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王旭摆摆手“就是怕你人生地不熟的出啥事,你没事就行,毛主任让我带你去班级认识认识,我这会刚好没事,带你过去瞧瞧。” 肖玉词点点头。 王旭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白衬衫陪西裤,明明是副平常搭配,不知何为在他身上穿出了怪异。 肖玉词脑海突然晃过,他从进入中学见到的老师都是平常打扮,唯独今日见到王旭穿得正规了些,竟还有些不习惯。 果然环境是会影响人的。 王旭是教务处的组长,长得牙尖嘴利,留了一对八字胡,像极了小时候看宝莲灯里面的哮天犬。 肖玉词想着差点绷不住笑出了声,好在他笑点不低,并没有笑出声来。 “我们学校教师匮乏,这些年初三化学得亏老郑一个人撑着,不然没人教,你说要是语文数学,大家都还能帮衬一下,化学我们也不懂呀!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王旭叹了口气,抬脚上楼梯“你来了老郑就稍微轻松点了,毛主任的意思是你先带着一个班,先适应适应,后头在做别的安排,你看如何?” “可以”肖玉词说 “那行,我先带你去熟悉熟悉,等下午我把新课表发出来,你准备准备明天就开始上课。” “好,我都没问题!” 初三年级在三楼,延着扶手楼梯向上走,到三楼右拐走到尽头便是初三四班,也是肖玉词即将带的班级。 水泥砌起的围墙有腰那么高,底下是一堆拖把扫帚,杂乱无章的摆放在门口走廊,拖把遗留的水渍顺着水泥地面凹槽的纹路四处蔓延,直至风干显现痕迹。 正对是教室前门,原本吵闹的教室在见到王旭叉着腰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王旭笑着的脸瞬间拉下,面目严肃,八字胡向下撇, “吵什么吵,就你们班声音最大。” 细碎的声音被掩在话语之中,树上蝉鸣不止,教室的高台晃着阳光折射在一高一矮的身影上。 “这是新来的化学老师,以后就带你们班,你们可得好好学,别成天唬弄什么乱七八糟的,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游乐园。” 王旭侧身对肖玉词点点头,笑呵呵的“肖老师,你来介绍一下自己吧!”他走下讲台,留下肖玉词独自站在上面。 台下的无数双眼镜直勾勾的盯着在讲台上的肖玉词,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甚至还有紧张与担心,肖玉词比同龄人显小,站在台上除了身高气质与学生有差别,若是放在扎推一群学生里绝对认不出他是二十好几的人。 肖玉词表现十分镇定,不紧不慢的开口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肖玉词”他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肖玉词”三个子,笔墨横姿,飞动舒展。 “以后就由我来教大家化学,其他我就不多说了,课堂上你们再慢慢了解我,我也慢慢了解你们。” 肖玉词虽然初入职场没多久,但是他家一直是教师世家,见得多了从小也就耳濡目染,对他来说面对学生就像吃饭穿衣一样简单。——直至下午五点,肖玉词在宿舍睡了一个午觉,再醒来太阳已经开始落入山头,余晖照进房间,布满橙黄色的光,肖玉词透着光亮睁开了双眼。 闷热的房间蒸出细细的汗珠,热得人心情烦闷,肖玉词还没有从梦中完全清醒,砰砰砰的敲门声迭荡而至。 “肖老师,你在房间吗?”是个男声。 肖玉词还在梦里没有完全清醒,想不起来是谁,直到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穿着黑裤衩和白T恤的男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往肖玉词手里塞了一个塑料袋。 肖玉词低头一看,透明的袋子里装着一瓶红色药水和棉签,肖玉词都快忘了这茬,要不是谢竟南拿着药水出现在他门口,他都快忘了嘴角的伤口,再过几个小时应该都快消肿了。 “啊...谢谢,我都快忘了这事。”肖玉词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得亏你记性好。”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你要进来坐坐吗?”肖玉词觉得站在门边聊天十分不礼貌,侧过身子,主动邀请人进屋。 谢竟南晃着手拒绝“不了,我还有一堆作业等着批改呢,药你试试有没有用,如果还肿的话就去诊所看看。” “好的,我待会就试。” “行,那我回去了。” 谢竟南踏着光影往回走,刚走几步肖玉词喊了一声“谢老师” 谢竟南回头“嗯?” “这附近哪里可以买生活用品?我想去买点东西。” “哦..出校门右转一直向下走,下面有条街,平时都是在哪买东西的。” “好的!谢谢” 风抚过鼻腔,空气慢热干燥带着一股浓烈的腥味儿,抬眼看去,一排鱼贩扯着嗓子吆嚯“小伙子,要鱼不?现杀的,新鲜得很” 肖玉词捂着鼻子摇了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撒腿就往前跑。 一路沿街巷走,拐角正有一家规模小的超市,铺面上方红底白字写着“惠真超市”,这是肖玉词在镇上唯一能找到的小超市,铺面不大却一应俱全。 肖玉词拿了些生活用品,买了一个床罩子和电风扇,夏天宿舍闷热蚊子又多,一到晚上根本睡不好觉,又热又痒,身上都贡献了好几滴血。 超市对面有个买水果的摊,品类不多但看起来都非常新鲜而且便宜,肖玉词称了几斤苹果橘子也才花了四十多快钱,在临安随随便便一两斤就要花五十几块钱,这里的物价可算是非常便宜了。 老板是个驼背的男人,骨瘦如柴,碎发遮住眉毛,笑起来时脸颊两侧的颧骨凸起。 见肖玉词买得多送了他三个梨子,专挑个大的往塑料袋里装“这梨可甜了,自己家种的,你拿去尝尝。” 模样长得倒是不错,表面光滑,圆头圆尾。 肖玉词笑着道谢,扫了门框上贴着的收款码付了钱,提着水果袋掂量了一下,还是挺重的。 这条是新街,马路宽敞些,路面也比较平整,路边两道都是一些店铺,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卖,刚才路过的鱼贩处就是原来的老街,环境比较恶劣,平时都是买些鸡鸭鱼肉的,路面凹凸不平,平日里杀鸡杀鱼,路上都是积水,味道又及其难闻。 晚霞落入楼房之间,沿着楼与楼间的缝隙透出光影直射在路面,肖玉词拐进街巷时与冲过来带着光影的少年碰撞到一块,磕在他的肩颈上,水果撒了一地。 少年捂着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受伤吧?” 肖玉词摇摇头“没事,我没受伤。” 本来就没多大事,就是磕着时疼了一下,现在的确不疼了。 看着满地的残骸,肖玉词蹲在地上捡起来,一一装进袋子里,对面的少年见状,也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果。 “真是不好意思。”少年将水果袋递给肖玉词。 “真的没事...” 话还未说完,一道浑厚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掺杂着不耐烦的语气。 “张晓伟,我让你去拿个东西你怎么磨磨蹭蹭的?” 下午的街道很是槽杂,光与影沿着地平线无限延长,将两人的影子亲密的拉到一块。 “...曹哥,我这耽误了一下,东西已经拿到了,我现在就给送过去。” 张晓伟马不停蹄跑得飞快。 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肖玉词转头透过电扇细长的铁片看见曹雁禾,这个动作并不能看全曹雁禾,眉毛和鼻子看得隐隐约约,要不是受到局限,肖玉词也不想如此看人。 “啊...是你啊!好巧!” 肖玉词对他的印象是长得挺好看的一个人,就是脾气比他家养的猫还怪。 姚晶养了一只狸花猫,花花白白的确可爱,高兴的时候与你缠绵亲近,不高兴时你连它毛都摸不上。 “我们昨天见过,你还记得不?”肖玉词自告奋勇的介绍,试图唤起曹雁禾的记忆。 “记得。” 曹雁禾点点头,上下打量一番,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的读书人还是挺有力气的。 肖玉词两双手都塞得满满的,腾不出空闲。 “需要帮忙吗?”曹雁禾问肖玉词颠了颠重量,轻松的提起来,笑着说“不用不用,这才多少点东西,我自己可以的。” 他看起来很纤瘦,常规的T恤在他身上显得很宽松,任凭风一吹,轻易鼓起小包。 肖玉词抬起右脚借力将快掉落的风扇往上一送,牢牢抱紧。 “…你确定能行?” “能,怎么不能。”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表示自己可以。 曹雁禾瞧着好笑,又不敢笑出来,摸了摸鼻子说“那行吧!你自个小心些。” 肖玉词点点头,虽然是关心但是为什么听着把他当小孩? 门面狭小的铺面,门口左右两边停放着摩托车和电瓶车,把中间的道挡得严严实实,曹雁禾侧着身子拐进门面里,一个年轻男子正双手撑着地面仔细观察摩托车的前轮。 这个人正是刚刚与肖玉词撞在一起的张晓伟。 “唉哥,我都仔仔细细检查过了,这车除了启动扣板有点松之外其他没什么问题。” 张晓伟看见曹雁禾,立马从地上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得意洋洋的报告自己所学,挺着胸脯等着邀功。 曹雁禾对车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笑道“不错,确实有进步。” “嘿嘿”张晓伟挺直身板“还是曹哥你教的好” “别拍马屁了,我让你去拿的东西呢?” “哦!刚刚谦宇哥来过,他给拿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张晓伟狐疑的眯着眼又问道“哥,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信封里到底装着啥见不得人的?你和谦宇哥神神秘秘的,肯定有问题。” “有啥问题。”曹雁禾用手拐杵着张晓伟,不让他靠近“我看你一天到晚吃饱了闲得慌,是不是想加班?” 张晓伟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想...我这不问了还不成嘛!” 曹雁禾咧嘴一笑“那还不去忙?” 唬得张晓伟一溜烟就跑了。 隋谦宇算是曹雁禾的同门师兄,两人都跟着鞠平山学修车,只是曹雁禾跟着鞠平山的时候,他已经出师开了店,隋谦宇比曹雁禾大了好几岁,留着络腮胡,成日里看着吊儿郎当,穿得像个花孔雀,但是一遇正事却是比曹雁禾都要镇定三分,扬昌这家店便是他与曹雁禾一起合开,自己也在卉南开了两家修车店,如今安安生生做了个甩手掌柜,小事不找他,大事找不着他。 肖玉词选了些好的水果送给彭媛媛和谢竟南,破了点皮的留下来自己吃,总归是花钱买的,扔了可惜。 他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安装好风扇和床罩,又跑去澡堂里洗了个澡,等收拾完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九点,月光照得外面通亮,星光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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