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是学生该有的水平吗?” “是林听啊,是他的话就很正常了。” “林听也来参加了?和他同一场,我也太倒霉了,干脆直接走吧。” “没事,你的担心太多余了。我们都是打酱油的,人家肯定是进决赛的。” “认清现实吧,我们这种普通人,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沈迭心听得入神,忽然被人大力推搡了一把。 “到你了,愣着干嘛啊,快点进去。” 他被分到这组似乎表演时间都比其他组短。 沈迭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抽到最后一名的自己,刚才听别人讨论林听也走了神,走进比赛教室前,呼吸还有些乱。 他站在台上调整立麦的高度,评委席上的四个评委都低着头,默认已经结束工作,整理着手头打分的文件。 沈迭心不太适应这种场景,手心岑岑冒汗。 忽然坐在最左边的微胖男评委抬起头,“你是哑巴?” 沈迭心被他夹杂着不满的目光哽住,握紧麦克风回答:“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自我介绍,是等着我问你,你才打算说吗?” 语毕,其他几个评委也纷纷抬起头。 他们大部分是华音的老师,或者就是和华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迭心接受着他们的打量,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状态下,完成了自我介绍。 本该是唱歌环节,但坐在右边第一个的男评委“啧”了一声。 他说:“表演学院的学生吗?要是只打算用脸就别唱了,浪费时间。” 左边第二个的女评委则表现地冷静的多,但她看着沈迭心摇了摇头。 “沈迭心,我知道你,我是你大二上的乐理老师,可我每次点名,你都没有出现过。” 沈迭心每天打工还债是事实,缺课也是事实。 没有老师会喜欢不尊重教学的学生。 沈迭心的手掌被指尖抠的生疼,低头道歉:“对不起老师,挂科的课我已经在认真重修了。” 但老师皱起眉头,淡淡地说:“如果认真,就不会挂科。” 被连接发难,沈迭心更加紧张,漂亮的唇抿成一条。 终于,坐在最中间的评委发话了。 “没事,还是让他先唱吧。还是孩子,别太为难了。” 他看起来约有三十出头,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十分儒雅。 作为主评委,他发话之后,剩下几个评委虽然仍有不满,但也不得不作罢。 “别紧张,开始吧。”他对着沈迭心微笑。 但紧张不是光靠一句鼓励就能消除的。 沈迭心深呼吸,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开口。 他有丰富的舞台经验,但那些……基本都称不上舞台。 听众关注他的脸他的腰他的腿,唯独没人关注他的歌。 但这一次,评委的表情都从起初的满脸不屑,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沈迭心想,自己的表现应该还算不错。 一首歌结束,那位指出他不去上课的女老师叫住他。 她的眼神中带着赞赏,“你很有天赋,以后不要再缺课了。” 沈迭心用力点头,“谢谢老师。” 几个评委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最后让沈迭心出去的语气都变平和了。 走出教室数十米,沈迭心从重重松了口气。 他刚才整个人都紧绷着,现在终于能把悬起的心放下来了。 这场比赛,他差点就要放弃了。 那时候他连学费都补不齐,更别提用兼职的时间参加比赛。 虽然现在的他依旧不算轻松,但还是决定来拼一拼。 这次校园十佳歌手的举办规模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 进入总决赛的选手不仅有登上电视的机会,前三名除了丰厚奖金,更能获得组委会的推荐,得到和悦鼎唱片签约的机会。 这些诱人的条件吸引了诸多跃跃欲试的学生。 对于名次和奖品,沈迭心没有这个野心。 这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这学校里,有太多有天赋又有努力的人……就比如林听。 沈迭心是芸芸学生中的其中一个,根本没办法和林听那样的人相比。 他只想让自己回归到大学生活,重新找到一些自己仍是华音一份子的证明…… 至于比赛的结果,尽人事听天命。 - 今天多得是隆重装点自己的复赛选手,一身简单干净打扮的沈迭心反而变得突出。 一件简单的米色大衣,内搭白色高领毛衣,随意又高级。 稍显宽松的牛仔裤和帆布鞋非但没有拉低身材比例,还更显得腿长且直。 齐肩的长发打理成柔顺微卷的法式风格,微风也对他仁慈,拂起温柔的弧度,轻轻搔过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容。 沈迭心低头走在华音的路上,错过许多关注他的目光。 忽然,有人在背后叫出他的名字。 “沈迭心。” 转身,是那位替他解围的男评委。 他笑着走到沈迭心身边,手里还拿着打分资料。 “你是华音流唱的学生吗?” “是的。” 评委自然地向前走,沈迭心迟钝了一下,没有跟上去,评委说:“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宋慈,现在在经营一家小有名气的音乐工作室,也在华音声乐歌剧系代课。”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沈迭心放低了戒心,叫了声“宋老师”。 宋慈似乎对沈迭心的礼貌很满意,点评起他这次表演的不足。 “这次唱得不错,但还是有些紧张,好几个气口和高音都没有处理好。” 沈迭心认同地点头。 “但你的自身条件很好,毕竟还是学生,要是能有个负责的老师手把手教你,你的前途无量。”他自然地拍了拍沈迭心的肩膀,用一般老师对待学生的语气询问:“你去哪里?” 沈迭心没有多想,回答:“去西二门。” 宋慈笑了笑,“正好顺路,我也去西二门。” - 谭臣坐在车里等着。 为了减少麻烦,他今天开了林听没见过的车,自己也没打算下车。 但在当沈迭心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从校门走出来,谭臣开门下车的动作比他的思考更快。 但他把车停得太远,走到沈迭心附近之前,那个男人已经上了别的车。 人走了还没完,沈迭心甚至还要目送车子离开。 谭臣三步并两步,上前拽住沈迭心的胳膊。 沈迭心原本还含笑的目光瞬间就凝固了。 谭臣冷声问:“那个人是谁?” “一个老师。” “老师?”谭臣扯了扯嘴角,“老师和学生说话的时候会用那种眼神吗?老师走了,学生还用看着他离开吗?” 沈迭心哑然,“你想多了。” “你应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谭臣再次提醒沈迭心,他的人必须足够干净。 被陡然泼了脏水的沈迭心抿唇,低声说:“我和他只是师生,今天才第一次见。” 他以为自己都习惯了。 但这次却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他的过去就算不堪,也不代表他以后都如此。 况且那些罪名,都是空口白牙而来。 但谭臣抓到他话里的漏洞,反问:“什么老师要等学期过半才见第一面?” 一个谎言之后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谭臣不想再继续听,直接让沈迭心上车。 “我不管他是你哪门子老师,我希望你少和他来往。”谭臣蹙眉,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看人不会错,那个男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沈迭心深呼吸,让自己不要再反驳谭臣。 谭臣说什么,他听着就是。 谭臣把他拉到车后排,但还没打开门,车门就自己打开了。 从车里扑出来一个小团子。 “爸爸!” 沈迭心接住南南,发现她今天笑得格外开心。 她缠着沈迭心回到后座,主动撩起盖在耳朵上的短发。 “爸爸,你看!” 耳朵上戴着一枚非常隐形的助听器。 沈迭心认出这个牌子,是他过去因为太贵所以从来都没有肖想过的德国品牌。 坐在驾驶座上的谭臣背对着他,沈迭心只能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低垂的眉眼——似乎还有些生气。 沈迭心抱紧了南南,低声问:“这个……很贵吧?” 谭臣漫不经心地回答:“用顾舟同赔的钱买的,剩下的打你卡里了。” 提起顾舟同这个傻逼,谭臣就满肚子气。 “给你放半个月假期,这下你有时间陪南南了。”说完,谭臣又皱着眉说:“让你在家带着,就哪里都不要去,什么老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不要去见。” 拿人家手短。 沈迭心只能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谭臣这个看起来暴躁冷漠的人,却对南南好得异常。 沈迭心猜,也许谭臣那份不耐烦只对男人……或者是只对他。 不重要,只要南南不受委屈就好。 “爸爸,你再看这个!” 南南骄傲地举起比她胳膊还长的仿真玩具枪。 “叔叔说要给我买福蝶结买娃娃或者小蛋糕,但我都没要。我就要这把大枪!” 南南扣动扳机,玩具枪发出逼真地开枪声。 “我以后要当个警察,把坏人全部抓起来!” 谭臣有些无语,忍着生气问:“小兔崽子,你当警察,拿枪指着我做什么?” 南南哼了一声,“你身上有大纹身,电视上那些有纹身的人都是大坏蛋!” 不仅电视上的坏人有纹身。 那些来敲门的坏人身上也有。 南南最恨那群坏人。 沈迭心抱紧了南南,在她耳边低语:“把枪放下来。” 他真担心谭臣会生气,再迁怒南南。 但谭臣却没说什么,反而顺着南南的话说下去。 “那我这个坏人只能求南警官法外开恩。我要是被抓走了,你和你爸爸谁养?” 南南苦思几秒,又扬起眉毛,大声说:“我养!” 童言无忌。 但沈迭心却提着颗心。 傍晚时分,南南趴在书桌上看小画书,他端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到谭臣面前。 谭臣挑眉,“无事献殷勤?” 沈迭心的心思直接被挑明,低着头说:“南南下午不是故意的,她年纪还小……” 南南跟着他到谭臣家里,他一直提心吊胆。 这些天下来,他相信谭臣不会对他们做多过分的事情。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自己无所谓,就怕谭臣拿孩子出气。 他过去从来都没为自己求过情,但因为南南一番不懂事的话,到谭臣面前这般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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