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卧门口哭了半晌,徐泽脑袋里跑过一连串糟心事,又想到半月前,前男友找工作失败后发火,欺负完人就说徐泽吃他的穿他的,床上没有魅力云云。 虽然书今没有对自己冷语相向,也不强迫人,更没有赶他出门的意图,但这种小磕绊,还是让他发觉恋爱似个陷阱,再次踏入不是理智的决策。方才答应书今进入关系,实为太过草率,让人有点后悔。 待情绪平复下来,徐泽转身回到客房,把刚摆好的,不常用的物什,挑挑拣拣装回纸箱。他并非打算走人,只是对感情信心不足,若是过几天书今还不消气,那么今晚说过的甜言蜜语,应都是冲动所致,自己也会知趣对待。 赵书今就算有天叫他走,他也会有个准备,不至于过分难堪。 收好东西徐泽在柔软的床上休息片刻,手机却响起来了,来电显示着弟弟徐明羽。时间已过零点,照理说准高三生必须睡了,于是一接起来徐泽就不太高兴问,“怎么不睡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电话那头,原本处事稳重的徐明羽十分焦急,告知徐泽他正在远郊医院,妹妹明美应是先心病复发,下午呼吸就有些急促,偷偷憋着不说,晚上到了无法躺平的地步,才向他求助。 “医院目前诊断是心衰。小时候的手术有遗留问题,可能还要做二尖瓣成形手术。”徐明羽安抚徐泽道,“哥,你别着急,我手上还有点钱,明美已经办理住院了。” 徐泽闻言急的汗直冒,拿着手机和证件便快步出了门,他跑出小区后,打了辆车就往远郊医院赶。一想到明美有生命危险,他的心全揪紧,恨不得自己去受那份罪,又想到弟弟还有钱出医药费,就越发难过,也不知道明羽又是从生活费的哪一部分中省的。 到了医院,徐明美经过急救,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到徐泽冲进病房,虚弱地撒娇道,“哥哥,好难受啊。” 徐泽一边安抚她,一边问值班医生情况,医院建议明天复查确诊后,最好尽快手术,徐泽了解了情状,一一答应了。 徐明羽坐在陪护床上,手上拿着一本图册,应是给明美讲地理故事用的,少年人再沉稳,遇到这种大事,置办完也是满脸疲惫,还硬撑着和徐泽沟通陪护的事宜。 徐泽给徐明羽转了一笔钱,要他赶紧回家睡觉,徐明羽不肯,两人争执不下,却听到明美在病床上小声问,“哥哥,我会不会死啊。” 徐泽听得想哭,忙告诉她不是大病,做完手术就会好,又使眼色要徐明羽赶快走,别让妹妹以为是大事,徐明羽不情愿地走了,但又把徐泽打的钱转了回去。 弟弟走后,妹妹很快就入睡了,徐泽在陪护床上躺着,一夜无眠。一面是担心明天复诊的结果更差,十分忧心,一面又被钱的问题所困扰。 妹妹两岁确诊先心病的时候,手术的钱是向红十字会申请的救助金,这笔钱申请要在术前接近一周,现下没这个时间,他决定自己先付,虽然手术费并不高昂,但那是在他有备用金的情况下,而他的备用金。。。前天一冲动,把卡拍给赵书今了。 徐泽也觉得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很丢脸面,可遇到妹妹的事,他是尊严都可以不要的,更别说脸面之类。至于书今会怎么想,当下他根本管不着,除了妹妹的健康,他什么都没打算管。 二日上午帮明美复查完,下午确定了手术方案,徐泽悬着的一颗心降落稳妥,他给明美买了酸奶和小玩偶,给了她一本新的读物,才离开病房,走远了些给书今打电话。 赵书今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徐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来,道“徐泽,”用如常的平静语气问,“有什么事吗?” 徐泽也不知为何,可能是这一晚上崩得太紧,那种失去妹妹的害怕无人可诉,也可能是赵书今的声音太过温和可靠,他的心墙倏忽被冲垮了,竟哽咽着开始向书今道歉,说昨晚是想到了前男友有时睡觉会强迫自己,才会闹脾气反抗书今。 赵书今安静听完徐泽的哭诉,大致有了了解,温声安慰了徐泽,问他,“那你打算找律师吗?我可以帮你。” 徐泽一时间没明白过来,问赵书今为什么要找律师,赵书今想了想说,“他强迫你的话,应该可以构成猥亵,这方面我不了解,但可以帮你问问。” 徐泽呆呆的拿着电话,一时都忘了自己是来要回备用金的,反应了一会儿才说,不是要把前男友对簿公堂。 赵书今那头偶尔传来强劲声浪的声响,但他的回复一直柔和,好像昨天晚上的龃龉,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想了想又问,“那你需要心理医生吗?或者需要我做些什么?” 徐泽这才想起自己的本意,赶忙把妹妹突发先心病的事,以及快要做手术的事统统告诉了书今,而后很勉强地开口说,“书今,我给你的那张卡,能不能先还给我?” 赵书今那头闻言静了一下,直至徐泽听到背景音里孙凌喊人的声音,书今才轻笑一声,道,“为了这个的话,不用说那么多的。” 徐泽隐约觉得赵书今说这句话的声音,与前面提建议的温声不同,似乎有种心下了然,还有点冷漠的意味。徐泽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因为赵书今又如常地问了他还有没有事,他说没有,书今便礼貌道别,将电话挂了。 徐泽舒了口气,觉得书今真是个有教养的好人。当他安下心,转身走回病房时,却发现软件里弹出一笔转账,竟是赵书今转过来的二十万元。备注写着:安心给妹妹治病,不要多想。 看到这条讯息后,徐泽捏紧手心才没让升腾的眼泪掉下来,他眼眶全红透,死死盯着那笔钱款。 从小到大,徐泽走投无路时,永远求助无门,无枝可依。小一些的时候,多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帮他一把,就一把,能给无助的他一点温暖,一点希望,日后叫他做牛做马都可以。 徐泽按灭手机,没收那笔钱款,他闭上眼默默地想,虽然这个幻想中的人出现得太晚太晚。 但神奇的是,他居然真的出现了。 3.6 赵书今和孙凌并肩坐在赛道的休息区,矮桌上摆着两听开了盖的能量饮料。 孙凌望着飞驰而过的跑车,利落地漂移过弯,笑说这车改的还算不错嘛,却没听见书今接他的话头。 他转脸一看,见赵书今正在按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转账画面,有些惊奇道,“给徐泽的?” “嗯。”赵书今转了钱,便收了手机继续和孙凌看车。 “他看起来不像会来事儿的啊。”孙凌喝着饮料眯了眯眼又说,“那天见了他,我都想不到你会想养。” “刚才他说,家里人突发心脏病。”赵书今笑笑,取了根烟道,“听到这理由我能不给点?” “好老土。”孙凌笑得挺欢,又说,“你别说,土纯也是有市场的。” “滚。”赵书今气笑了,说“我随他闹,反正横竖弄不出来多大水花。” “是吗。”孙凌喝完饮料把瓶子捏瘪,朝着垃圾桶做投篮状,“脸这么像过去景言的人,这么多年也就遇到他一个。”那瓶子经过抛物线落入垃圾篓,发出闷响,孙凌笑道,“进了。” “脸再像,”赵书今抽了口烟,面孔从模糊过度到清晰,又道,“终究不是。” “你以为一直这样,周景言会在乎?会回心转意?”孙凌难得认真,看向赛道里进的新车,那车声音不大,却来势汹汹开得很快,孙凌幽幽道,“大哥,这么做走不出来的只有你。” “懒得多想。”赵书今捻灭烟无所谓道,“我妈出轨都过了十七年,婚都离了,我爸不还是相信她会回心转意。” “糙,能不能学点好的。”孙凌实在无语,又骂了几句。 赵书今知他意思,任他说,拿出手机晃了晃,虚指着徐泽的聊天界面对孙凌笑道,“我可做不了我爸那种情圣。这不将他的路子,改良了很多嘛。” “这人头像有够奇怪的。”孙凌没听书今的歪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笑看春秋”聊天界面又说,“人也挺奇怪的。” “还好吧。”赵书今起身,被那辆新进场的车勾起兴致,也打算去刷几圈。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懒懒道,“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第13章 4.1破碎之心 4.1.1 赵书今同孙凌当晚与邻省的一位改装厂主理人吃过饭,留宿于赛道附近的温泉酒店,酒店娱乐类目繁多,他便没有回家,也未给徐泽去电。 徐泽并不像别的情儿一样问东问西,赵书今挺自在,想着他土是土了些,但给了好处便知分寸,倒是难得。 过了一夜,上午谈的合作项目颇有进展,午餐时刻,孙凌领众人去了酒店旁的怀石料理店。赵书今看了一眼同去的伴儿,孙凌依旧带着上次的平面模特,另外还有两个模样清秀的男孩子,一个高些,一个矮,面孔没什么特别。 赵书今理所当然的与那位高个男孩相邻落了座,服务生上前请他们选筷子,书今自然地选了大象灰纹路的,那男孩眼一瞥,选了相同款。 餐食逐一盛上,肥美的生鲜摊在素胚陶器上,餐盘的漆盒里,置有紫红色的高傲鸢尾,配一朵淡黄色,匍匐的珠玉之卵,花艺似的。 老板娘说着日本话斟酒,热情又疏离,书今身侧的高个男孩自称Lucas,自然的从老板娘手上接过酒,给书今的杯子满上,书今看他乖巧,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席间孙凌提到后天跨年要去南方海岛的事,合作伙伴也有兴致,说有意同去,赵书今闷声吃了一会儿,不经意地问,“今年邀景言了嘛。” 孙凌无语道,“他要参加娱乐台的跨年晚会吧,哪有时间。” 书今闻言便不再说,倒是来陪吃饭的几人有了兴致,问赵书今说的是不是影视新星周景言,赵书今没兴趣和他们讲这个话题,默默将杯里的酒喝了精光。 “你大后天带谁去?”孙凌要人替书今满上酒,抬抬眼道,“徐泽?” “不知道。”赵书今端起酒杯瞥了一眼身旁神色期翼的Lucas,笑道,“我问问。”说罢就给徐泽去电。 然而电话那头等待音响了三声,就被果决地挂断,成了忙音。赵书今脸色并不好看,将手机放回桌面,他与Lucas坐近了些,挨挨蹭蹭地靠在一道儿。 “徐泽挂你电话?”孙凌好笑道,“他还是这样能耐。” 赵书今虚虚搂上Lucas,脑海里又回荡起那串忙音,郁闷里掺杂心烦,都没怎么下筷。 Lucas瞧他神色不快,立马粘着书今小声道,“书今哥,我也很想去海岛跨年的。” 赵书今见他勾人,倒愿意给个机会,便毫不遮掩地笑道,“看你一会儿表现再说吧。”Lucas红着脸应下,又给自己和书今添上几杯,聊得甚是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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