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宁看见她脸上变幻的神态,一时间心里苦涩难言,想摸摸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自己憔悴了,变得颓败了,郑晚秋才认不出自己来。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说起近况。 郑晚秋毕了业还去了国外深造,一直说想要再跟大学时期的朋友聚一聚,却再也没有了机会,提起的时候也是郁闷的。 “小宁你呢?”郑晚秋随口问着:“你还在乐团工作吧?你别说让我猜,你现在肯定是首席了,一提首席!对不对?” 以徐楚宁的水平,如果当初真的过着平淡顺遂的日子,现在也差不多可以担任一提首席,幸运的话,还可以出演很多音乐会。 只可惜,他并没有那么幸运。 当时能在乐团工作,还是承了郑晚秋的情,说起来他还没有好好报答过这个朋友。 恰巧郑晚秋的换乘要等两个多小时,就一起出去吃了饭。 徐楚宁没有提自己没再拉琴的事,他觉得这个是好像伤疤,每一次跟别人提起,就像是是自己把伤疤揭开给别人看一样。 郑晚秋还是话痨,吃着火锅,聊着天。 “哎,你知不知道天扬去了山区支教?你不知道吧!真的看不出来他平时挺混不吝的没想到啊……就是学院发在群里的招聘,他就去了,可偏远了……” “还有小钟学姐,她拿了好多奖,还有采访,现在是知名乐团的独奏家……” 那个谁好像也出国了,这个谁又回家继承家业,那个谁做生意创业去了,这个谁又结了婚。 这些曾经同窗的近况,徐楚宁都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 不过他到对那个去了山区支教的人很感兴趣。 饭局结束后,郑晚秋的车也到了,徐楚宁还问了些这个事,郑晚秋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 但她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徐楚宁了,顺便把天扬的联系方式给他。 “那边或许还缺老师。”郑晚秋说,看了他一眼,“但我还是很希望,能看见你在乐团工作。” 徐楚宁笑了笑,笑容里甚至没有遗憾也没有沮丧,只是平静,“看命吧。” 看命。 他以前从来不信命。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
第112章 你公司被偷了,你老婆跑了。 葬礼结束的那天,郁风峣刚好能下床了。 纪缥缈就被按着揍了一顿。 “谁让你骗他的?!”郁风峣揪着纪缥缈的领子,把他抵到柜子上,“我说了不会再骗他,你——咳咳!咳……” 纪缥缈满面惊恐,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你别逼我,我真的会反抗的。” 还没等他反抗,郁风峣突然脱力,整张脸上都苍白无比,满是冷汗,晃悠了两下,伸手想要扶着柜子,扶空了,歪倒着摔下去。 纪缥缈习以为常,扯了扯领子,缓了缓呼吸,才朝着卧室门外喊了句:“医生,止痛。” 医生进来,给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打止痛针。 “我才没有骗他!”纪缥缈为自己申辩,“阿岚姐前段时间确实是在办葬礼,我没说错吧?” 前段时间,郁风峣父亲的兄弟,也就是郁风峣和郁书岚的叔父因病去世了,婶娘身体抱恙,没有精力操办葬礼,就拜托给了他们家。 纪缥缈还是觉得自己没错:“你叔叔的葬礼,你不得出席一下,那我让宁宁来葬礼上看看你,没问题吧?我可从来没说你死了!” 郁风峣没力气跟他争,腿上帮着固定的设备,下地还需要坐轮椅,刚刚那一出真的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那次坠江还有后遗症,他的呼吸道和肺都不太健康,说话的时候像漏气似的,声音低哑,还嘶嘶的。 郁书岚给他找了医生照顾他,但把他软禁在了卧室里,不允许他出去。 郁风峣望着姐姐的眼睛,一瞬间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愉悦。 郁书岚也不给他卖关子,耸耸肩:“他签了文件。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你逼他了?”郁风峣盯着女人的眼睛。 “没有,他自己愿意的。” “撒谎。” “他都走了,你还是不肯相信他会背叛你,某种程度上来讲,你甚至像个信教的忠诚信徒。”郁书岚懒散地挑眉。 “为什么是你来操办葬礼,爸妈呢,又被你关起来了吗?”郁风峣说话的时候很费劲,胸口像被一只大手攥着,每发出一道声音都疼得肝颤。 “没有,我从来没有关过他们,我在帮他们颐养天年。” “被圈养在院子里颐养天年是吧?” “郁风峣,注意你的言辞。”郁书岚淡淡地提醒他,话锋一转:“再说了,我给你包了一片大滑冰场,还送了你一双签名的限定款冰刀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郁风峣坐在轮椅上,冷冰冰地瞪着自己的姐姐。 郁书岚不经常过来,她很忙,倒是纪缥缈常常过来。 “他不肯去葬礼,也不肯看你。”纪缥缈向他转达了徐楚宁的意思。 从抢救室出来,郁风峣昏迷了三天,差点把医生吓死,检查仪器就没停过,所有指标都趋于正常,可就是醒不过来。 纪缥缈一见他醒了,立马赶过去,就为了在他醒来的一瞬间送上一句:“你公司被偷了,你老婆跑了,你姐回来了。” 三句话,让郁风峣醒来身上管子都没拔,就想抽烟了。 纪缥缈还给他出主意,问他要不要帮他把烟捅到呼吸机里,美其名曰:“纯氧香烟,极限过肺。” 郁风峣最开始还算冷静,听见纪缥缈邀请过宁宁来参加葬礼,可宁宁拒绝了,才有些生气。 郁风峣说纪缥缈在撒谎。 “有理有据。”纪缥缈给他看短信来往记录:“你看,他说不。” “那就是他在撒谎。”郁风峣说。 纪缥缈看向他的眼神都不自觉带上一抹怜悯。 郁风峣脸色铁青的,嘴唇白得像死人,拳头攥着,手臂上青筋虬结,“那你现在跟他说我没死!” 纪缥缈被他吼得一愣,小声说:“你死了他都不来,你没死他更不会搭理你。” “不可能。” 纪缥缈:“他好像已经不爱你了,连我都觉得,嗯……你基本上没可能了。” “不可能。”郁风峣想着悬崖上的一切,眉头越皱越紧:“他明明很担心我。” “那只是宁宁善良。” “他当时还想拉我,他不可能不爱我!”郁风峣一下子怒了,猛地掀翻边桌,“滚出去!” 纪缥缈吓得连退几步,手里的手机也被抢过去。 “手机给我,没用的东西。”郁风峣一把拽过他的手机,低头翻找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手上的针管被抻脱出去,针孔汩汩流血,“我自己跟他说……” 纪缥缈见他癫狂样子,也是心惊胆战的,欲言又止,还想再提醒一句什么,也没敢说,灰溜溜出去了。 他没敢告诉阿峣,自己的手机号已经被宁宁拉黑了,关于郁风峣的一切,宁宁全都拉黑了。 他哪敢说,他真的怕这男人发起疯来杀了他。 刚出门,就看见朝这边走来的郁书岚。 看见纪缥缈杵在门外,郁书岚也疑惑:“他怎么了?” “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是柜子被掀翻了。 郁书岚跟纪缥缈一起站在门外,面面相觑地等着,等到房间里叮叮哐哐的声音慢慢停下来,才对视一眼。 郁书岚去开门,纪缥缈喊医生:“医生,止痛——再带一针安定。” 卧室里一片狼藉,放着仪器的轮架被推得东倒西歪,能砸的都砸了,地上无处下脚。 郁书岚进去的时候,郁风峣已经“冷静”下来了,坐在被掀翻的柜子上。 “这些都会从你自己的账户扣。”郁书岚指了指地上。 “放我出去。”郁风峣答非所问。 “这个花瓶很贵的,当初阿魄从拍卖会给我带回来的。”郁书岚望着地上的碎瓷片,很是可惜。 “我要去找他!” 郁风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一窜一窜的,手腕发着抖,撑在膝盖上,带着护具的腿上不知道是伤口裂开了还是刚刚被割伤的,单薄的病号服染着血。 “找人进来收拾一下吧。”郁书岚说。 “他肯定不是真心要走的,他爱我,他怎么可能舍得走。” “晚上你只能吃馒头和粥,这是对你乱发脾气的惩罚。”郁书岚摇摇头,轻叹着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秘书。 郁风峣:“他一定是爱我的,我对他那么好,我还让他随便打我骂我,我都没生气!他凭什么不爱我!” 郁书岚:“啊,唱片机也碎了。” “他不喜欢女保姆,我还给他找男保姆,我都没有拿刀捅死那男大学生,已经仁至义尽了!” 两个人自说自话,完全不同频,也不搭理对方,各自输出。 等到医生进来,郁风峣还在摔砸东西,一针镇定推进去,才慢慢安静下来。 “把他弄到隔壁房间吧,可怜虫。”郁书岚都不想看他,摇了摇头。 满屋子狼藉,看着还有一种密室逃脱的诡异感。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纪缥缈悄悄探头,满脸担忧,“阿岚姐,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为了爱情想不开?”郁书岚一下子皱了眉,似乎很不理解,“真的假的?他只是摔断了腿还没摔坏脑子吧?” 纪缥缈凑过去告状,把前几次宁宁试图反杀渣男,还跳湖导致郁风峣也毫不犹豫跳下去的事说给郁书岚听。 郁书岚给出的评价是:“……” 她不懂这些情情爱爱,更不懂要死要活,她只知道:“自戕在我这里不允许,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他就失去了跟我葬在一起的权利。” 郁书岚早就给自己挑好了一块风水宝地,作为百年之后的坟冢,出于姐姐的怜爱,她允许郁风峣死后跟她葬一块儿。 但如果郁风峣做出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还要自戕的事,那她就不会忍受脏东西埋在身边。 “好蠢。”郁书岚小声嘀咕了一句,让清洁工进去收拾残局。 叔父的葬礼结束了,她同样在葬礼上宣告了自己这个预备家主的地位,此后她在郁家的权势无人可撼动。 安顿好疯子弟弟,她歇了一会儿,准备去探望远在庄园的父母。 秘书坐进车里,给了她一沓文件,低语几句。 “有人把那女孩推下悬崖的?”郁书岚倒有些意外,猜测了一下,“是阿峣干的?” 贼喊捉贼,使苦肉计这种事,郁书岚倒是很欣赏。 可惜不是。 “是这位。”秘书给出了那张照片。
164 首页 上一页 88 89 90 91 92 9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