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知道为什么。” 徐楚宁欲哭无泪,“你就不能正常点吗?” 郁风峣看见他无措的表情,心口有些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放下水杯,过去抱他,声音柔和了一些,“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吃他的饭菜,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茄子。” “这不是谁吃饭的问题,你就不该因为私心往别人饭菜里做手脚!” 郁风峣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继续兀自往下说,“那份饭菜很难吃吧,你应该没吃饱,我给你再弄点别的好不好?” “听我说话!”徐楚宁猛地挣脱他,眼睛有些红,“你从来都不听!” 郁风峣安静了一瞬,然后移开视线,思考须臾,才说,“好,但你也要听我说,不能忽视我。” 徐楚宁正要反驳,就听见他淡淡说,“如果你也做不到,那你没有资格要求我。” “你!”徐楚宁气急,总觉得被他忽悠了,但这话好像又确实有道理。 “别生气,我就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郁风峣把跑到床上的小狗扔下去,拉着他坐下,“你不喜欢我背地里动手脚,行,可以,我不做。” “人前也不行。”徐楚宁气冲冲补了一句。 “好,不做。” 见他态度好些了,徐楚宁也慢慢平静下来,把手抽出来,喝了几口水,平息下来。 “真有那么咸,我才多放了两勺盐。”郁风峣看他水杯都不放下,一直在喝水,忍不住蹙眉,“你也傻,你吃一口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还要吃。” “你懂什么。”徐楚宁都懒得跟他解释,当时方栖在场,他当然不能表现任何异常。 郁风峣看了他一会儿,“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提案不顺利吗?” “你什么时候也会看人脸色了?”徐楚宁轻哼了声。 “宝贝,别讽刺我了。”郁风峣站起来,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 这个洗衣机实在是很麻烦,洗两三件衣服,来来回回就要弄很多次,手动上下水,脱水时还要时时守在旁边。 这几天徐楚宁都没怎么管过这些小事,连喵喵他都很少看护,忙着学生的事,学校的事。 “明天穿哪件?”郁风峣叉下两件外套进来,举给他看。 “什么?”徐楚宁没懂。 “这两件洗晚了,没干,还是潮的,你要穿哪件,我给你烘一下。” “你拿什么烘?”徐楚宁面露疑色。 这里电路带个洗衣机都很勉强,烘干机或者取暖器更是根本用不了。 “明火烘。”郁风峣说。 “哪儿有明火?你打算在哪烧?”徐楚宁一下子站起来。 郁风峣沉默了一下,才说,“池塘边烧。” 徐楚宁僵住,“……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啊?” “睡。晚点睡。”郁风峣又抖了抖手里两件衣服,“你明天穿哪件?” 徐楚宁盯着衣服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我明天不换衣服,这两件继续晾一天,应该能干。” “也行。”郁风峣就又把两件外套挂上阳台了。 徐楚宁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下午那个会,可以说会上他的提议被贬得一文不值,虽然李主任和其他老师都说得委婉,但本质上还是否认他。 “明明就是很有用的提议啊,为什么不接受?”徐楚宁很不理解。 郁风峣听着他的抱怨,不甘心,不满,心里一时之间很复杂,他的宁宁鲜少有这么消极的时候,在他的记忆里,宁宁向来是无论什么苦难都能承受的。 他还真是改变了很多。 是什么改变了他,郁风峣不愿意去想。 “这个地方的财政,已经几年都运转不利,镇上医院和政府都不怎么发得出工资,银行的贷款也越来越多。”郁风峣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徐楚宁捧着水杯,没说话,许久,“那怎么办啊,眼看着来上学的学生越来越少……” “再想想办法吧。”郁风峣在地上找了下狗,把它捞起来,“喵喵,说晚安。” 徐楚宁还没反应过来,一抬头,面前一只小狗递过来,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脸上蹭了一下。 喵喵爪子搭在他肩上,热情地蹭着他的脑袋,糊了徐楚宁一嘴的狗毛。 “喂……” 还没说什么,郁风峣适时停手,把狗拿开了。 徐楚宁无可奈何,抱着喵喵亲了一下脑袋,“晚安晚安。” 喵喵摇着尾巴,被扔进狗窝里。 屋里灯关上,徐楚宁下意识说:“我还没……” “我也要晚安吻。” “你是狗吗?!”黑暗中挣扎着,却被卡住手腕,压在榻上。 “是。”
第130章 你也真能忍 春耕开始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几个孩子了,他们都在田里。 徐楚宁日日奔波,去镇上,回山上,到处跑,就是希望可以争取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想努力。 郁风峣看不过去,不让他出去了。 “你干什么?让开。”徐楚宁试图推开挡在门边的人。 “你这几天都在忙,饭也不吃觉也不睡。” “胡说八道。”徐楚宁赶时间,抓起单肩包就往外跑,又被拉回来。 “宁宁。” “你烦不烦人?又想找架吵是不是?”徐楚宁吼了句。 男人沉默须臾,放开手,但手掌还是压在门上,“我倒情愿你跟我吵架。” 徐楚宁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嘴唇动了一下,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不是这么个急法。”郁风峣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我会帮你想办法,但也需要时间……” “我能等,有些人等不了。”徐楚宁低着头,轻轻甩开他的手,“你以为这里多梦幻,谁都有学上,读几年书就能顺利升学,什么扶持什么资助,都落不到实处。” “他们都是大孩子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徐楚宁眼睛红了,声音却越来越轻,“在外面,长大是一件好事,但在这里不是啊。” “有些孩子马上就要被家里送去结婚生小孩,有些小孩马上就要被送去进厂打工卖苦力,我等得起,他们等不起啊。” 徐楚宁突然泄气了一样,坐在板凳上,眼神低迷,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我知道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至少,是个机会,让他们继续读书啊……要试一试吧……校长她已经在千方百计地跟财务谈,就是希望他们能高抬贵手,从自己的油水里漏出一点来,老校长那么大年纪都没说什么,我……” 郁风峣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知道了。钱的事情我帮你想办法,但能不能落实,你们自己去跟镇里乡里的公务人员谈。” 徐楚宁下意识想拒绝。 “你不用管别的,这笔钱也不多,还是以我姐姐公司的名义捐给这边的,但这边的人你也清楚,会不会规矩办事谁也说不准,看你们的本事了。” 徐楚宁还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钱校长会去找财务……” “我帮你们省了一个流程还不好吗?”郁风峣打断他,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就当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行不行。” 徐楚宁不说话,在想事,手机亮了,是校长给他打电话,他立刻接起来,松开男人的手要下楼。 “晚上按时回来吃饭。”郁风峣说。 徐楚宁很着急,“我有事。校长,校长找我……” “晚上按时回来,否则不用出去了。”男人态度很坚决,直接把门按住不让走。 徐楚宁没办法,心浮气躁的,性子也燥了,只好说了句,“行,答应你,快松手。” 郁风峣这才帮他把门打开,“别骗我。” 徐楚宁没搭理他,匆匆往楼下跑。 这一去又是一下午,过了晌午,天就凉嗖嗖的,起了风,郁风峣看着阳台铁丝上摇摇晃晃的衣服,觉得要被吹下来了,就换了个地方晾。 洗衣机又在吱呀乱叫,郁风峣不耐烦,踢了一脚,才不响了。 喵喵最近也叛逆得很,一天不出去遛两次就抓门,门上都是它的爪印子,还拆家,郁风峣有几次没关着它,它差点把被子都撕了。 本来是差点。 但郁风峣看见它撕的是自己的被子,就没拦,悠闲坐旁边看它撕。 正好。 只是晚上宁宁看着一地的绒子,脸都黑了。 “喵喵把我的被子撕了,我跟你盖一床吧。”他顺理成章地说。 徐楚宁不愿意,郁风峣纠缠不休,走过去抱他,说他好冷,说他什么都不会做,要宁宁不信可以直接拿刀捅他。 徐楚宁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但确实被吵烦了。 两床被子就只剩下一床了。 纪缥缈给他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去拿琴。 打电话的时候,纪缥缈一直在骂,问他死哪去了,都联系不上,打电话信号也不好。 郁风峣突然觉得,这人也有点吵了。可能也是在这里过习惯了,觉得安静才是寻常。 “琴我拿不到,下山太远了,你先帮我寄存在镇上。” 纪缥缈一下子跳脚了,“你疯了是吧?几百万的小提琴我给你存镇上?你要不要我把脑袋给你寄过去?” “什么几百万。” “……你不是要我把你从伦敦拍卖场拿的那把阿玛蒂给你送去吗?” 郁风峣沉思片刻,“不是那把,是国内一个制琴师的。” “啊?那把啊。”纪缥缈嚷嚷着,“那琴你要干嘛?我还以为你随便买来哄家里侄子玩的。” “我没有侄子。” “那就是外甥女。” “也没有。” “你表姐堂弟的第二个女儿!”纪缥缈猜起劲了。 “闭嘴吧。” “你真没意思,一把破琴除了玩还能干嘛,真打算拉啊?” “送过来就好。”郁风峣不欲多言。 纪缥缈嘟囔了几句,而后才恍然大悟,“啊,你要送给宁宁!你又把他琴弄坏了?” “没有。” “不信,你肯定有。你个混蛋,就是想看他哭对不对?他哭的时候拍视频给我看……” 郁风峣把电话挂了。 夜幕降临,人还没有回来。 徐楚宁把校长送回去,正摸黑回来,手机就响了,摸索着抓出来接起,“喂?”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幽幽的,带着埋怨,“宁宁,你骗我。” 徐楚宁脑子要炸了,“我没骗你!” “宁宁,你答应我的。” “在门口了,闭嘴。”徐楚宁对着话筒大喊。 电话那头默了一会儿,又问,“来接你?” “不用。” “事情顺利吗?” “不顺利,但差不多了。” “好,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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