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他的手腕被温黎扣住,轻轻地扫过去,温黎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他一眼,他眨眨眼没有讲话。 被牵着。手腕皮肤在发烫。 温黎手指上有很薄的茧子,烙在皮肤上,有点痒。 指尖摩挲在他手腕上,带来细微的触感,痒。他下意识地挣了一下。 另一只手拽着温黎的衣角,黑色的制服,被他捏了一角。 温黎带着他在人群中穿行,他因为憋气脸上发热,亦步亦趋地跟在温黎身后,等到人少了许多,温黎这才停下来。 他脑袋冒出来一层汗,心悸的感觉依旧还在。 “好了……一会我们再跟程飞汇合吧。江颂……还难受吗?”宽厚的掌心触碰他脑袋,温黎眼中带着几分担忧。 他从温黎眼底窥见自己的神色,极其苍白的一张脸,变得没有血色,额头细密的汗珠在往下坠。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如果还不舒服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吧。”温黎开口,扫见身前的少年脸色苍白,透出的红并不自然,带着几分病郁。 像一株在风中被吹的即将凋零的白蔷薇。 引人心碎。 他尚在沉思,不知该拿眼前这株脆弱的白蔷薇怎么办。面色苍白的少年轻轻抓住他的衣角,随之凑了过来。 温黎身形稍稍顿住,黑乎乎的脑袋碰到他肩侧,江颂的鼻尖在他脖颈处的皮肤蹭过,气息轻轻地落在上面。 “………” 好闻的味道。 江颂趴温黎脖子根嗅了嗅,没注意到石化了的温黎,他还拽着人的衣角,好闻的味道就是从皮肤上散发出来的。 鼻尖蹭过去,他察觉到温黎一动不动,空气仿佛静止了,动作慢吞吞的,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样不礼貌。 他于是收回脑袋,空气中的气息散去,周围都是温黎身上的气息,大脑被温黎清空,他在温黎身边站定。 手指攥在一起,温黎好一会没有讲话,他后知后觉地慌乱起来。脑袋低垂着……是不是还是被他搞砸了。 闻一闻。温黎生气了吗。 受不了。人多时候的味道。 喜欢。温黎身上的气息。 温黎。香。好闻。 江颂思绪纷乱,胸腔缓慢的跳动,拿眼角瞥身旁的少年,发现温黎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发丝凌乱了几分,修长的手指遮住了深邃眉眼。 “……江颂。”温黎斟酌着开口,这才看向他,顿了顿说,“我身上是有什么味道吗。”耳尖透出一抹红。 江颂闻言又要凑过去闻,没等他靠近,温黎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有些重,手腕痛了一瞬,他立刻瞅向温黎不动了。 可以讲吗。 ……对方是温黎。 他指尖动了动,视线稍稍偏离,费力地从嗓间挤出来几个字。 “……没有。” 他察觉到温黎的目光,又小声补充,“人多。不喜欢。” “………对不起。” 江颂低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发丝遮住清澈的眼帘,光落进去时,像是有浪花在闪烁。 飘荡的白蔷薇,引人心神晃荡。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温黎的手指碰到了江颂指尖,握住了江颂攥紧的手掌。 他碰到人时,江颂随之抬眼,看进江颂眼底,心神随之被动摇。 “没有怪你……江颂,你喜欢的话可以……可以那么做。”温黎话音稍顿住,觉得语言怎么解释都有些苍白,他侧目看向苍白瘦弱的少年。 手掌稍顿,随之抱住了人。 江颂湿润的眼眶在温黎的轻哄中干涸,他整个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抱住,脑袋扭过去,发觉温黎似乎比他更紧张。 “………”
第22章 落地窗外星光往下洒落,在地面上编织出一条银河。 击剑赛的内容已经不记得了。 “温黎少爷,粥已经热好了,你要不要再吃点?”吴妈在楼下开口。 温黎在长廊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身上依稀残留的有沐浴露的味道。刚洗完澡。 他碰上睡衣扣子,鼻尖稍侧过去,闻到空气中的气息。 明明不喜欢和人接触。 要跟他讲吗。 平时都会注意和同学们保持距离。 温黎下楼,侧墙上的油画布倒映下一道阴影,阴影随着晃过的时间缓慢移动,白昼从落地窗倒映而出。 天气逐渐转凉,一场秋雨一场凉,早晨下了一场小雨,天空雾蒙蒙的。 “少爷啊,今天可能有雨,带把伞吧。”温黎已经上车了,吴妈从远处抱着伞过来。 车窗雨滴划过,远远地到了附中。温黎撑着雨伞,刚进校门,远处一个渺小的点融进来。 “温黎!等等我。”程飞眼尖,隔着老远看到了人,朝着温黎的方向招了招手。 黑色的伞撑开,衬映的那双手过分的白,修长分明,握紧伞柄时骨节稍稍凸显。 “你前天送小不点回家了吗?他没有被吓哭吧?”程飞随意地问一句,不知道有人还会因为人多很难受。 这么娇贵,好像和他们呼吸的不是同一片空气。 他绝口不提自己鞋子被踩到时破防的情绪。 “嗯,送他回家了。”温黎说。 “咳咳,那个,他是不是很喜欢吃甜食。”程飞视线乱飘,上学下雨带伞是不可能带的,但是带了糖过来。 温黎闻言看过去,他一看,程飞自动地拿出来给他看了,“那个,他上次不是请我吃棉花糖了,我家里堆的零食,平常我也不会吃……拿过来给他了。” “他会喜欢吧?” 他们两个个子比较高,挤了同一把伞,温黎撑着伞走的不快,程飞也没有太凑过来,肩膀在外面露了一部分。 温黎:“应该会喜欢。” 话音落下,他收伞的空隙,眼角扫到不远处,被他们议论的人映入眼帘。 天气转凉了,江颂校服里穿上了高领毛衣,今天似乎是妈妈送过来的,胳肢窝夹着一把雨伞,另一只手里捧着油纸袋装的小鱼干。 热腾腾的鲷鱼烧。 雨伞是单人使用的儿童雨伞,用了好几年了,发丝软软的遮住额头,那双眼像是被雨丝一并洗涤过,清澈动人,犹如雨后的湖面。 江颂并没有看见他们,正认真地盯着食物,眼珠一瞬不眨地盯着看,然后低头咬了一口,腮帮子随之鼓起来,鲷鱼的脑袋被咬掉了。 “……怎么吃东西跟个猫一样。”程飞咕哝了一句,面色有点古怪。 “温黎,你有没有看过动画片,就我们小时候放的……叫什么来着,猫和老鼠,他像里面的老鼠的小侄子。” 每天正事不干,就跟在老大后面找小鱼干。 程飞一代入,眉头跟着挑了几分。 话音落下,温黎还没有回答,远处的江颂看见了他们。江颂慢吞吞的嚼着食物,瞅见了他们,并没有过来,而是转身低头快速地走了。 “喂,不是,温黎,他在躲着我们吗?”程飞一脸莫名其妙。 温黎:“………” 要跟他讲吗。 不喜欢肢体接触。 一看到对方。什么话都讲不出来,想讲的只有问问他吃饭没有,有没有饿肚子,下雨天会不会不喜欢。 程飞:“这小子怎么回事……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颂一溜烟地跑了。 眼睫扇落,前天发生的事情映入眼帘。做了温黎不喜欢的事情。不知道怎么道歉。 “喂,江颂,你吃了什么,嘴巴上沾了什么东西。”黄毛指了指嘴角的地方,盯着他的脸看。 他自己摸摸嘴巴,用手掌擦了擦。是江琳给他买的鲷鱼烧。这个。好吃。酸酸甜甜的。 “是小鱼干吧。”黄毛扫见了他手里捏着的袋子,凑过来说,“我也喜欢吃他们家的,尤其喜欢山楂口味的,红豆沙最好吃。” “第一节是语文课吧,江颂,我路过碰到老钟了,听到他和班长在说你。”黄毛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江颂的表情。 发现江颂似乎完全不感兴趣。 黄毛不由得有点生气,一双猫眼瞪大了,瞪向江颂,“喂,江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老钟说你这次语文成绩都没有及格,让班长找人帮你补习呢!还说要单独给你布置作文任务。” 江颂闻言才被吸引注意力,他缓缓地扭过来,眼珠瞅着人,一瞬不眨地盯着黄毛看。 不知道对方说的真的假的。 讨厌。写作文。 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钟轲上课发了月考卷子,江颂拿到了自己的试卷,鲜明的89分。 钟轲在讲台上布了保温杯,声音慢悠悠的,“这次不及格的同学有几位,题很容易,有些同学的作文写的实在是惨不忍睹。” “不及格的同学我就不在这里点名了,作文需要重写一份提交上来……另外不及格的同学多向班里同学请教,或者下课来办公室找我,我给你们开小灶,咱们班的分数可不能让语文成绩拉下去,说出去其他班都汇报笑话。” 钟轲把保温杯放下来,“下次上课会抽同学做阅读理解。” “……我就说吧。”黄毛在一旁瞄一眼江颂的试卷,果真没有及格,钟轲那些话完全是对江颂说的。 “喂,你这次数学和英语都拿了满分,语文及格都没及格,老钟肯定会找你的……你还是抓紧重写吧。” 要。重写作文。 默写的地方全对了,但是语文成绩默写只占了一部分。阅读理解也有模板,他没有背过模板。 作文五十分,只得了二十分。 “………” 江颂脸颊贴在试卷上,试卷上的字体在面前放大,作文让写对生老病死引发的思考。他不知道应该写什么。 没有思考。 生命是一场漫长无意义的虚空。 每天都是死亡来临的前奏。 “某一天,我死了,我发现爸爸妈妈在为我难过……”黄毛不小心瞄到了江颂的作文。 江颂的作文每一次都让他好奇,写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还要看,江颂“啪嗒”一下把试卷盖住了。 “不让看就不让看,江颂,我作文可是拿了四十五分。”黄毛扭过脑袋,“你如果和我讲两句话,我说不定会帮你写。” 江颂转了过去,脑袋慢腾腾地对向窗外,摆明是拒绝的意思。 黄毛气个半死。 钟轲:“有些同学这次作文拿了满分,温黎的作文大家可以看看,他的字写的多漂亮,老师都不忍心扣分。有些字丑的同学可以请教请教………” 随之老师的话音,江颂视线越过班里的同学,看向前方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身形挺直,只能看到一部分侧脸,优越的外貌,深邃的眉眼稍侧,有光洒落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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