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臣挑眉,“她不是清高?” “再清高的人也架不住拿钱砸。”贺知确语气轻蔑,“上次花了三万开了一堆破酒,她过来露了一面就走了……听说今天晚上有个A市来的暴发户,本来她装作不愿意,暴发户在她那开了十几万的酒,她目的达到,就他妈的陪了……操!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 谭臣对他这种在夜场里找纯情的可笑行为不置可否,淡淡地说:“既然你的女神想要钱,那就给她,多简单。” “什么女神,不过就是出来捞的。”贺知确恶狠狠地看着台下已经开嗓的女人,自己也点上根烟,吞云吐雾地说:“我还以为多难搞,原来还是钱没到位,可是我也不是A市那种暴发户,花十几万睡个这样的货色,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谭臣抬眼笑了笑,“我懂你恼羞成怒,可你既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讲点素质,别出口成脏,多大的事,不至于。” 贺知确和他不一样。 贺知确一边自己爱玩,一边要求对方给他真心。 就连一个在夜场卖唱的,他只是看上了但得不到,都要怨恨没为他守身如玉。 谭臣无所谓。 这世上,没什么比钱货两讫更干净的事。 “不用你送来给我玩。”燃烧的烟头刺啦一声按进酒里,谭臣俯视着舞台中的女人,“我不怕人笑话,让我看看她是有多难搞。” - 霓虹灯光迷乱的高档私人会所占据着城市最好的地段,名流出入其中,见证了仿若世间最奢靡的一晚。 可在人烟稀少的昏暗巷道,两端的尽头分别联结着平庸街道和奢华会所。 这条道路,沈迭心闭着眼走起来也驾轻就熟。 这条昏暗小路,一端是金钱和欲.望,另一端是现实和绝望。 无数个夜晚,他带着一身疲惫穿梭其中,在纸醉金迷和绝望现实中来回更换面具。 今晚他喝得太多,登场前的醉意还没散去,结束后也被灌了许多,此时脚下的每一步都摇摇欲坠。 手掌按在粗粝墙面时,阵阵刺痛让沈迭心稍感清醒。 看不清路也好,这样肮脏的路,一路走来已经足够恶心。 离开的路,就不必记在心中了…… 被蕾丝花绣束缚的喉咙早已喘不过气。 沈迭心狠狠扯下那捆住自己的漂亮玩意。 水晶蝴蝶坠落在污水泥泞交织的地面,清透的翅膀陷入泥中,破碎的无数片边角映照着沈迭心的面容。 完美无瑕,雌雄莫辨。 连狼狈醉态也只见美丽的脆弱姿态。 就像濒死的蝴蝶。 无人在意它的挣扎,与生俱来的美丽伴随至死,连尸体都被世人剖开观赏。 胃酸侵蚀过的喉咙灼烧至极,沈迭心指尖按在喉间,指腹划过那团明显的突起。 微侧过的视线中,一团炽热的火焰烫破夜色。 燃烧的香烟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拿着,袖口露出的小臂上,盘踞着纹身一角,单从丁点形色就可窥全貌的凶猛。 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站在他身侧,身影融入这片寂静漆黑的夜色。 沈迭心不知他何时出现,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男人看向他时,黝黑眸底晦暗的光闪烁不定。 “你是……男人。” 这语气说不出是诧异还是戏谑。 但开口的瞬间,沈迭心认出来他那个在电话里说“钱能解决一切”的男人。 人如其表。 沈迭心心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 无论是凶神恶煞还是西装革履,或者是像眼前这人一样年轻且英俊。 无一例外,都是闻着香味而来的狼。 现在,他再不需要对此回应。 但和男人擦肩而过时,沈迭心的胳膊被男人一手环住,拽着阻止了离开的脚步。 “躲着我?”男人挑眉看着他,就像看什么新鲜玩物。 男人视线所及中的沈迭心,七分醉意夹杂着朦胧魅惑。 天生浓密如黑羽般的眼睫上涂了厚重的黑色膏体,一些落下的细屑沾在在洁白无瑕的肌肤上,晕成了斑驳的一小片。 随着呼吸节奏轻眨的时候,有些风尘气。 却在那张纯洁冰冷的脸上,添上几笔暗色的欲拒还迎。 像他亲手捕捉制作的第一只蝴蝶标本。 静时是一片幽暗的灰色,被他脚步惊动后却以翅扇动出最明艳的紫色。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绝色,竟然是个男人。 离得这样近,男人不仅能看见沈迭心嘴唇上淡粉的唇色,还能嗅见沈迭心身上那股甜腻的味道…… 向下一扫,才发现这甜味来自沈迭心手中紧紧拎着的纸盒。 “蛋糕?”男人饶有兴致,“你当真是男人?” 回答他的,是沈迭心的默然离开。 他不再在这里工作,无论是谁,他都不需要应付。 沈迭心的脚步摇晃着,但方向却从未摆动。 他要回家。 这个地方,他再不回来。 - 贺知确匆匆来迟,发现谭臣孤身,手里正拿着一条染上污迹的项链。 定睛一看,和今晚小蝶脖子上那条一模一样,但下面熠熠生辉的水晶蝴蝶只剩下半个翅膀。 “人呢?”贺知确四周张望。 “走了。” 谭臣的回答简单明了。 “走了?!”贺知确激动地上前一步,“我明明看见他站都站不稳了,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他来时一路小心错开地上的脏污,这会为了寻找小蝶,一脚踏进了泥潭中。 “我刚刚还和这里的主理人聊了一下,他说小蝶只是在这里过渡一下,今晚做完就不打算来了,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贺知确低声骂了一声街,不知是因为脏了鞋子,还是因为和他的女神有缘无分。 谭臣轻轻挑起眉,将项链握进掌中,转手拍了拍贺知确的肩膀。 谭臣说:“但凡下海,再想要上岸,就没那么容易了。” 谭臣脸上浮起笑意,只是其中夹杂着太多上位者的轻蔑和笃定。 “和主理人说,他要是缺钱了,来找我。只要他听话,我有得是钱陪他玩。” 不过是个用钱就能买来的玩意儿,没必要那么用心。 - 坐最早那班公交车回到小区。 老旧的路灯的光亮和即将破晓的天色几乎一样微弱。 往日的沈迭心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打量过周围的一切。 回途,他打开车窗,任由寒风把脸吹得生疼。 丝丝痛楚,是他和世界互相碰撞带来的感觉。 感觉痛苦,就还活着。 不过好在。 以后不会再痛苦了。 沈迭心怀里抱着蛋糕盒。 这种蛋糕,里面也有,巴掌大小,售价399。 那些人不在乎蛋糕的售价是399还是699。 他们只在乎付钱的手能不能在沈迭心的手臂或者腿上摸一下。 沈迭心买回来的这块只要19.9。 用他白天当钢琴家教的钱支付。 非常干净。 他用一块美味的蛋糕来安抚自己年幼又懂事的女儿。 他没日没夜地在外工作念书,女儿沈图南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照顾自己。 想到女儿醒来看到蛋糕的情形,沈迭心僵硬的脸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笑。 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用数着余额和日子,苟延残喘地生活。 六十万,终于还清。 南南再也不用独自在家过夜。 蛋糕每天都会有。 好日子也要来了。 - 楼道里,反应迟钝的感应灯今日倒是亮得很快。 但又上了几阶台阶,几双脚出现在沈迭心视线内。 几个男人或站或坐在他家门口,喝空的啤酒瓶堆了一地,经过一夜后,发酵出刺鼻的味道。 “哟,花蝴蝶下班回来了。” “别害怕啊,我们一晚上都安静着呢,你家丫头肯定睡得很香。”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我们又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就是老朋友过来聚聚,顺便催催债。当年你爸丢下烂账就跑了,你打得欠条可是白纸黑字。” 沈迭心默默抿唇,低声问:“六十万我已经还清了,你们还想怎样?当初说好了,本金还上之后,利息可以再缓缓。” 但他刚说完,那群人就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弯腰捧腹得大笑。 “六十万?!你爸跑之前没告诉你,他在你名下到底贷了多少?” 沈迭心背在身后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还欠多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紧地发飘,但这是他目前能表现出来最镇定的样子了。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再往后加一个零吧。”嬉皮笑脸地宣告了沈迭心之前的痴心妄想。 六十万的窟窿,他咬咬牙,不顾后果,终于填上了。 六百万。 即便把他碎成几千块,按块标价售卖,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沈迭心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 原来是他刚刚建立起来不久的美梦,像肥皂泡泡一样,在风里轻而易举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了~日更,每天零点更新,有事会挂请假条或者在评论区提前说~以下是同类型的预收文案,感兴趣的宝可以看看,不感兴趣的宝可以跳过了~ 【预收1:真假少爷火葬场II】 1. 叶舟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烂到底。 社会底层,无能人渣,婊子养的,惹人厌的虫子。 可突然有天,一群人在他蹲在街头抽烟的时候找上来,说他是S市顾家的孩子。 叶舟脸上的伤口泛着暗色的血,龇牙咧嘴地让他们滚远点。 顾家,S市数一数二的名门,八杆子都够不到的距离。 要骗就骗有钱的人去,他贱命一条,有什么值得被骗的。 可当顾疏河出现的时候,他忽然就老实了。 2. 顾疏河对于叶舟来说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完美,代表优秀,代表无所不能,代表触不可及,代表和他说话可能又要被打。 但无所谓,他就喜欢顾疏河生气的样子,还有拿看垃圾看他的眼神。 每当看到人前儒雅的顾疏河在他面前露出伪善的真面目,叶舟总有种莫名的快感。 被所有人高高捧起的顾家少爷不仅名不正言不顺,本质还和我一样,烂到骨子里了。 拉着顾疏河下坠,是他垃圾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但当顾疏河对他态度有所缓和的时候,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算什么,知道他过往就开始可怜他吗? 叶舟不需要同情。 要是同情有用,早他妈就发财了。 可这个人是顾疏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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