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寻枝想了会儿,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种感觉。” 这时,另一边总算结束了被所有姨姨叔叔挨个贴贴的小幼崽,还坐在医生阿姨的腿上呢,到处扭头找。 医生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找谁,替他指指方向:“喏,你小妈妈跟阿柏哥哥在一块儿呢。” 基地的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崽崽对岑寻枝“小妈妈”这个特殊的称呼,善意地哄笑。 不得不说,擅长捡小孩儿、又对哄娃对特殊魔力的少年,还真有点儿男妈妈的潜质。 (当然,这话可是不能在他面前说的。) 小於可没有心思管他们在笑什么,他看见小mama和那人靠得很近的说话,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发现危险分子! 崽崽警卫队,必须立刻出击! 幼崽被放下来后,立刻朝那边跑过去。 别看他是小短腿,但他可是小兔子哦,跑得很快的。 一眨眼,已经插在了小mama和那人中间。 连岑寻枝自己都没发现,平日里表情寡淡的他,在见到小幼崽时总会不自觉浮现出微笑。 他把PADD挪到一边,接住扑过来的小朋友,顺手轻松地举起来:“和姨姨们玩儿得开心吗?” 幼崽弯起眼睛:“开心!” 又补充:“但还是跟小mama一起更开心~” 岑寻枝捏住他的小鼻子:“嘴这么甜?” 崽崽瓦声瓦气咯咯直笑。 但瞥向旁边人时,小脸上立刻没了笑容。 岑寻枝当然看出了他表情的变化,也扭头。 就看见阿柏一脸苦大仇深、如临大敌。 别说小幼崽了,岑寻枝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保护性地把小於揽到怀里,皱着眉看向阿柏,语气却是试探的:“哎你别这么严肃。” 阿柏:“?” 我有吗? 崽崽怯怯地点了点头。 真的有! 岑寻枝一脸“你看吧”。 阿柏看见岑寻枝那将幼崽划分进庇护范围的动作,和对自己警戒的神情,亲疏远近泾渭分明,心都碎了。 再看那小兔崽子呢,依偎在少年怀里,双手搂着岑寻枝的脖子,怯生生地冲他眨了眨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格外惹人怜。 对上目光后立刻转过头,将小脸埋在岑寻枝的颈窝。 岑寻枝原本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看似不近人情的高冷少年,其实心肠比谁都软。 他是凡人之躯,却愿意做别人的守护神,还吃软不吃硬。 小兔子从身世到性格,都是为他量身打造,对症下药,简直保护欲爆棚。 阿柏只恨自己为什么是十二岁,不是两岁。 岑寻枝起身,一手抱着幼崽,一手夹住PADD:“我去找光头哥,你也去歇会儿吧。” 阿柏叫住他:“哥,下午还出去巡逻吗?” 早上天气不太好,有雷暴趋势,巡逻任务暂停。 中午过去,天又晴了。 据阿柏所知,岑寻枝坚决不允许小兔崽子跟着外出,但自己可以。 或许这就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独处,或者说自己能够霸占岑寻枝的机会了。 岑寻枝顿住脚步:“下午啊……” 怀里的小手忽然攥住他的衣襟,岑寻枝低头,看见幼崽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小mama……” 岑寻枝一怔:“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幼崽小脸憋得通红,勉强睁开眼,小手捂住肚子:“肚、肚肚疼……” 岑寻枝蹙眉:“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午饭是我们一起吃的,不应该;是刚才那边叔叔给你吃了别的零食吗?” 崽崽一脸茫然。 基地的大人们都太喜欢小垂耳兔了,谁见到他路过不是rua一把,就是偷偷给他自己攒的好东西。 岑寻枝早就觉得这种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投喂会出问题。 看,这下来了吧。 岑寻枝当机立断:“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把PADD塞给呆愣的小少年:“阿柏,你帮我把这个给光头哥,下午的巡逻我就先不去了,小家伙不舒服。你要出去,注意安全。” 说完,也不等阿柏回应,抱着小於大步离开。 阿柏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幼崽趴在少年的肩膀上,回头看向他。 小脸还带着红晕,然而眼神很平静,哪里有半点刚才疼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遥遥望着他,这回不仅没有回避目光接触,还眨了眨眼。 像在暗示。 更像胜利者的炫耀。 ‘看,小mama还是更在乎崽崽的吧~!’ ‘小mama果然选择了崽崽!’ ‘小mama最爱崽崽啦~’ 等到岑寻枝注意到小家伙似乎在看什么,后者又立刻乖巧。 ……所以说果然是演的吧! 阿柏牙都要咬碎了。 * 本来肚子疼就是装出来的,可真等到医生阿姨一番检查、没查出什么结果又被岑寻枝带回帐篷里休息后,幼崽还真的莫名有点儿不舒服了。 他蜷在少年怀里,仰起小脸。 看见这个没有因为被负心人伤害过、而生命力依旧旺盛的小mama。 也透过他,看见盛满阴翳的,自己的那个mama。 要是真实世界里的过去,也有一个谁能早点出现,不让那人靠近mama就好了。 那样,mama就可以一直这么英俊潇洒,做联邦最闪亮的星辰,最锋利的宝剑。 可是都来不及了。 三岁的孩子还太年幼,自然没有听说过“蝴蝶效应”这样的理论。 可他看过的动画片里,小熊在梦境里遇到的狐狸朋友告诉他,如果你想改变未来,那么过去也会消失一部分。 尽管小於没办法思考得那么深入和清晰,但他还是明白了一件事。 假若这个梦境真的与现实相连,那么,自己现在想办法抹除小mama和那人亲密的可能性,后面的很多事情都会发生连锁反应。 若没有深入骨髓的相依,小mama就不会为了那人留在联邦舰队。 不会被安排到黄昏晓星附近执勤。 不会遇上德尔塔异兽入侵。 不会身心皆遭受重创。 不会因为那人的缘故耽误治疗,再也站不起来。 也不会借着那人的势力安排进联邦边防局。 也就……不会遇到被走私进来的小垂耳兔。 ——不会成为他的mama了。 这样的可能性,叫小孩子忍不住盈满泪水,啜泣起来。 岑寻枝不知幼崽所想,还以为他只是难受,侧躺在简易行军床上,轻轻拍着小孩儿的背。 “睡一会儿吧,睡着就不痛了。我在这里陪你,乖……” 少年岑寻枝和成年的岑少将的动作、节奏、力道一模一样。 总是让小兔子觉得香香的气息也是同样的。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是同一个灵魂吗? 梦境里的小mama斩断了错误的红线,现实世界中的mama也会跟着好起来吗? 幼崽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却没有一个能得到答案。 小孩子在这样纷杂的思绪和熟悉的哄睡中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坠入深度睡眠前,崽崽又冒出模模糊糊的念头来。 如果我的到来可以阻止mama认识那个人。 阻止mama爱上他,依恋他,又被抛弃。 阻止后来所有可能衍变出的不幸。 如果这样就能让mama得到幸福,不再难过。 那么,哪怕自己没有在绝望的深渊被神明救赎。 哪怕从未曾与mama相遇。 也没有关系。
第70章 有了幼崽屡屡“从中作梗”,阿柏能找到和岑寻枝单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想挤占掉小於的位置黏在岑寻枝身边也越来越难。 阿柏出生在经济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 如今年纪尚小,却已很懂权衡。 如果付出注定与回报不对等,那么还有继续投资的必要吗? 可是,又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包括感情,都可以划分进风险与价值的考量范围? 他不知道,他也同样在学习、思考。 而小兔兔依旧守在小mama身边,寸步不离,毫厘不让,坚决将一切重蹈覆辙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唯有风暴中心的岑寻枝对此无知无觉,依旧每天规律地白天干活晚上哄娃,经常逗着逗着崽自己就累睡着了,哪儿还有时间处理其他小屁孩的情感需求。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直到某日,远方传来好消息。 不久前,小於第一次见到阿柏,是他和老严等人从38号基地回来的当日。 这颗星球既不富庶,也毫无战略地位,被忽视已久,被炸得稀巴烂也没人在乎,全靠居民们自救和互救,成立了几十个基地。 55号是岑寻枝所在的那个,而阿柏去过的38号则是星球上幸存者数量最多、组织最严密、设备最齐全的那个。 同样,对星外联系也最频繁。 38号负责人向光头那台旧手机发来短信,仅有两个字:定了。 全基地欢呼雀跃。 赛瑟纳林的混战已经进行了八年,联邦ZF早就分崩离析、名存实亡。 各方势力只想着怎么争夺统治权,根本没人在乎数以亿计的难民是死是活。 星际联盟看不下去悲惨现状,决定施以人道救援,要求各方暂时停火,往难民集中的星球派遣救援星舰。 其中,就有他们这一颗。 然而资源毕竟有限,不是所有人都有第一批登舰的机会。 星联表示,什么人能去,什么人不能去,需要联邦居民自己决定。 这颗星球上各个基地的负责人用着最古老的通信方式开了个会,决定有两种人符合第一批登舰的条件。 第一种,高龄老人,低龄婴幼童,有身孕者,重病重伤患。 第二种,对灾后重建和居民自救有帮助的“先进成员”,例如科学家、医护人员。 高智商的阿柏属于第二种。 而岑寻枝不属于任何一种。 小於倒是属于第一种,但他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小mama。 岑寻枝也不太放心让别人照顾小垂耳兔,反正留下来的人还可以等第二批救援,小不点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比较好。 跟阿柏告别,岑寻枝其实是有点儿失落的。 毕竟阿柏以前也很黏他,而离开赛瑟纳林星域后,每一艘救援星舰都会随机分配到其他星球去。 这一别,或许此生不会相见了。 小孩总要长大,他们本就是不同的人,也注定要走上不同的路。 他可以理解。 岑寻枝做好了永别的准备,阿柏却没有。 “我可以带你走。每个‘先进成员’可以携带一名家属。”小少年在说到“家属”一词时眼神闪烁,“他们都知道的,你是我、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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