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碗筷,饭也只动了一口,乘着风头也不回走出了家门,任凭自己啊老妈在背后怎么喊,他都无动于衷。 能去哪?学校?好不容易放假还把自己往回送,是脑子抽了吗? 霎时路过街道猛地想起中秋花灯,大家都往山的寺庙上逛一逛,虽说里头僧人搬了地,留一座空庙,但每每中秋上山点灯祈福已是常态,雷打不动。 李绪征顺着石梯一路而上,三俩成群结伴,唯独他独自一人,踩着光玉圆润的石头,一步踩一紧实,挨着大部队人挤人终于上了山。 往前高柱立门,石狮作伴两边而立,抬头三米高处是石刻牌匾,写着龙灵寺,周遭树影婆娑,摇摇晃晃。 李绪征对门匾兴趣不大,朝着人流踩梯而上,摸着最后一轮台阶瞧见了主殿的大门,再一细看,熙攘人群中看见了肖玉词和曹雁禾。 肖玉词也注意到了他,招手询问,“李绪征?你一个人来?” 李绪征左右一看,两袖清风,一身单衣,只差写着“我很孤独”四个大字。 “不是一个人来也不能是半个人来啊,我怕吓死你。” 李绪征扯嘴露笑,双手叉兜,跟一吊炸天的混子似的,穿梭人群走到肖玉词眼跟前。 肖玉词看他一眼,笑了笑,“你要半个人能来也行,我不介意。”转而又上下打量他的全身,“就穿这么点?不冷?” 不问还没反应过来,山顶气温较冷,过了十月就要立秋,越是夜里越是冷凉,挨着树林里窜出的风一吹,还真是寒凉刺皮,低头往身下一瞟,绿裤衩配红背心,审美一言难尽。 跑得着急,没顾得上形象。 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曹雁禾见着这一身配色,也没憋住笑了一声。 “冷吗?不冷啊,我觉得还怪热的。”手掌似作扇子,往脸上扇些微弱的风,死鸭子上赶着嘴硬,轴得要死。 “哟!这配色可以嘛,比我姥爷家那只鹦鹉还亮色。”谢竟南从背后过来横插一嘴,眼神上下认真打量,忍着嘴憋笑。 “新穿搭,网上学的。”李绪征插兜显摆。 彭媛媛在谢竟南之后闻声赶来,一眼就瞧见李绪征这个刺头,初三年级组公认的最不服管教学生之一,双手揣兜里,拖鞋裤衩加背心,活脱脱一傻屌,就那张脸还看得过去,这一身穿着实在一言难尽。 “大老远我还以为看见孔雀了,花花绿绿的,你就穿这样出门?” 李绪征摸了摸头,揉了揉发尾,“在家常规操作,舒服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是挺不讲究的。”彭媛媛再次打量。 直通水泥路进寺庙,门口立着烧香的大鼎,鼎口足有一米左右宽,烧尽香灰,铺落鼎口,烧尽的未烧尽的香杆都尽数横插其中,东倒西歪,枯鼎逢春挨着香灰缝里长出细细密密的嫩草,足以看出搁浅时间过长。 常说摸佛蹭气运,挨着侧殿的的十八罗汉,各路佛祖高坐立于殿内,房子是破旧了些,可单单这一满屋神佛,被摸得落漆噌亮。 曹雁禾走于肖玉词前面,一动一瞥都在肖玉词眼里,山顶风凉,他出门时特地带了件黑色冲锋衣,此刻拉链拉到最高处,抵到喉咙,又觉得闷了些敞了半开,肖玉词视线总是不自觉往他下巴戳红的喉结上看。 “他们都信这儿虔诚佛拜会带气运一说,你不试试?”曹雁禾回头看他,嘴角撇笑,惊得肖玉词猛一回神。 “我..我就不试了。” “这回儿你又不迷信了?”曹雁禾一声闷笑,沉沉浮浮。 肖玉词倏然绷直,“我不迷信。”正巧路过一处观音神像面前,虔诚一拜,“但是鬼神敬畏之心还是有的,世界各处有那么多超科学现象,无论真是鬼神传说还是超越科学研究,人嘛,害怕的事情很多,总要去把心找个依托的点。” “无论是情感还是心灵总要找一处寄托。”曹雁禾呼吸一禀,笑出了声,“但是,你找送子观音寄托精神是不是不太好?” 肖玉词愣了一会,猛一抬头,果真是个抱着孩童的女菩萨,屋里不供电,灰尘蒲飞,仅凭众人手提微弱的花灯照亮,高处若不注意些看,是鬼是人一律看不清,曹雁禾手举灯光一打,才看清模样。 恕他眼拙,乌漆嘛黑谁能看清? “你这要求太难了,观音可做不到。” 肖玉词努努嘴,往他腰窝处一肘子,“说什么屁话。”还没碰到腰窝,关节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用力一拉转于曹雁禾身下,背部隔衣贴上他的胸膛,瞬时背部一阵温热心脏不受控制咚咚跳动。 如果上天一定要惩罚他的无知,那希望不是在曹雁禾的怀里。 曹雁禾凑近肖玉词耳边,轻轻开口,“菩萨面前不要乱说话。” 肖玉词咬了咬唇,还没开口,谢竟南突然出现在两人身侧,双手对合将两人从中劈开,“…菩萨面前不要卿卿我我。” 肖玉词窘迫,眼神虚浮左右晃悠,又理了理衣角,说:“…什么卿卿我我,不会说话别乱说。” 谢竟南两手一展,往两人肩上摊开一揽,左右搂住,却因为个子最矮夹缝在两人中间,左右高矮不一,手牢牢拖了半天才搂住两人的脖子。 肖玉词还好,往上多抬些手就能勾住,再反观曹雁禾,得垫脚,人往殿中一站,房梁都觉得低了半分,他得有187了吧? “卿卿我我怎么了?要是曹哥愿意和我抱一下,我得激动飞天。” 肖玉词的心思和他不一样,说不出这么轻松的话,曹雁禾越是对他好他越陷越深,这份感情却不敢开口,不能开口。 他往后一退,故作轻松说道:“抱吧抱吧,我给你们腾位置。” 谢竟南又将他拉回来,单手搭肩,“唉?抱什么抱,我乐意曹哥还不乐意呢?又不是同性恋,抱来抱去怪慎人的。” 肖玉词心里咯噔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人看穿。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像阴沟里爬行佝偻的臭虫,糜烂而龌龊。 他抬眼眸光一转望向曹雁禾,身后映着光,他就站在暖光里,唇角一弯,眼里尽是满欢的笑意。 “不是我说,你们俩不跟着大部队,悄悄摸摸搁后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曹雁禾故意逗他,“谈情说爱算不算见不得人的事?” “啊?”谢竟南一脸吃惊,“不是,你俩真不会偷偷搞什么同性恋了吧?” 曹雁禾噗呲笑出声,一脸憋笑,“假的,这你都信?” “吓死我,我他妈还以为你俩真背着我们谈恋爱呢。” 肖玉词心下一虚,掩面笑道,“他逗你玩的,你还当真?” “这不能怪我,你看他刚刚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假的都能说成真的。”谢竟南胳膊肘顶了一下肖玉词,“没准你俩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出来了,就是因为我曹哥” 曹雁禾:“这个我可不认,就不会有这么个事儿,放心吧!” “话别说太满,以后有没有这事你能知道吗?”谢竟南反驳。 “得了,这事打住。”肖玉词一只手横插两人中间,转头问谢竟南,“你不跟着你的大部队,过来干啥?” 谢竟南一回神,双手啪嗒一拍,“忘了说事,媛媛说这山上也没啥玩的,去大殿拜一拜然后下山吃夜宵去,让我问问你们去不去?” 肖玉词大腿一迈,往前边走边说,“不早说,走啊,吃夜宵。”
第34章 山里湿凉,晚间浓雾弥漫,几人往主殿拜了拜佛祖,映着暖光原路返回。 曹雁禾在前,先迈脚下梯,转而回头伸出右手,摊开置于肖玉词眼前。 “不是怕高吗?牵着我。” 肖玉词先是一愣,后续转为一笑,手掌放于他的手心,尽显细长白皙。 曹雁禾反手一扣,握紧收缩,五指收拢握住他的指节,纤细修长,有些瘦有些凉。 “小心点,跟着我。” 就是因为这一句话,肖玉词将全部身家性命交于曹雁禾,鼓着勇气一脚踏进昏暗的夜色里。 栏栅之外是一眼映全的扬昌全貌,青绿环山一方小镇,陷于盆地低洼,青雾沿着山头四周环围,而在郁郁葱葱中那一齐万家灯火,通亮明慧,却意外觉得心安神稳。 肖玉词没见过扬昌这样的景,几经入了神,曹雁禾晃了晃他的手,眸色与黑夜融为一体,“小时候我心情不好,就爱往这山上跑,看一看扬昌,看一看烟火,就总觉得自己还真真切切的活这世上,还是很幸福的。”说完他嘴角浅了一抹微笑,“不过每次都是我哥来捉我回家吃饭,还被臭骂了一顿。” 说起往事,曹雁禾表情舒展,每每想起曹雁军提着手臂一样粗的木棍找到曹雁禾,抡着棍子扬言要打断他的腿,如今人走了,曹雁禾的腿还完完整整的连着他的身体,而那个大放厥词的人入了黄土化做一堆白架。 肖玉词拇指在他手背上了揉了揉,细微的动作让人难以察觉,像挠痒痒似的。 “至少你还挺自由,我小时候就跟关牢房一样,每天做不完的作业,学不完的兴趣班,除了乔德林这一个朋友,我的青春时期陪伴我的只有书本作业。” 曹雁禾放慢脚步,看他,“我们俩是在比谁过的更惨吗?”转而看着台阶,往下走了一步,轻轻发出一声低笑:“不过我小时候过得还挺欢腾的,下河游泳,上树摸鸟蛋,这些事儿我全干过。” 肖玉词借着手上花灯微弱的光芒,照着脚下的楼梯,“也不是比惨,就是你提到了小时候,稍微分享一下。” “分享你的苦逼学习日子?”曹雁禾笑得更深。 肖玉词点头,笑了笑,“对,就是分享我的苦逼的日子。” “得,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你说,一路上都有时间,你慢慢说。” 肖玉词脚步一顿,抽出手指戳他腰窝,“什么叫勉为其难?你想听我还不想说呢?” 曹雁禾反握住他的手腕,圈于掌心下,“想听想听,我那是口误。” “装,我觉得那就是你的真心话。”肖玉词白他一眼,反驳说道。 “真不是。” 新街的烧烤店,几人又来光顾一次,点了满满一桌,酒水饮料也点了好几瓶,酒是留给男生的,饮料则是给女生点的,而曹雁禾很自然的把肖玉词划到女生这边,抄起桌上的豆奶递到肖玉词面前。 “你喝这个,酒别碰了。” 肖玉词眼盯着曹雁禾递过来的豆奶,愣了一会神才反应过来,自个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个喝奶的小孩,默认一般开盖插吸管,嘴刚碰上管子口又觉得太娘,转手抽出吸管扔进脚下的垃圾桶。 肖玉词是默认了,这会儿谢竟南眼尖一瞧不乐意了,嚷着嘴闹,“唉?都是男人,就他一人搞特殊不好吧?” 曹雁禾抄起开盖器啪嗒一声开了酒瓶,动作一气呵成,手起盖落,先往自己眼跟前的塑料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气泡都覆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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