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点了点一地狼藉中垃圾一般瘫在地上的施明明,“他要有什么好歹,谁给你出酒钱?” “哼!”施龙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劲。 “贱骨头” 李旭放开手,施龙能不在乎施明明的死活,但他可在乎有没有人每天每月准时将酒奉上。 施龙踢开挡路的酒瓶,往张芸那间房走,“磅”的一声将门关上,李旭看见施明明烂泥般的身子随着关门的动静颤抖了一下,嘴角笑意更甚。 房间里几声张芸的斥骂声后,一切归于平静。李旭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施明明,看着人腰间大片骇人的青紫上交叠的血迹,随着其微弱的喘息起伏。 李旭咽了咽口水,压制着高涨的欲望。 他踱步到电视机,画面正好卡在两辆相撞的轿车上,满天的火光,“啪嗒”一声,画面戛然而止。 最后一点光源散去,李旭弯下腰,细长的手抚上那截细颤着的薄腰,一下重过一下,直至施明明沙哑的声音传来:“把你的脏手拿开。” 李旭眼神一凛,宛如夜间捕猎的猫科动物,手下狠狠一拧。 “妈的…”施明明还没来得及骂出后半句,后腰又是一阵胜过方才的剧痛,直逼出满眼的生理泪水。 “疯子…李旭…你他妈有病去治病…” 挣扎想要反击,几次刚撑起上半身就被腰处一刻不停的钝痛打趴下。 真的要断了… 施明明握紧双拳,小臂撑在地上,紧抿着唇。 豁出去了。伴随这一声压得极低的呻吟,施明明挺起了腰,顺势转身,一巴掌打在李旭作祟的手上,“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火辣的痛感传来,李旭瞳孔微张,几乎是在瞬间,他反手一巴掌将施明明掀翻在地,本就站不稳的人踉跄了两下,又摔回满地狼藉之中。 施明明仰面倒在地上,眼前一白,使劲眨了眨眼,仍是一片乱色。 恍惚间,耳边传来拉链摩擦的细微声响,大半的精力被腰痛夺了去,人昏昏沉沉,直到一个炙热东西蹭到了脸侧,往他嘴里塞来。 “给我吃下去。” - 清晨的一缕曦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施明明微肿的侧脸上,蜷缩在满地果壳、酒瓶中的人忽然抖了一下,随之眼皮一动,大概是要醒来了。 施明明眯着眼,早晨的光线算不上刺眼,但对他这种活该糜烂在暗处的人而言,只怕是要灰飞烟灭。 自嘲地勾起嘴角,牵扯到痛处,下意识地捂了捂被扇肿的侧脸,一把的粘腻。 手僵在原处,昨晚腌臜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 掐着他下颚的手、腥臭难闻的东西、紧闭的牙关、喷在他脸上滚烫的灼液… 妈的,恶心透了。 施明明使劲地用袖子揩着自己的脸,仿佛那是一张擦了脏东西的臭抹布。 空洞的眼神注视着落在腿上的一缕晨光,手上动作不停,直到摔在墙角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闹钟铃音,声音不大,但好歹打破了这磨人的沉寂。 他不敢怠慢,若是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人,任凭谁都可对他一顿臭骂或是暴打。 他实在是受不住了。 站不起来,只能捂着腰,跪在地上四肢并用,狗一样地爬到墙角,按灭了铃声。 “呼”的松了一口气,他将手机捂在胸口,被靠在墙角,企图感受丁点安全感,哪怕他的背后只是两面冰冷的白墙。 闭着眼吸了吸鼻子,一滴晶莹剔透的东西从眼角偷跑出,施明明极快地抬手,抹去湿润,掩盖还未留下的痕迹。 “一、二、三…”数完十下后,施明明蹭着墙一点一点地站起,弓着腰、缩着背宛如一个七旬老人般颤颤巍巍地往阳台走去。 说实话一大早也没人,爬过去可比走过去轻松得多,但他不肯,哪怕弯腰去够床垫底下下的瞬间,疼痛自腰椎传到四肢,整个人直挺挺地摔了下去,若非有床垫在,怕是牙都要磕掉两颗,他也非要走着过去。 骨气这东西又不是做给人看的,他知道现在这副样子没几个人能看得起,但他自己得看得起自己。 摸出床垫底下的塑料小瓶,一股脑将里边的药片全倒了出来,数了数,又倒回去大半,只留了三片在手心,倒不是他能忍痛,实在是这药难开又贵,若不是今天要去鸣星大厦逮沈黎,他绝计是舍不得一口气吃三片的。 将药片囫囵吞下,卡在喉咙间半晌才咽下,苦味散开,施明明皱了皱眉。 来不及等药效发作,他拿下脏乱的阳台一角、用撑衣杆挂得整整齐齐的西服,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卫生间挪去。 揭开衬衣扣子,拧开水龙头,接了半捧水打湿水池上方的裂了一角的镜子,抹开雾气,与镜中浑身偷着疲惫的人对视。 半晌,才脱下衬衣,悠悠转身,垂眸看向镜中五彩斑斓腰迹。 真狠啊。 他爸下手的时候怕不是把他当个橡皮人? 哼笑一声,拽下一截卷纸,用水打湿,擦了擦青紫红肿的腰上干涸的血迹,又用肥皂狠狠地搓了搓脸。 淡红色的水渍淋淋漓漓地滴落尽是污垢的水池壁上,随着水龙头下的水柱打着漩消失在了下水口。 出门的时候,药片已经有点作用了,腰间的钝痛已经弱了下去,不碰到伤处就还好,想着大概又要顶着大太阳等一天,施明明去药店买了一卷绷带,找了个公共厕所缠上,免得到时候汗流到创口里边,一下一下刺着痛,这方面他可是有经验得很。 望着两个街区外的鸣星大厦,施明明眯了眯眼。 真的好遥远,明明是用脚就可以走到距离,却仿佛两个世界。 施明明走到街边的小卖部,“老板,来包芙蓉…还是来包中华吧。” 玻璃柜台后边的小老头瞥了施明明一眼,“送人?” 施明明笑了笑,“可不是,都人情世故。” 从内衬的兜里摩挲半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一张一张展开,数出五十块递了过去。 从小卖部里出来的时候,施明明祈祷这包烟能叫赵浪能让他安生地在大门口逮沈黎,不然就凭他腰上那些伤,再拉拉扯扯一下怕是要瘫地上。 在不远处的花坛旁等了会儿,等快到了快打卡的时候,进出的人便多了起来。施明明混在人间进了鸣星大厦,刚要和前台小哥刷刷存在感,好歹让沈黎知道他没那么好打发,就见赵浪往他这边过来。 施明明咽了咽口水,手摸到内兜那个烟盒上,正要说话,赵浪却停在几步之外朝他勾了勾手。 施明明会意,连忙凑过去。 “沈助理昨天说,如果你今天还来,就让我带你去传达室。” 就知道昨天沈黎看见他了,施明明暗想。原还以为要磨个十天八天的沈黎才肯出面,没想到一天就搞定,这可比他料想的顺利多了。 见施明明傻笑,赵浪撇了撇嘴。 这小子怕是不知道沈黎拿了个什么事给他做,还在这傻乐呵。 “沈助理让你负责送全公司的东西,以后什么快递员、外卖员就不能上楼了,东西放传达室,你来送…” “没问题啊!”施明明兴奋的不行,鸣星大厦再大也就一栋楼,他从前可是满城跑,十个鸣星大厦都送的过来。 “你别急着答应,沈助理还说了,不能坐电梯。”赵浪故意去看施明明的脸色,人却跟没听到似的,仍旧在那傻笑。 “你听见没?不能坐电梯,你得爬楼梯送。”赵浪当时一听就觉得离谱,沈助理说什么“肖总不希望在公司见到闲杂人等”,但要“满足员工的合理诉求”所有就专门安排人给那些踩着小高跟、穿着手工皮鞋的小白领挨个送?他们就不能自个下楼拿? 这算什么事啊。 “我记住了,一定不坐电梯,走楼梯送。”施明明以为赵浪是在告诫他,认认真真地点头,“我一定把工作做好,你帮我转告沈助理,让他放心。” 沈助理有时间管这个?赵浪觉得施明明真是憨得冒泡。 劝也劝了,人听不进去他也没办法。世上就有这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第11章 长教训 “15楼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送到20层的饭,放着就行是吧,那我点送达了” “下边公司送来的品,记得送到沈助理办公室” “供应商晚上要送批东西来,晚上接收一下” 施明明连轴转了一天,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楼梯,腿都浮肿了。 昨天第一天上班,赵浪带着他走了一圈入职流程,让他第二天再来上班。 还好还好,老实说他真有点坚持不住了,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腰后剧痛,玻璃划伤的那块大概是崩开了,要不是赵浪让他回去,估计还会硬撑会儿。 出了“鸣星”的大门,施明明犹豫片刻,还是点开百度地图,搜了一家离得最近的诊所,往腰上打了一针封闭。 换作往常,他是绝对不可能舍得花这个前的,再痛忍忍也就过去了,糙人一个,哪有那么矜贵。 但肖鸣许那的工作不能怠慢,虽说这工作来得不光彩,但既然要的来了,总要对得起人家付的这份工钱,抛开同学情分不说,就是做人家员工,也得尽职尽责不是。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施明明犹豫了会儿,纠结了半天还是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眼睛瞥过鞋架,不见李旭常穿的那双鞋,不自觉松了口气。 厨房的水龙头没拧紧,滴滴答答的声音打在不锈钢水池中。 塞满池子的污脏碗筷,施明明十分自然地卷起袖子,从橱柜中拿出洗洁精,点点泡沫溅在脸色,随意地用衣袖一揩,颊边掉下一抹碎发,遮住了他疲惫暗淡的目光。 早上在公司见到肖鸣许了,二十层的会议室里,隔着百叶窗,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但他仍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他全部的面容。 原本是想多磨蹭一会儿,等人出来再多瞄几眼的。 但手机振个不停,赵浪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没个停的。 无奈也只能暂且按捺想偷窥肖鸣许的心思,老老实实地送东西去。 洗完池子里最后一个碗,溧了溧盘子上残余的水,施明明直了直偻了半天的腰,谁才动了一下,一股电击般的剧痛便自尾椎而上,叫他腿下一软,径直摔跪在了地上。 鼻腔中发出闷哼,施明明的手还紧紧拽着那个碗,生怕它摔了个脆响再把屋里其他人召来。 双膝下尽是冰凉,施明明的头磕在水池边缘,紧闭的双眼牵出眼角的尾纹,下颚绷得紧紧的,瘦削的侧脸上一条歪歪曲曲的线。 施明明忍着腰间那股痛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啊,什么腰肌劳损、间盘错位于他而言都是家常便饭了,但去医院打封闭那天,医生似乎是说那块地方骨裂了,让他去拍个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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