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於呆呆地看着它们。 是这样吗? 自己并不是麻烦……是好宝宝吗? 绒绒草们也发现了,这真是一个很没有自信、处处如履薄冰的小朋友。 现在看起来听进去了它们的夸奖,更要趁热打铁: “图图,泥相信窝们。窝们可是世界上坠聪明的草草!” “不仅是窝们,其他花花,两脚兽,都很喜欢泥。” “泥麻麻也很喜欢泥呢!” 幼崽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Mama……也喜欢小於吗?” 幼苗们煞有介事摇头晃脑: “那当然啦!泥没看见,昨天泥睡着的时候,泥麻麻给你盖被子,还摸了摸泥的小耳朵。” “动作炒鸡温柔,跟平时冷冰冰的完全不一样!” “没错没错,窝们可都看见啦!” 诶? 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小垂耳兔眨眨眼。 “所以说,补药难过啦,图图。”绒绒草们哄孩子越来越得心应手,“快去抱一下泥麻麻,告诉泥有多爱他!” 幼崽转身,看见监护人也朝自己望过来。
第30章 岑寻枝面沉如水,从轮椅扶手上抬手招了招,像唤一只小动物:“来。” 他也的确是。 小於先是回头看了眼绒绒草们,三棵幼苗全都贴到玻璃瓶上,七嘴八舌让他一定要好好表达爱才行。 小垂耳兔“嗯”了一声,又点点头,尔后跑到监护人身边。 “Mama。”他先是离岑寻枝留了几步之遥。 成年人已经不再听到这个称呼就难受得如同针扎,小孩子的执拗有时候是连战地指挥官都掰不回来的。 更何况,比起这孩子能带给他的,损失点儿颜面顺应一个称呼,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岑寻枝冲着玻璃瓶的位置扬了扬下巴:“在跟它们聊什么?” 他用的字眼是“聊”,而不是“说”,仿佛已经把小兔子可以和植物对话当做很平常的一件事,也接纳了绒绒草幼苗成了小於的新伙伴。 “它们说……”幼崽咬了咬嘴唇,举起两只小手,张开五指,“mama,小於可不可以?” 岑寻枝有些纳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什么?” 幼崽指指他的膝盖:“这里。” 成年人低头,看见自己腿上搭着的薄毯。 他拿下它:“嗯。” 小於得了应允,紫眸里多了一层灵动的欢喜。 他没忘记先搓一搓手,待手心捂热一些后,把小手掌贴在监护人冰凉的膝盖上。 其实那温度是非常微乎其微的,几乎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可岑寻枝需要的,原本也不是保暖。 从那个应激发作的第一个夜晚,他就已经知道了,小兔子安抚他的一个重要媒介,或者方式,就是肌肤相贴。 恐怕连孩子自己都不清楚,就是这样碰一碰的动作,能让岑寻枝内心深处的烦躁和焦虑得到明显的改善。 但另一方面,小於和绒绒草的沟通则不需要接触,毕竟至今都有个玻璃瓶隔着。 休斯考虑过,等到幼苗们的情况稳定下来,说不定可以试试看将它们从精细的营养液环境中取出,移栽到岑寻枝家的后花园里,看能不能在垂耳兔幼崽的守护下,让它们重新在自然环境中正常生长。 那将是一件了不起的壮举。 “Mama。” 稚嫩的童音将岑寻枝从思绪中扯回来。 他低头看着几乎趴到自己腿上的小孩,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已经不再厌恶肢体接触——当然,也可能仅是对这孩子。 “什么。” 他问。 小幼崽弯起眼睛,声音又轻又甜:“喜欢mama。” 岑寻枝望着他,这句话小孩儿没事就翻来覆去念叨,每次都仿佛一颗落在古井中的石子。 再清冷的寒潭,也是要泛起涟漪的。 不诚实的大人犹豫了两秒钟,抬手揉捏揉捏毛茸茸的小兔耳朵。 “嗯。” 这是他的回应。 也是回答。 * 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休斯总算把这2.5尊大神送走了。 “我可要好好休假了,你看,我一共就一个月的假期,给你们耽误掉四天。小兔子,你知道四天是多少吗?13%。13%是什么概念?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啊!” 他一下子讲了好几个数字,连幼儿园都没上过的小朋友听晕了,也算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休斯嘿嘿笑着把他提溜起来,恶趣味地用自己的胡子去蹭幼崽水嫩嫩的脸颊:“总之,小崽儿,就是你要乖乖的,不然我就把你抓来给我当园丁干活儿。” 幼崽白净的小脸都被他蹭红了,但注意力还在他那句话上:“园丁?” “不知道什么是园丁吗?”休斯喊KFC,“来,那个谁,给他解释一下。” KFC立刻背出联邦网络百科精确的定义。 小垂耳兔歪头,完全听不懂。 岑寻枝转动着轮椅过来,强行从岑寻枝手里把幼崽摘过来:“就是每天在这帮他给花花草草浇水除虫。” 小於记住不能压到mama的腿,扑腾手脚要下来自己走,人还没有轮椅高,却还是踮着脚努力去推:“那mama呢?” “他要工作哇。”休斯叉腰,一脸拐卖小孩的笑,“怎么样,小不点,考虑给我干活儿吗?叔叔这里也很不错的。” 一听不能跟mama待在一块儿,那小兔子才不会答应呢。 他拨浪鼓似的使劲摇头:“小於不当园丁。小於要当、当mama的保镖!” 休斯一挑眉:“保镖?你哪儿学来的新词?” “Fufu哥哥看的电视剧。”小於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信息来源。 这些天休斯已经听他讲过好几次关于弗拉夏和吉尼家的事情了,考虑着哪天去会会这母子俩。 毕竟他们看到过岑寻枝狼狈的一面,得保证没有异心、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才行。 休斯有时候无语问青天,这些年自己对岑寻枝总有种老妈子的责任感,大约因为这是少数没能从自己手下全须全尾恢复好的病人吧。 哼,简直愧对自己的神医之称。 临走前,休斯还有一堆唠叨: 叮嘱KFC别记错了这次改进后的按摩手法和步骤; 告诉岑寻枝自己休假结束后也会暂时待在联邦境内,不去更远的星域了。他本人也好,小於也好,哪怕是绒绒草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联系; 最后,揉一把小兔头,在飞行车启程之前率先回屋,潇洒一挥手,绝不目送他们离去。 小垂耳兔抱着玻璃瓶坐在自己专属的儿童座椅上——还是昨天KFC去商场刚买回来的——向车窗外张望。 前排的KFC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问:“舍不得休斯先生吗?” 幼崽是个重感情的小朋友,哪怕是对只认识了几天、有时候还会捉弄他的医生叔叔。 他点点头,问:“以后,还会见到医生叔叔吗?” 岑寻枝难得主动回答,他在另一边闭目养神:“会的。那可是个不想见都总能冒出来的家伙。” 小於乖乖“哦”了一声,双手隔着玻璃瓶轻轻拍打,安抚着里面乍一离开原本熟悉环境、有些不安的幼苗们。 小孩子不再说话,车里安静下来,只剩导航的播报声。 然而沉默的幼崽脑海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最后的最后,休斯悄悄跟他咬耳朵:“如果那个老小子再来骚扰寻枝,你就给我狠狠地踹他屁股。记住了吗?” 幼崽有很多个疑问,可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监护人叫走了。 现在在车上,他还在想这个问题。 老小子是谁? 老,他知道是年纪大的人。 小子呢,一般是年轻人。 那老小子……究竟是年龄大,还是小呀? 除了梁施叔叔,家里几乎不会有别的访客;可他也见过医生叔叔和梁施叔叔视讯,那么前者讨厌的人应当不是后者才对。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人呢? * 从休斯家回杏临江苑会经过努拉歌剧院,那个小兔子被蒲公英带上天时,曾经瞥见过的花瓣一样的建筑。 这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如果不是飞行车在路口等待信号灯时,KFC“咦”了一声。 岑寻枝原本闭着眼睛休息,这时候睁开眼,等着向来憋不住话的管家主动说。 KFC指了指剧院检票口的方向:“少爷,您看那是不是梁先生?” 能被他称呼为梁先生的,也就只有梁施了。 岑寻枝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还真是。 放假来歌剧院休闲休闲,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不值得大惊小怪。 如果不是他的同伴也那么眼熟。 岑寻枝的眉毛都快挑到额头上了。 梁施一身上班时间都不会穿的浅灰色正装,清新俊逸,一表人才,手里拿了三支甜筒,朝另一个人快步跑去。 而那个人是……程? ——边防司法庭的副庭长,程? 他单知道程副庭对梁施的追求攻势相当猛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成正果了? KFC同样认出了那位雷厉风行、唯独对梁施情意绵绵的女庭长:“哇塞,少爷,这可是大新闻啊……” 一般来说,岑寻枝不是个八卦的人。 但如果八卦发生在自己信任的好下属身上,就不太一样了。 他甚至坐直了些,撑着下巴,目不转睛望着不远处和谐的两人。 ……不对,是仨。 梁施可是拿了三支甜筒,自己留一个,分给程一个,还有一个呢? 不多时,一个穿着红裙子、戴着太阳帽的小女孩跑过来,看起来六七岁的模样,接过最后那支粉红色的,笑得比冰淇淋还甜。 KFC大为震撼:“他俩孩子都有了?!” 岑寻枝:“……不可能。” 梁施自己有个早夭的妹妹,或许有补偿心态在,对可爱的小姑娘总是格外温柔。 从他的客气程度来看,小姑娘应当不是他的亲戚熟人。 程副庭比梁施大不少,这孩子多半是前者的女儿。 倒是个很想得开的年轻小伙儿。 岑寻枝无意干涉下属或同事的私人生活,也就这么看一看,绿灯亮了之后,该走就走。 依他的性格,甚至不会在复工之后主动问询,顶多在程副庭再借着工作理由过来找梁施的时候多瞄两眼,笑着摇摇头。 所以,这段插曲本应到此结束。 直到旁边的小垂耳兔也努力从儿童座椅的束缚中往这边看,愣愣盯着窗外,突然出声:“姐姐。” 岑寻枝:“?” KFC同样听见了这句话,回过头,看见少爷微微点头后,柔声细语问:“崽崽,看到什么啦?” “兔兔。”幼崽的小手指戳着车窗外的方向,张了张嘴,声音梦呓似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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