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暗里瞄了他好几眼,发现徐楚宁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心里的不满也不能表达出来。 “不打算关心我一下吗。” “需要吗?”徐楚宁熟练地倒车入库,更熟练地讥诮嘲讽,“看你现在这样,还能开车上路,显然是没什么问题。” 郁风峣哑口无言。 徐楚宁提着小提琴,上楼,进门,去了琴房。 家里请了阿姨准时准点来做饭,饭点之前,家里也没有其他人。 郁风峣闲来无事,去煮咖啡。 他回忆着曾经宁宁是怎么打咖啡的,做了一杯,然后往里面挤了一泵奶油。 琴房里依稀传来琴声。 正是宁宁今天排练的一曲。 芭蕾舞季好像又要到了,乐团又要开始无休止地表演《胡桃夹子》,不知道宁宁会不会厌烦呢…… 端着奶油咖啡去了琴房。 “宁宁,要不要休息一下。”郁风峣说。 徐楚宁正在乐谱上做笔记,抬头看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等会儿。” 郁风峣便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徐楚宁竟然又抬起琴弓,练习下一个片段。 郁风峣微微皱眉,端着热饮的手疲惫得有些发抖。 曲毕,徐楚宁再次看向他,这次,视线也扫过他手里的杯子。 “你知道是什么感受了吧?”他突然说。 “嗯?”郁风峣眼眸微敛,稍微有点不解。 徐楚宁盯着他,眼眸平静,声音很淡,“心意被晾着的感受。” 一句话,就让郁风峣脑海中闪过那个场景。 辛辛苦苦做的热饮,被倒进水槽里,还要默默无闻地洗杯子。 ——这种感觉。 原来是这样的。 郁风峣垂眸,没有丝毫起伏似的“嗯”了一声。 “放飘窗吧。”徐楚宁还是放过他了,“我累的时候会喝。” “你真的会喝吗?” “郁风峣,我跟你不一样。我也不会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男人稍怔,旋即收起情绪,“嗯。” 饮品端到飘窗上放着,琴房里,徐楚宁把其他的家具都挪出去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练琴,甚至连凳子都没放。 郁风峣从琴房出来,又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琴音,从门缝里漏出来。 是《唐璜》。 徐楚宁每次压力大的时候,就会逮着其中一个片段反复拉。 曾经有段时间听到郁风峣都心烦了,好几次都想要制止他。 “你要么换个曲子拉,别反反复复让人心烦,要么出去。” 这话他想说,可到了琴房,看见徐楚宁脸上并不愉快,甚至有些委屈脆弱的迷茫表情,那些话就像是瞬间翻转的刀子,倒回去捅进了郁风峣的心里。 “怎么了?”那时的徐楚宁已经额头都是汗了,脸上泛红,不知道是急了,还是缺氧,但看向男人的眼神还是那么瑟缩,“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顾左右而言他,“我要出门了,告诉你一声。” “噢,好,我送你。”徐楚宁放下琴和弓,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 靠在岛台边,耳边是熟悉的《唐璜》选段。 郁风峣突然有些后惊后怕。 ——他那时,还好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 - 桌上饭菜已经凉了。 徐楚宁还没从琴房出来。 郁风峣听着耳边不断盘桓重复的乐声,像是脑子里的那根筋都在抽,被不断拨动。 他曾经不懂。 但现在明白,那是宁宁在自己跟自己较劲,越是重复,越是强迫,越是接近了崩溃边缘。 宁宁今天过得不好。 站在岛台旁边抽了根烟,又把那杯冷掉的咖啡喝下去——宁宁最后还是没有喝,不知道是练琴太投入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郁风峣本来打算倒掉,洗杯子,手悬空在水槽上方的时候,突然僵硬了一下,心口一堵。 有点想摔杯子。 但还是忍住了,这是宁宁喜欢的杯子,他不能摔。 这个家里,宁宁喜欢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不能雪上加霜。 想了又想,还是就着融化的奶油,把凉透的咖啡喝下去。 冷掉的咖啡似乎更苦涩了一些,口感也不太好,冷冰冰的,从喉咙里灌下去,凉得让人想咳嗽。 抽完烟,随手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手臂,抬腿往琴房走。 手上的伤可能需要换药了,但是也可能不需要,医生是如何叮嘱的,郁风峣已经忘记了。 琴房里回荡着略显暴躁和粗糙的《唐璜》选段,其实曲子已经开始变得尖锐了,不知道是不是琴走音了,还是宁宁执弓太重,整个琴房回荡的声音都有点扭曲刺耳了。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徐楚宁都没有回头,只是随口说了句:“不用,你出去。” 看着他脸色不佳,手腕已经僵硬得连换把位都不利索,可能下一秒就要脱力连琴都握不稳,却还是偏执地吓人。 “宁宁。”郁风峣喊了一声。 徐楚宁一下子炸了,“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男人沉默无言,直接上手,把他手里的琴和弓都接过来。 “你干什么……”徐楚宁皱眉。 郁风峣娴熟地将琴与弓都收起来,扣上琴盒。 “不练了,出去玩。” “我不……” 话没说完,这个人被拎着手臂往外走。 徐楚宁被迫跟着他走,还莫名其妙,想要甩开,“你带我去哪?” “去你喜欢的地方玩。”郁风峣不松手,把人拽到玄关处,单手帮他换衣服。 徐楚宁想推他,目光扫到他手臂上的伤,动作就顿住了。 被塞进一件外套里,而后被牵着走出门。 关上门的时候,徐楚宁才看见桌上的饭菜,不知道凉了多久。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徐楚宁瞥见男人双手都放在方向盘上,顿时皱眉,“你没事?” “断不了。”郁风峣无所谓地说,“怕你不安心。” 徐楚宁不信,抬手捏了一下他的伤口,看见男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这才连忙松开手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徐楚宁问。 “快到了。”郁风峣说。 车子在一间红色立方体的建筑前停下。 本市最大的自由搏击俱乐部。今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比赛。 徐楚宁抬头,看见这幢建筑,顿时怔愣。 “这……” 耳边隐约传来人声浪潮的声音,透过铜墙铁壁的建筑,远远传到这里,落入徐楚宁的耳朵里。 粗犷暴力的嘶吼,拳拳到肉的殴打和反击,血腥,撕裂的伤口…… 让他呼吸都可耻地急促起来。 他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愧对于任何人,对他善良而温和的评价。 他喜欢看见别人的伤口,喜欢血腥的浓烈气味,喜欢失控的吼叫和呐喊,喜欢发疯的感觉。 他是个可耻的卑鄙之人,他利用其他人的苦难,使自己逃脱深不见底的沉渊。 “宁宁,走吧。”郁风峣微微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你想要的,都在里面。”
第157章 脸为什么这么红?哦,老婆亲的。 徐楚宁有些头晕目眩。 不是恶心,不是厌恶,反而是兴奋到了极点开始反噬身体的精神扩张。 他混沌地站在看台上,台下的两具健硕身躯扭打在一起,血和汗交织着,身边的观众嘶吼欢呼着。 “最后的赢家即将诞生!” 转瞬间,场馆安静下来,聚精会神攥着钞票盯着搏击台。 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就更加明显,“嘭嘭嘭”的声音,听多了竟然有点失真。 徐楚宁眩晕了一下,而后被身旁的人默不作声地扶住。 “不用担心。”郁风峣低头瞥他一眼,低笑,“我们没有下注,无论谁输,我们都不亏。” 徐楚宁表情略有点无语,“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话音刚落,台上红方拳击手被蓝方摔到地上,扭住手臂,膝盖压在肩膀上,毫无动弹之力。 “10!” 裁判开始倒计时。 红方拳击手还不甘心地想要扭转局面,但手臂被绞在身后,哪怕稍微的动弹都会剧痛难忍,咬紧护齿,喉中压抑着吼叫。 “3!” “2!” “1!” 倒数落定,胜负已分! 徐楚宁眼睛亮了起来,还没等他情绪高涨,周围便爆发出欢呼声。 旁边的中年男人直接跳到椅子上,开始撕扯自己的白背心,一边扯还非常癫狂地喊着,“赢了!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徐楚宁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就被轻轻搂着肩膀,带到了另一侧。 赢家诞生,狂欢之下,人群躁动,撞来撞去,瞬间被人潮裹挟住。 大概也是没有料到局面会变成这样,郁风峣也有一瞬间的怔忡,而后下意识抬手挡住攒动的人群。 徐楚宁被挤得整个身躯抖侧过来,一下子被推得靠在他胸口上,闻到淡淡的药的味道,“你小心点,你的手……” 话没说完,一个寸头黄毛直接翻过座位,三两下往前窜,直冲冲地撞过去,撞到男人的肩膀上。 顿时徐楚宁只听到倒吸冷气的痛哼。 “没事。”郁风峣先打断他的关切,忍着疼痛,把他往旁边推了一下:“先过去吧,去人少的地方。” 徐楚宁也反应过来,寻着人少的地方去。 拳台上,今夜的拳王倍受瞩目,收获了一众喝彩。 台下的观众一时之间有点失控,顿时拥挤推搡起来,跟未经驯化的野兽一样鬼吼鬼叫的往中心台的周围冲。 推搡之下难免挤压擦撞,这群看客又是肥硕油腻的身躯, 穿着脏兮兮汗臭味的背心蜂拥而上,撞得人一晃一晃的。 郁风峣整个人都被挤到墙边,手臂上的刀伤猛然撞在墙上,痛得当场脸色苍白。 徐楚宁见情况越来越差了,也是心一慌,下意识拽着他的手腕想要出去。 谁知那冲撞了人的秃头刀疤男回头啐了一口,满脸嚣张,一张嘴就是臭气:“*你*的,眼睛是**吗?!不看路就去死,死杂种。” “说什么呢?”徐楚宁一下子就炸了,想也不想抬手掐住秃头的脖子,一把将人抵在墙上,“你撞人你还有理了?” 郁风峣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更没想到宁宁会有这个反应,顿时心口一紧,连忙伸手去拦。 秃头哪里容得下自己的“尊严”被一个年轻人践踏,当场就要骂娘动手了,徐楚宁也不是吃素的,他收紧虎口,双目通红,手腕一抬,掌心下死劲按着秃头的喉结,手腕骨死死卡在他下巴上。 秃头“呕”了一声,双眼翻白,气到极点,正要反击,徐楚宁就被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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