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要钱的,这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公司保安、清洁工都有专门的外聘公司负责,前台…”沈黎打量了下施明明道:“是有样貌要求的,你恐怕不达标。” “这样啊”施明明摸了摸鼻子,扯出个憨笑对沈黎道:“那您看看我能做什么,工资低点都行。” 他其实知道沈黎是在故意为难他。肖鸣许是他上司,照理来说肖鸣许的话他照做就好了。可他也知道,沈黎这样的人完全没必要同他这样的小杂碎计较。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黎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他。 也是了,沈黎是肖鸣许的秘书,自然是照肖鸣许的意思行事,谁一大早被人找上门要挟能顺气啊,都是他该受的,这没什么,只是… 肖鸣许还是不高兴了。 “不是工资的问题”沈黎随手抽了个文件夹扔在桌上,滑了一会儿正好在桌沿上停下,“我们不招用不上的人,相应的,招进来的员工都享有优渥的福利待遇,但前提是,能为公司做出贡献。” 沈黎指尖点了点文件夹道:“这是今年校招通过三面的应聘者简历,无一例外毕业于国内重点大学,有过海外留学经历,你呢?先生,你是有符合我们要求的学历还是有丰富的工作经验?” 施明明咬了咬嘴唇,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像个做错事挨训的小孩。 沈黎说得都对,他没本事,不配进肖鸣许的公司,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年少时的相遇不过是命运的临时眷顾。 但谁让他还能碰见肖鸣许,谁让他在无数个日夜极力克制自己去搜寻有关肖鸣许的消息后,仍能猝不及防地与他重逢。 他不会放手的。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 “哈哈沈总这说的,我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出来打工了,送快递、送外卖的经验倒是丰富,在外边跑了大概…”施明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有七年了吧。” 陪着笑脸对沈黎道:“这方面经验倒是丰富的。” 沈黎被施明明这没皮没脸的样子气笑了,不知道真傻装傻,没听出叫他识趣点自个离开的意思。 “您不适合呆在这里,如果经济方面遇到了困难,我可以为您向肖总打报告,或许能给您些钱。” 真不愧是肖鸣许的秘书,打发人的法子都一样。 勇敢明明,不怕困难,奇怪的胜负欲被激发了。 “钱哪有工作好使啊,我虽然没读大学,但也听过一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钱会花光的,工作才能挣钱嘛。” 沈黎“啧”了一声,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人这么不好打发,“这里没有你能做的事,看看四周,不觉得格格不入吗?” 施明明咽下口水,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的双手攥着裤缝,仍对着沈黎笑脸相迎道:“人靠衣装嘛,回去我就买几件体面衣服,绝对不给公司丢人,您看这肖总都答应了,就给我找个事做呗。” 施明明搬出肖鸣许,沈黎也不能再说什么。好好说劝不走,没关系,有的是办法能让他自己走人。 “好啊,既然你对鸣星这么执着肖总又发了话,没事也得给你找点事做啊。”沈黎想了想道:“明天去收发室报到吧,以后公司内部的东西都归你送。” “行啊!”施明明立马回道,生怕晚一秒沈黎就要反悔,但随即他又觉得,这活会不会太轻松了?虽说他要挟了肖鸣许才能来这工作,但他真没打算偷懒啊。 “这工作会不会太轻松了?您千万别客气,我还能干些别的。” 沈黎嗤笑一声,“放心,这份工作可不会让你轻松。” 施明明从鸣星资本出来的时候嘴里哼着小曲,难得奢侈一把坐了公交车,找了个后排的角落猫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施明明拿出手机,看见QQ图标上的小红点。工作之后都用微信了,QQ里边就留了些从前的同学,找他是不可能的,估计是群里有人说话。 点开,果然,几百年没人说话的高中班级群里炸开了锅。 “我靠是徐子星,他要回国发展了?” “狗仔都在机场拍到了,应该是真的” “豆瓣组里早有人爆料了,他在美国那边只能演些边角料,现在国外行情不好,已经签了国内的公司” “这闹得,当初还不如留在国内发展,现在都一线了” “他在国内人气也高啊,这不一回来就上了四五个热搜” … 施明明顺着聊天记录向上滑,一眼看见转发的微博里那个一头金发、穿着白色大衣、带着遮了半张脸的墨镜仍能看出优越轮廓的男人。 皲裂的手指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落在徐子星精致到宛如艺术品的人像边,半晌,他忽然按灭了屏幕。 施明明把手机揣回兜里,目光投向窗外,脸上的笑意黯淡了下去。 徐子星回来了。 真好,肖鸣许能开心了。 回到家里,施明明看了眼正对着客厅那道禁闭的门,不由地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回阳台小窝,从枕头下边拿出一张膏药,上边剪得七零八落,揉了揉作痛的腰,正想剪下一块贴上,犹豫了会还是放了回去。 这东西味道大,明个被人闻见了讨嫌。 从枕头套里拿出翻破了的小本子,封皮上画了个素描小人。对了对这个月要还的债,施明明叹了口气。 还要花钱买衣服啊,真是肉痛,昨又给出去了1300,他这个月真要喝西北风了。 掐掐算算哪还能克扣点,衣服是一定要买的,不能给肖鸣许公司丢人,今天从快递站辞职还能领半个月工资,李叔那边的钱卖卖可怜能拖到下个月还,那就是说只用十天不吃午饭? 美滋滋,问题解决了。 施明明把东西收好,心里盘算着着门口的沃尔玛正好在促销,300减20,他看肖鸣许那的人都穿西装上班,两套西装正好300还能剩下两顿饭钱,很好很好,他只用八天不吃午饭了。 心情又愉悦了些。 一出房门,看见客厅那个瘫着占了大半个沙发的人,光头,满脸横肉,肚子大得像怀了个足球。 施明明浑身一抖,低下头去就想溜。 那边却忽然叫住他:“跑哪去?” “工、工作…”施明明话都说不利索。 “滚” “好嘞,爸”施明明如释重负,脚底抹油飞快地往外走,一秒都不想耽搁。还好还好,他爸今天没喝酒,不然有得闹的。 临出门,身后又腾地道:“给我买两瓶酒来。” 施明明推门的手一顿,一时没有说话。 “妈的听到没!”遥控器在脚边炸开,施明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蹦起。 慌慌张张地便往外走边道:“好…买…” 施龙猛地从沙发上站起,甩着膀子气势汹汹地朝门口来,施明明整个人像被怔住了一样,缩着肩僵在门口,看着那黑影一步一步将他笼罩。 “砰”的一声巨响,门在他鼻尖前摔上,又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施明明才像回过神般扶着楼梯边走下楼。 直到出了楼道,外边的一点阳光撒在脸上,他才舒了一口气。 定了定神,往沃尔玛去。这个点人不多,施明明在折扣区精挑细选了两身西装,即便XS穿在他身上还是大了一圈,但总算能和肖鸣许那的人穿得一样了。 轻车熟路地走到酒架边,看都不用看拿了两绿皮二锅头。 唉,施明明叹了口气。 还下要十二天不吃午饭了,真倒霉,临出门碰见他爸,早知道晚点回去了。 顺路去快递站结了半个月的工钱,听说小柯要从里边出来了,他们商量着到时候给他接风洗尘。 难得空出来一个下午,施明明想着回去补个觉,没酒他爸是不会在家久待的,今天下午估计就他一个人在家。 yes!可以睡个好觉了! 然而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刚才那扇紧闭的房门打开了,李旭顶着一头乱发正从里边走出来,抬眼和施明明来了个对视。 遗传了张芸的丹凤眼正盯着他,寒光乍现。施明明垂眸,将两瓶酒放在茶几上,绕开李旭往自己的小窝去。 “喂,过来。”李旭开口道。 施明明没理他,到了阳台,从塑料袋里拿出刚买的两套西服,坐在床垫上用衣架挂好,明天要穿的,可别弄皱了。 刚挂好衣服,脚步声在背后响起,没等他回头,一盆水兜头浇了下来。 “我靠,李旭你有病啊!”施明明赶紧从床垫上站起。 不仅他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床垫上也是一大滩水迹。 施明明瞪着面前得意洋洋抱臂而站的李旭,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但他不敢。 “变态”施明明气不过还是骂了句。 话音刚落,后脑勺一阵钝痛。 李旭扯着施明明的头发,逼着他的脖子弯出一个弧度。 “你有种再骂一句。” 施明明也不甘示弱,伸手去掐李旭的颈脖道:“我说你…是个变态。” “妈的”李旭将施明明摔在地上,一脚往他肚子上踹,未曾想施明明预判了他的动作,瞬间抱住袭过来的腿用力一扯,李旭就这么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施明明从地上爬起来道:“你以为我还十八九岁刚成年那会儿的小鸡崽?你要再敢碰我我一定让你捞不着好。” “呵”李旭勉强从地上坐起,这一下他也摔得挺狠,“你给我等着,我让你爸收拾你。” 一听见李旭要找他爸,施明明有点慌了,“你…你几岁啊,这么大人了,和人打架还带告状的,你真没种。 “你不说我变态吗?就让你看看变态是怎样的,变态就爱告状,就爱…”李旭故意顿了顿,挑衅地望向施明明道:“看你挨打。”
第7章 这就是你该待的地方 施明明就这么坐在被水浇湿的床垫上,担惊受怕了一个下午。如果说他是躲藏在这个家偷生的老鼠,那他爸就是那个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捕鼠夹,一个不留心踩中,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小命不保。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个下午他都竖尖了耳朵去听外边的动静,他们这老筒子楼隔音不好,外边人上楼下楼的声音里边听得一清二楚,每当脚步声响起,他的心都会跟着猛跳一下,待到脚步声路过他家门口,又渐渐远离了,那颗吊着的心才又放了下来。 一想到李旭要告状,他爸可能懒得管,也可能喝了口或是心情不好拿他出气,他就觉得一颗心悬在那儿,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刑期宣判前的犯人,等着自己的最终裁决。 夜幕降临,施明明有些累了,也不管床垫还是湿的,径直躺了上去,习惯性地蜷缩成一个虾米,侧着身子抱紧双膝面对着里侧,眼睛张得大大的,一副失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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