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向林听走来,带起一阵冷风。 “你是来给我加油的吗?” 林听脸上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虽然谭臣很少主动夸奖,但林听知道这是谭臣最喜欢的表情。 以前就算他做了什么错事或者惹到谭臣不高兴,只要笑一笑,谭臣总会消气。 可是这次,谭臣只是冷冷地出现,对于他的笑意无动于衷。 “沈迭心呢?!” 听到这个名字,林听的表情有一丝破碎,但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淡然。 “沈迭心?我不知道啊。” 他凝视着谭臣的脸,发现那张过去只会对着自己笑得人,好像真的有些变了。 “你找他做什么?”林听问,“你今天不为我高兴吗?我就要拿冠军了。” “什么意思?”谭臣皱眉,他低头确认时间,“难道比赛已经结束了?” 沈迭心那个傻子私底下努力那么久就这样输了? 即便他早就预料沈迭心对上又有天赋又有资源的林听很难胜利。 但亲耳听见林听赢了,他下意识最先联想到的,就是沈迭心会怎样。 拼尽全力之后还是失败的滋味最难捱。 谭臣迫切地想要找到沈迭心,抓住林听的力度大的出奇。 “他人在哪里?” “你就这么关心他……”林听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谭臣的耐心已经耗空,对待过去的恋人,他已经无心去照顾林听的感受。 若不是要来比赛现场找沈迭心,他根本就不会再见林听。 前后台来来往往的人,谭臣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和林听说: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比赛结束我和你就不会再有关系。现在你拿了冠军,也该放下了……现在,告诉我沈迭心在哪?” 林听明亮的眼暗了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迭心,在哪?”谭臣一字一句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林听闭上了眼,似乎是妥协,又或者是让步,他轻声说:“沈迭心退赛了。” “……退赛了?”谭臣口中呢喃着这三个字。 怎么会退赛? 都已经进了决赛。 都已经准备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心血。 怎么会在比赛两天前退赛? 谭父那张严厉又凉薄的面容浮现在谭臣面前。 他终于明白谭父所说非虚,转身就要重新回到谭家。 林听跟着他的转身一同站了起来。 “谭臣!难道你真得爱上他了?” 他多希望谭臣能像以前一样,一口否决这个可能。 但谭臣的脚步停了停,没有给他答案。 难道我真得爱上他了? 我会爱上沈迭心? 谭臣从没想过这件事。 “爱”这个字根本不存在于他和沈迭心之间。 他和沈迭心之间不过就是一纸交易。 沈迭心从来没有对他主动表达过感情。 沈迭心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 沈迭心还带着和不知道谁生的孩子。 沈迭心不爱他,他又怎么会爱沈迭心…… 可他爱谁呢? 爱林听吗? 似乎也不。 初见林听时的那种感觉,在不知何时就已经找不到了。 林听什么都好,只是人生短暂经历过一段低估,而后又东山再起。 沈迭心没什么好的。 不爱说话,嘴巴紧的像个哑巴。 甜言蜜语也不会,撒谎也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想要钱但是又把自己过得紧紧巴巴,连一点享受都不会。 年纪轻轻就养个孩子,自己日子都过不明白,还非要把小孩当公主一样捧着。 可是林听没有谭臣,也一样能活得好好的。 沈迭心没有谭臣,可能早就因为债务被拉到不知何处去。 他们之间没有爱,但有需要。 沈迭心明明是需要他的…… 他一声不响地带着南南走了? 谭臣心中的警铃大作,一路狂飙地奔回谭家,同时播下谭父的号码。 “找到他了吗?”谭父的声音带着些许轻蔑。 “你们到底对沈迭心做了什么?!” “我已经和你说过两次,这是第三次,我们对沈迭心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问他多少钱可以离开你。就这么简单。” 谭臣咬紧牙关,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 钱……又是钱。 沈迭心是需要钱。 可他已经给沈迭心的何止那五百四十万。 难道他还需要钱? 电话那边传来细碎的声音。 是谭父正在播放录音。 【谭臣和你的事情,我们也都了解了,我们长话短说,你是要钱还是要人,希望你自己能考虑好。】 一段良久的沉默。 【我要钱……】 【看来你对谭臣的感情也并非多深。】 【我和他之间没有感情,只是因为钱。】 笔尖在纸面书写的沙沙声盖过了手机另一端的呼吸。 【这个数字,以后不要再出现了。你拿走,就是答应。】 沈迭心,你这就要答应吗? 谭臣听见他心里的声音这样质问。 可无论他现在的心里怎么想,都无法阻止沈迭心说出那句【我答应】。 录音播放结束。 谭父气定神闲地补充道:“要是还不信,我这里还有视频监控可以发给你。” 谭臣脑袋里回荡着沈迭心的话。 之间没有感情,只是因为钱。 我答应。 没有感情。 因为钱。 谭父自认大度地说:“谭臣,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这个和大儿子性格截然不同的小儿子,他往往需要花费更多精力来管教。 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就该及时将孩子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有时,也需要一些手段。 但谭臣要是认了就不是谭臣。 此刻的他比过去还要暴躁无数倍。 无论对面是谭父还是什么人,他都无法按捺自己的怒意。 “你想要我问什么?你他妈明知故问。 他就是因为钱,怎么了?我能不知道吗? 你把你那人老珠黄的眼睛擦亮了看我,除了喜欢我的钱,别人还能喜欢我什么? 给他钱他不走才是奇了他妈的怪了。” 他早就知道沈迭心是为了钱来。 何必再去用钱考验。 听到谭臣疯了一样的回答,谭父不忍反问:“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那怎么办?我都长这么大了你才想起来当初不该不带.套,现在的弥补方法要么就是把我杀了,要么就是你自我了结,你也他妈的选吧。” 谭臣咬牙骂了一句脏话,直接结束了和谭父的通话。 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沈迭心拿了钱就走在恼羞成怒。 还是因为谭父插手自己的事情而愤怒。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被焦躁吞没。 沈迭心拿了钱就走了? 比赛也可以不去,孩子直接带走,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为什么? 要钱,可以。 为什么要走?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谭臣不愿去想。 就像他一直回避着不去思考他和沈迭心之间何种关系一样。 如果沈迭心不是为了钱,他是为了什么? - 进办公室前,谭臣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平静一些。 从谭家出来之后,他一分钟都没停下。 和警局的电话刚刚结束,他就赶到了沈迭心辅导员的办公室。 堆积的情绪已经从炸弹慢慢变成偏执。 再不控制一下,谭臣觉得自己可能要发疯。 辅导员办公桌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低着头忙碌,直到谭臣走到他面前,他才抬了抬头。 “有事吗?” “我是沈迭心的……朋友。”说出这个关系的时候,谭臣抿了抿嘴角。 辅导员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 “我联系不到他,你、您知道他在学校和哪些人熟悉吗?朋友、同学、老师……都可以。” 谭臣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他大可以在学校里找个有权有地位的领导。 但这样不免又是一场大动干戈。 先前处理宋慈时,学校就有些风言风语。 谭臣再不关心,也能发现沈迭心并不喜欢出风头,更何况是这种风头。 这个辅导员……从沈迭心只言片语中听说过,之前处理宋慈的时候也见过几面,应当和沈迭心的关系尚可。 但他对谭臣的出现却格外冷淡,手中的文件翻来覆去地整理,过了很久才慢悠悠地说: “沈迭心?” “是,沈迭心。”谭臣焦急地靠近桌前。 辅导员抬眉,满不在意地说:“他退学了。” 谭臣怔在原地。 “退学?” “有什么问题吗?” 辅导员从抽屉里找出一份压在最底下的照片,摊开放在谭臣面前。 “你自己看吧。” 比起宋慈那些照片里的沈迭心,这些照片里的沈迭心更艳丽…… 无论是妆容穿着,还是和身边人的姿势,都带有强烈的暗示。 男人们发黑的指甲或是搭在他雪白的肩上,或者放在他笔直的腿上。 灌进沈迭心口中的红酒。 塞满钞票的领口。 而这些照片并非在某个人手中。 摆在谭臣面前的,是这些照片被印刷得更大更清晰,一张一张地贴在华音的布告栏上。 人来人往的校园路边,布告栏上的照片被人议论,被人举着手机拍下来…… 谭臣伸手去拿,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他还没来得及拿起,照片就被辅导员收回。 “你觉得他除了退学,还能有脸面继续待在学校吗?” 辅导员表情冷漠又不屑,不知是因为沈迭心这件事,还是因为谭臣贸然出现。 就算是在对谭臣发脾气,此时的谭臣也察觉不了。 他满脑都是那些照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果然不知道。”辅导员瞥了眼谭臣,“三天前。” 四天前? 那时候…… 因为当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那段记忆几乎瞬间就涌入谭臣脑海里。 【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们谈谈,好吗?】 面色苍白到快要透明的沈迭心这样和他说。 那个时候,谭臣丝毫没有想到沈迭心经历了这些。 他在做什么? 他和沈迭心说了什么? 他好像……在接林听的电话。 那天林听打来电话,说生病了,说非常需要他。 而他和沈迭心说的是:“你要是听话,想要什么都会有……但你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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