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琴房,徐楚宁正低头站在路边思考等会儿去哪吃饭。 郁风峣被白夏川叫走,应该不会回去,他也不想跑回学校,这附近似乎有一家新开的店子,听杨缅他们说不错,是烤肉店,他也好久没吃烤肉了…… 正想着,思绪被打断。 “小宁。” 徐楚宁一抬头,就看见朝他走来的邵羽非。 “学长?”徐楚宁没想到又会遇见他。 邵羽非高他一届,又是毕业即就业,去了外地的私企乐团工作,上次跟杨缅出来吃饭,是因为休假,徐楚宁以为他早就回去上班了。 “好巧,来练琴?”邵羽非看了一眼一旁的琴房。 “是啊,”徐楚宁笑容疲惫,“院里有义演。” 这次义演的收入会用于改善山区学校的伙食以及女童的文化与安全教育,很有意义,徐楚宁就报名了。 “很累吧?”邵羽非打趣他,“我以前期末考试之前也这样。” 徐楚宁笑了,眉目之间的阴郁散去一些,“学长,你还在休假吗?” “嗯。芭蕾舞季要到了,很快乐团的活会变多,我趁着旺季之前偷偷给自己放个假。” “偷偷?”徐楚宁失笑。 邵羽非却不在意,“你现在什么打算,要不要一起吃饭?” 徐楚宁其实一直很想跟邵羽非多交流交流,他毕业了也想继续演奏事业,就答应了。 “好。”他点头。
第6章 下雨天与他的迷恋 CBD这一块吃喝玩乐都挺多的,只是徐楚宁不常来,更多的时候一下课就跑回郁风峣的公寓。 徐楚宁高三毕业的暑假就认识郁风峣了,当时他做家教,在盛世恒庭接了一份活儿,给一个富二代教物理。 本以为富二代都是跋扈的,可过去之后才知道,小弟弟家教很好,乐器马术样样精通,只是有时候有些天真的残忍,但大多数时候是让人省心的。 “哥哥,你为什么要给我当老师?”他把卷子做完,给徐楚宁改。 徐楚宁看他年纪小,也不打算跟他多说,边改卷子边说,“因为哥哥年纪大了,要学会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郁时铭趴在桌上伸懒腰,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便懒洋洋地说,“为什么要赚钱?” 徐楚宁知道他家境厚实,肯定不知道劳动人民的苦,便说,“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如果不想办法维持,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呀,我想,你的父母送你学习知识和技能,也是这个道理,他们希望你成为更好的人。” 闻言,郁时铭不认可地摇头,“不,我爸爸妈妈告诉我,他们赚的钱,我一辈子都花不完。” 徐楚宁哑口无言。 郁时铭继续说,“但他们告诉我,如果不学点什么,我会很无聊。所以我就来学咯。” 徐楚宁改完卷子,发现这小孩真的很聪明,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试卷正确率很高,答题速度也很快。 假以时日,不知道会不会轻轻松松考上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院校呢? 他大概也不在意吧。他的家境,或许不经过高考,也能拥有完美人生。 徐楚宁觉得苦涩,自己寒窗苦读数十年,也抵不过别人投了个好胎。 “卷子改完了,你这次依然表现很好。”徐楚宁收起红笔,揉了揉眉心,声音疲倦,“下个学期开始之后,我就不会过来了。” 郁时铭不解,“啊?为什么?” “因为你马上要上高中了,应该有更好的老师来教你,而且,我也没有收到你的管家跟我下学期的预约。” “噢。”郁时铭只是好奇了一下,也没再问。 身后的庭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铭,又在玩是不是?” 徐楚宁下意识回头,就看见蜿蜒的花园小道里走来的人。 当时正在下毛毛雨,男人撑着一把黑伞,西装革履,却仍看得出矫健结实的身材,个子高挑,徐楚宁要微微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又在看见他英俊硬朗的面孔时,呆了一呆。 他第一次见到郁风峣,就是这样的下雨天。 男人身上带着穿过雨幕的湿雾冷气,发羽极黑,走到徐楚宁身前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我才没有玩,我刚做完卷子!”郁时铭不乐意了,撅起嘴,走过去往他肩上锤了一拳,“小宁哥说了,我表现很棒。” 闻言,郁风峣淡淡挑眉,偏头,视线落在徐楚宁身上,“是吗?” 徐楚宁被那样深邃幽暗的目光锁住,顿时有些脸红,从椅子上站起来,磕磕绊绊地说,“郁先生,小铭表现的确很好,他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都很强,思维活跃,似乎也对理科很有兴趣,如果多培养的话,说不定能发展出惊人的成绩……” 徐楚宁的声音发着抖,越来越小声,因为郁风峣一直盯着他,目光带着兴趣,和浅淡笑意。 那时,徐楚宁还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看向他的眼神中会带有隐隐可察的深沉柔情。 郁时铭抱着郁风峣的手臂,“小宁哥下学期不来了,但我不想要新的老师。” 郁风峣屈指敲了他一下,“不准叫哥哥,叫老师,一点规矩都没有。” 郁时铭吃痛,捂着头抗议,“暴力狂!” 徐楚宁站在一边,控制不住自己悄悄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他觉得有些奇怪,郁时铭已经14岁了,而男人看上去肯定不到40,居然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吗? 不过也是,这样英俊多金又十分有涵养的男人,想必多的是人想当郁太太。 徐楚宁看着男人的侧脸,心口像是在烧一样灼热。 直到郁风峣喊他。 “小宁老师。” 徐楚宁愣了一下,面色更红了,“嗯?” 郁风峣展颜一笑,礼貌问道,“小铭说你教得很好,愿意的话,他的下一个学期也麻烦你了,可以吗?” “可是,他的管家没有跟我预约……” “我现在不是正在预约吗?” 徐楚宁看着男人眼中的笑容,好像被蛊惑了一样,下意识点头。 “那……好。” 后来才知道,郁风峣并非郁时铭的父亲,只是叔叔,郁时铭的母亲是郁风峣的胞姊,郁女士在国外的时候,会把儿子交给弟弟照看。 知道这个消息时,徐楚宁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里感到一阵舒坦和欣喜。 后来,他跟郁风峣就发展了更近的关系,直到今天。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一如初见郁风峣的那天。 时至今日,徐楚宁还是对这样的毛毛细雨有异样的眷恋,就好像又能从雨幕中看见朝他走来的男人。
第7章 断弦 在餐厅坐下,徐楚宁环视四周,只觉得这家新开的烤肉店装潢不错,氛围也很好。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邵羽非笑道。 “烤肉很少有难吃的吧?”徐楚宁说。 “那倒也是。” 邵羽非点了个拼盘,又把手机递给徐楚宁,两个人点了一些菜,等菜时就聊天。 徐楚宁问了很多关于私企乐团的事,邵羽非也乐于分享,不知不觉间,一起度过了一个下午。 雨已经停了,乌云还在,太阳从缝隙里撒下光亮。 “今天真的耽误你。”徐楚宁后知后觉,有些抱歉地说。 “没事。”邵羽非摆摆手,很不在意地笑,“我倒想多个人跟我聊聊天呢。” “下次有空,我请你喝咖啡。”徐楚宁说。 今天这顿饭是邵羽非付的,徐楚宁本想跟他A,邵羽非说算了。 “你还在读书,实习说不定还要倒贴钱,交朋友嘛,没关系的,我喜欢请朋友吃饭。杨缅上次过生日出去吃喝玩乐就是宰我的。” 徐楚宁笑着,“那好吧。” “等你以后有收入了,再请我,可以吧?”邵羽非说。 “可以。”徐楚宁微微抿唇,但仍有些促然,认真地说,“只不过,我对吃喝玩乐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到时候只能麻烦你挑餐厅了。” 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脸又板起来了,与他柔和清俊的长相并不相称,邵羽非一下哈哈大笑,“小宁,你真可爱。” 徐楚宁不解,但也在他的笑声和直白的夸奖中红了脸。 邵羽非笑了一会儿,“没关系,到时候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嗯。” 邵羽非照例提出送他回家,徐楚宁想起上次被郁风峣看见之后遭的罪,还是婉拒了。 可邵羽非的盛情难却,“没关系嘛,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这样你也方便,免得挤地铁,你的琴也不禁挤。” 徐楚宁无措,只好说,“我暂时不回去。” 或许是相信了他的说法,又或许是看出他的推拒,邵羽非没有再强求。 目送他离开,徐楚宁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琴。 他的琴不算特别名贵,但也是他自己一点点攒出来的,用了这么多年,也舍不得磕磕碰碰,思来想去,他还是打出租回学校,把琴放在寝室里。 大一大二的时候,徐楚宁还会心存希冀,把小提琴放在公寓。 他以为那是他跟郁风峣的家,温暖,安全,更重要的是,他想在每一次郁风峣请他演奏的时候,能随时满足他。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公寓只不过是郁风峣众多房产中的一个,只是一个住处,不是他的家,更不会是徐楚宁的家。 有几次白夏川到访,还对他的琴动手动脚,A弦断了一次,徐楚宁心疼得要死,抱着琴,颤着手指抚摸琴身的划痕。 可白夏川一脸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好琴,对不起啦,我家有一把严老的琴,赔给你好了。” 严尚清老先生是华南有名的制琴师,由于年事已高,已经不再从事提琴制作事业,他的手工琴已是绝版,价值和价格都远远搞出徐楚宁的不知名小琴。 徐楚宁没说话,眼睛却有点红了。 白夏川走后,他抹了眼泪,倔强地收起刮花断弦的琴,提着出去送修。 刚到琴行,就有人热情接待,“您好,是徐先生吗?” 徐楚宁不知道他是何意,“怎么了?” “您这边请。”那人领着他到了贵宾室。 “郁董都跟我们知会过,给您挑最好的琴。”经理对他毕恭毕敬,“请徐先生稍等片刻,我们有专业顾问,马上就到。” 徐楚宁才知道,是郁风峣的意思。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摇头,脸色低落,轻声道,“不用了,我不要新琴,我只要修好我自己的琴。” 他一再坚持,经理也不敢强求,只好安排制琴师给他用最好的弦,把四根弦都换了,还把琴身的剐蹭修好。 回到家,徐楚宁兴致还是不怎么好,新修好的琴他还是担心,拿出来随意演奏了一下帕格尼尼24号,权当消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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