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步,又倒回来。 许亦洲来到程修询面前站定,没等人做出反应,动作极快地伸手将翘起的领口铺平。 然后忽略对方发烫的目光,头也不回的离开。 …… “等等。” 程修询眼疾手快,先一步拦住许亦洲的去路。 青年微抬首看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迷惑。 程修询顿了顿,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整理衣领的动作回味其他内涵,许亦洲的动作更是不带半分暧昧意味。 但当许亦洲转身要走时,他的嘴却比思维更诚实。 他绝对在撩拨我。 绝对。 事实上他压根没有留下许亦洲的理由,但就是不想要对方撩拨自己之后,简简单单抽身。 即便——所谓撩拨,只是他单方面以为。 对方压根没想到他会叫住自己,“还有什么事吗?”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许亦洲眼神略微躲闪。 半晌才吐出一句:“我,脸上有东西?”他伸手摸了摸脸颊,更加疑惑了。 在这期间,程修询几乎绞尽脑汁,上到近日平城颁布的地方条例,下到隔壁花猫生了几只崽,通通想了个遍。 非得找出个合适的话题。 忽的,他灵光一现。 有了。 “我是想跟你说,宣传方案已经基本成型了。” 反正这事早就定了。 “这两天周青就会把最后定下的方案发到你的邮箱里。” 许亦洲当初带着自己的“卖身契”和一份所谓的联姻合同找到他,自爆自己手底下有一批成熟美工,并承诺在婚姻关系失效之前替他带出一个成熟的美工团队,将程家损失的经济尽数奉还。 而他只需要必要时推许亦洲一把,并在一年后给予对方自由就好。 天降的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这笔交易对他来说可谓天上掉馅饼。 怎么能放过。 听他这么解释,许亦洲舒展开微蹙的眉头。 遇到正事的许亦洲压根没去考虑程修询前后的异样,“这么快?” 不到一个星期时间,程修询竟然已经把宣传方案做出来了,他从前只知道程修询作势不拖泥带水,没想到本人的做事效率比传闻中还要夸张。 他解释道:“我的合作伙伴这段时间累垮了需要休息,这个项目大部分由我负责。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限制可以稍微宽限一些。” 程修询:“当然可以。” 他报出一个日期,“一个月,够吗?” 许亦洲莞尔,“够的。” “好。” 本以为对话到这就可以结束,许亦洲刚走出去半步,手腕又被人抓住。 他开始怀疑某人是故意的了。 回过头,程修询果然极其无辜地看着自己。 “还有事吗?”他无奈道。 程修询摇摇头,收回手,目光轻轻略过许亦洲头顶,不留痕迹。 “没事。” 在他一个人的视角里,从许亦洲身上出现的文字开始变化。 【信任值:1.5%】 【情绪:满足】 变成了 【信任值:2%】 【情绪:无奈】 他松开手,许亦洲放慢了动作,半信半疑地回身。 手放在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推,就真的能离开眼前这个尴尬的地方了。 许亦洲深吸一口气,正要推门。 门铃从耳边响起,门板被人轻轻敲了敲。 许亦洲的心又重新揪紧。 “……” 有完没完。 …… 来人须发花白,拄着一根造假昂贵的拐杖,眉眼看起来和程修询有三分相像。 瞧着莫名很是亲切。 许亦洲透过猫眼观察了一番,打开了门。 “爷爷。” 程修询上前,扶住老爷子。 程牧哼哼两声,用拐杖尖尖敲了敲他的大腿,“还知道我是你爷爷,结了婚也不知道把小许带给爷爷看看,还要爷爷亲自来。” 教训完自己孙子,程牧才看到给他开门的许亦洲。 瞬间换上一副笑脸,“这就是小许吧?” 许亦洲乖乖点头。 他正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占先机。 “瞧这孩子,真不懂事,叫人啊。” 许亦洲忽的抬起头,这个声音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向门外看去,来人不正是他那个卖侄求荣的小叔吗? 程牧倒是不在意,他摆摆手,“哎呀,第一次见面,年轻人怕生多正常。” 他撒开程修询的胳膊,拉过许亦洲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一个首饰盒子出来,程牧空出一只手打开,里头正躺着两只价值不菲的顶级玻璃种翡翠镯。 “这对镯子是爷爷买来给你和询询当新婚礼物的,快收好。” 询询?他? 他微不可见得偏过很小幅度,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程修询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许亦洲心里发笑,收回目光。 见许亦洲没立刻收,他瞥了眼一边的许良甫,眼疾手快将东西塞进许亦洲手里。 没管许良甫进没进门,他一把拽过程修询,挽着许亦洲轻车熟路地来到客厅坐下。 “来跟爷爷说说,住得舒服吗?你叔叔说你闹脾气,家里的东西一样没带。”说到这,程牧凑近许多,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继续道,“以前在家是不是没少受他欺负,以后爷爷在,他要欺负你了,你跟爷爷说。” 许亦洲愣住,没想到程牧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他的印象里,他只听说过,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和蔼的老人家。 如果只是因为他是程修询的伴侣就对他这么好,许亦洲忽的有种欺骗对方的负罪感。 毕竟他和程修询只是做做表面工作。 他弯起眼眸,乖顺道:“听爷爷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成功把人哄开心了,程修询在一旁看着,选择沉默。 这时,许良甫来到客厅,见许亦洲和程老爷子相谈甚欢,插嘴道:“程老爷子和你爷爷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小时候还抱过你,看到你照片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倒不惹嫌,在许亦洲对面坐下,“和程老爷子好好聊聊天。” 这么一来,程牧对他好的事情就有迹可循了。 不过,许良甫—— 许亦洲态度转变飞快,他冷笑一声,毫不留情:“轮得到你来教我吗?” 程修询也同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成功呛的许良甫一噎。 许良甫气得面色涨红,愤愤指着他面门,“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许亦洲完全无视对方的怒气,悠然自得,“你算哪门子长辈。”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焦灼,程牧暗面里偷偷给许亦洲比了个大拇指,明面上和场子: “好了好了,今天来是为了正事。” 他看了眼许良甫,许良甫一个激灵终于想起正事,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怒气,“你们既然不打算举办婚礼,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今晚两家人一起吃顿饭,也好有个交代。” 许亦洲看了眼程修询,后者冲他点了点头。 吃顿饭的事。 “好。” 许良甫抖抖胡子,“你过来,跟你说几句话。” 许亦洲:“?” 程牧在一旁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朝许良甫的方向瞥了几眼,暗示他去。 许亦洲顿了顿,最终还是起身跟着许良甫出去。 叔侄两人来到客厅后边的厨房,许良甫的德行许亦洲最清楚不过,无非要钱要权,许亦洲无权可要,那他讨的,只能是刚刚程牧给他的镯子了。 这件东西对方也算觊觎许久。 果不其然,许良甫在门后站定,便伸出手,“镯子。” 许亦洲嗤笑一声,“不装了?” 许良甫怒火重燃,“你胆子真是大了。” 许亦洲毫不在意,“这么多年还没认清现实,难怪许家沦为今日庭地。” 他拿出方才程老爷子亲手塞给他的红色锦盒,在许良甫眼前晃了晃,“这个,我给不了。” 余光中,程修询端着空杯子往厨房走来。 许亦洲突发奇想,有个绝妙的办法。 就是可能要得罪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快步向程修询走去,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将锦盒放进程修询手上。 许良甫追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接下来,在他的角度,许亦洲拉下程修询的脖子,轻轻在后者的脸颊印下一吻。 “老公,镯子太贵重,我怕丢了,你帮我保管。” 然后回过头面朝他,声音放得极轻。 两手一摊。 “小叔,这事我做不了主。”
第4章 程修询这个名字足以拦截许良甫99.9%的刁难,不欢而散以后,许良甫将所有对许亦洲的怨气放在了当晚的婚宴上。 程修询父母离世得早,自小就是程老爷子带大的,倒是正常。 许家许良甫一个人已经足够碍眼,许亦洲自然不乐意见到他们一家人。 程老爷子好似提前得知他的心思,回拒了许良甫想要拖家带口赴宴的想法。 预订的酒店离别墅很近,步行七八分钟的路程,婚宴人数了了,只有程牧、许良甫和两位新婚正主。 从坐定到菜品上齐,许良甫的注意力都没从程家爷孙身上离开。 程修询中途接了个周青打来的电话,许良甫只能转头和程牧搭话,避免冷场。 几番来回后,许良甫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倒了满满一杯酒液,递给许亦洲。 又重复一遍同样的动作,递给程修询。 “来,小叔敬你们。”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里,那双毒蜥般的眼睛闪过暗光,盯着许亦洲。 他收起袖口,表情转换,脸上挂着假得出奇的笑。 许亦洲唇角微扬,“难得小叔有雅致敬我酒,恭敬不如从命。” 他直勾勾对上许良甫的眼睛,毫不示弱。 半晌后接过,仰头饮下,杯子里的酒液一滴不剩。 “祝你们两个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玻璃杯翻转,杯口朝下,没有落下任何液滴,透过高透材质,许亦洲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许良甫近似得逞的笑。 他没来由地心底一紧,面色却不改,“多谢小叔,借你吉言。” “这是我特意找来的百年酒酿,来,再来一杯。” 许良甫重新将酒倒满,不依不饶。 程修询迟疑几秒,跟着喝了。 怪异的氛围任谁都能看出来,许亦洲本人倒是毫不在意,此情此景喝几杯酒倒不是什么大事,谅许良甫的胆子也不敢在程家地盘做什么小动作。 许亦洲随意敷衍过去,许良甫不依不饶,他还想继续,被程牧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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