是很平淡地笑了一下,“这里设备不全,没办法给你煮粥,将就吃点吐司吧。” 徐楚宁用力把他抱紧,摇摇头,“没关系,我也喜欢吐司。” “今天我有点事,你自己在这边玩吧。”郁风峣说。 “……不要。”徐楚宁慌张地抱住他,“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郁风峣微微偏头,嗓音极淡,“宁宁。” 柔情轻唤落在他耳中,却让徐楚宁一哆嗦,连忙放开手,低头,嘴唇微抿,眼圈已经红了。 他差点忘了,他不是白夏川。 可是,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本怀揣着侥幸,以为郁风峣可以陪在他身边,没想到又要失望。 郁风峣揉揉他的脑袋,跟他讲道理,“今天很忙,你跟我一起只会无聊。” “我不怕。”徐楚宁执拗地看着他。 “听话。” 徐楚宁还想驳些什么,可看见男人的眼睛,温和笑意底下是潜藏的不耐和阴鸷,隐隐有些被驳斥的怒意。 徐楚宁是从来没有见过郁风峣发怒的,可如今他竟有些下意识的退缩和畏惧。 轻轻松开扯着男人衣角的手,徐楚宁后退了一些,认命一般妥协,“好,我听话。” 郁风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未置一词,转身将烤好的三明治夹到盘子上。 徐楚宁抬眼,眉眼间都是忧虑和落寞,哑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宁啊。”郁风峣打断他,“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向你汇报我的行程了。” 话语严厉,让徐楚宁抖了一下,霎时惊慌起来,“不是……” 郁风峣不紧不慢,准备好早餐,而后转身,抱臂笑着俯视他,“你可以帮我安排日程吗?” 徐楚宁咬唇,鼻腔酸涩,“不能。” 郁风峣仰头,阖目,“你可以给我出谋划策吗?” “……不能。” “你可以替我的公司做决定吗?” “不能。” “那,我需要向你汇报行程吗?” “不需要,先生,不需要。”徐楚宁只是摇头,在他的逼问中,眼泪终于掉下来。 “怎么还哭了?”郁风峣屈指擦去他的眼泪,轻轻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来,“为什么哭?” 徐楚宁红着眼眶,不说话。 “我骂你了吗?”郁风峣问。 “没有。” “那我打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哭呢?”郁风峣疑惑地看着他,“就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没有。”徐楚宁闭上眼,声音发颤,“先生一直很好,是我……太任性了。”
第18章 疯 这次不太愉快。 徐楚宁看着空空荡荡的公寓,对着漂亮的水景吃郁风峣亲手做给他的三明治,却食难下咽。 他真的好笨,又惹郁风峣生气了。 明知道郁风峣不喜欢别人操控他的行程,徐楚宁却还是要问。他太急切了,太渴望能过让郁风峣陪他过生日,弄巧成拙。 明明前几天的时候,他们还那么亲密。 郁风峣如约带他去玩,他们去海边参加派对,去歌剧院看演出,坐水上飞机去航线的餐厅吃饭。 徐楚宁觉得特别好玩,伸手去触摸浪花,觉得餐厅的位置十分有趣,像是打着飞机来吃饭的。 他们在夜幕降临的悉尼散步,徐楚宁会悄悄牵他的手,也总是会得到一个纵容的吻。 郁风峣抱他,牵他,情人一般的蜜吻落在他鼻尖上,最后经常是在无人的巷子里纠缠,吻得气喘吁吁。 可这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我不是围着你转的。”郁风峣说。 徐楚宁焦躁地蜷缩在沙发上,电子壁炉发出烧火的噼里啪啦声,倒映在他无神的眼睛里。 郁风峣不是围着他转的,但他的世界里只有郁风峣一个人啊。 不该说那种话的。徐楚宁心里叹气,暗暗懊悔。 手机突然叮了一下,弹出一条通知。 摸过来一看,是白夏川又发微博了,推送到徐楚宁这边。 本来兴致缺缺,只是扫一眼,却看见白夏川的ip地址定位在了……澳洲。 徐楚宁一把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色苍白,手掌冷汗涔涔,连忙点进去,入目就是黄金海岸的景色。 白夏川所在乐团受邀来了布里斯班演出,会在此停留两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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