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下了大桥往左拐,到了邹却家小区却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径直往前。邹却忙问:“不是送我回家吗?去哪啊?” 徐栖定在路口调了个头:“各取所需。” 零点过一刻,车开进城郊别墅区,值班保安老李正在打盹,听到动静连忙提起精神瞪大眼睛。看到是熟悉的车牌,他一边放行一边堆着笑从保安室探出个头:“徐先生回来了,哎,好久没见着您了!” 徐栖定降下车窗同他说话:“嗯,这阵子住在另外一套房子。” 老李乐呵呵地笑:“原来是这样。” 他的目光不经意越过徐栖定,竟然发现副驾还坐着个人,垂着头看不太清表情。老李几乎觉得自己看错了,借着不算太明亮的路灯光,他瞧见那人放在膝上的双手,手心向上,手腕紧紧并在一起,是一个怪异的姿势。 徐栖定客套地递给他一包烟,老李忙接过来,满脸笑容地说徐先生太客气,便也没再多看那副驾上的人。他看着车子驶进小区,嘴里嘀嘀咕咕地想昨天上班时和同事讲的八卦,说五幢那个高高帅帅的徐先生,有钱但一直都是独身,没见他带哪个女人回来过,也是奇怪。 方才副驾那个,好像是个男的吧。算了,带男带女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老李这样想着,又撑着头打起瞌睡来。 徐栖定进了门,打开一楼客厅顶灯,把身边步履趔趄的人扔在沙发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那人张嘴说:“我口渴。” 徐栖定看了会儿他,去厨房倒了水,走到沙发旁蹲下身子将杯沿凑到他嘴边。 邹却就着他的手,直起身子吞了几口,有水从嘴角流下来。他想抬手抹,又意识到手被束缚着,便安静地笑了笑:“要做就快点啊,磨磨唧唧什么。” 徐栖定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嘴角,将那水渍舔去,哑声道:“急什么。” 还是那根淡蓝色的丝带,在邹却手上打着个漂亮的蝴蝶结。由于捆得太紧,手腕处的皮肤已经被挤出红痕。徐栖定轻轻摸了摸,问他:“要不要下次换个别的颜色?粉色?紫色?” 邹却没心思搭理他的恶趣味,别过脸去,又被徐栖定重重地吻上来。他不甘示弱地回吻,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徐栖定托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在沙发上。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邹却被徐栖定抓着脚腕用力,眼神已经涣散。徐栖定亲着他的耳朵说,他绑上蝴蝶结的样子像个精美的礼物,让人忍不住想打开。邹却浑身泛软,喊着手腕痛,总算被解下丝带,接着双臂下意识攀紧了徐栖定的肩背,身体热得快要融化。 第二日早晨被手机闹铃吵醒,邹却惦记着要上早课的事,费劲地睁开眼睛。他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身体干燥清爽,显然已经被人擦洗过了。 想起来了,他还在徐栖定家。 循着声音的来源,邹却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下床去拿,却后知后觉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凉意。 低下头一看,左手手腕赫然套着副手铐,另一端铐在床柱上,金属质地在光线下正流动着冰冷的、银色的光。
第28章 朵朵 上午过十点,邹却彻底放弃徒劳的自我解救,靠着床柱发起呆来。 胸口堵得厉害,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已经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他不敢相信徐栖定竟然我行我素到这种地步,仿佛对着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铐起来也不过一个念头的事。 还是说徐栖定把这当情趣? 疯了吧。 手机离得不远可实在够不到,电话铃声已经响过不下五次,不用想也猜得到是同事或曹抒。想到这里邹却的不安褪去几分,不管如何总有人会想办法寻找自己,也就不至于被徐栖定那个疯子关太久。 然而他的自我安慰很快便落了空。门外逐渐响起的脚步声并不是个好的信号,邹却甚至还没来得及聚焦目光徐栖定便推门而入。那人不急着进来,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像欣赏一幅画那样打量着坐在床头的人。 ——多赏心悦目啊。 邹却低着头,一丝不挂,怕也是觉得难堪,扯了被子盖住下半身。他身体薄薄的一片,像是轻飘飘附着在那里没有重量。脖颈和胸口许多咬痕,点点暗红在白皙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徐栖定的目光一寸寸移过,好一会儿才开口:“饿不饿?” 他手里提着邹却爱吃的鸡蛋饼,附近早餐摊买的。 意料之中得不到回答,徐栖定没恼,走近了把袋子放在床上,邹却的手边。邹却没吭声,手指无意识揪着被角,不肯抬头去看面前人的脸。腿上的被子却被不留情面地一掀,徐栖定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看的都早看过了。” 邹却脸涨得通红,忙把被子重新盖好,总算带着怒气抬起头:“你是不是疯了?” 徐栖定笑了笑,抬手想摸他的脸,被邹却拍开。他不想再同这人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要怎么样你会愿意放我走?” “嗯?我想想。”徐栖定还真佯装起思考状,一脸为难地说,“暂时还没想到。” 邹却气极,硬邦邦道:“把我手机给我。” “不就在那儿吗?” “我够不到!” “这样啊。”徐栖定仍是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走过去拿起手机,却无视掉邹却想去接的手,扫了一眼锁屏,“这么多条未读信息,看来关心你的人不少啊邹却。” “给我!” “暂时替你保管好不好?” 邹却简直想骂脏话,他试图去抢,奈何行动范围受限,根本奈不了徐栖定何。徐栖定笑着举高胳膊,像逗小孩似的将手机拿远。两人争夺间又有新来电,邹却像抓到救命稻草,眼睛倏地亮起。 没想徐栖定瞥他一眼,随手抓起方才放在床上的蛋饼便往邹却嘴里塞。邹却被堵得一时发不出清晰声响,瞪大了眼睛望过去,乏力地塌下身子。 “喂?曹抒。”徐栖定不看他,“什么事?哦,邹却在我这。为什么?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他昨天晚上太累了,我就让他睡我家了……嗯,嗯。他现在还在休息,身体不舒服,你别打过来了。你还在你哥家啊,不会为了照顾他一夜没睡吧……睡了三个小时?那你赶紧补觉吧,晚上荒原记得准时报道。” 他刚挂断,又一次铃声大作。徐栖定看着来电显示,把手机屏幕转过去给邹却看:“琴行张老师。你说我要不要接?” 回答他的只有些微弱的呜呜声。徐栖定愉快地点了接通。 “您好,张老师是吗?哦,小邹没事,我是他哥哥,他身体出了点状况,可能需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很抱歉没提前请假,耽误你们工作了吧。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老毛病了,过一阵子就能好。好的,实在不好意思。” 他把手机塞进裤袋,床头的邹却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柯淼平时很忙,两个人大半月不联系都是常有的事,娄晓青除了催相亲更不会关心自己死活,除了每日要见的室友曹抒和共事的同事,不会再有别的人发现自己失联了。 他最后那点渺茫的希望也破灭掉。 徐栖定把蛋饼拿出来,复又放在他手边:“所以说,乖乖听我的,好好吃饭。” 邹却垂着头一言不发。 徐栖定去扳他的下巴,逼着人和自己对视,平静地说:“别臭着张脸,没人爱看。”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邹却的下唇,那里干裂得厉害,好几处起了皮。他问邹却想不想喝水,手指被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倒是不怒反笑,掐着邹却的脖子俯身吻上去。 邹却使不上力气,被吻得晕头转向,软绵绵地推了他一把,哑着嗓子说:“我想穿衣服。” 徐栖定点点头:“行啊,拿东西交换。” “穿件衣服还有条件?”邹却声音抬高了些,想到现在自己几乎是被人捏在手里,任人宰割,气势于是又小下去,“那你想拿什么东西交换。” “把饭给吃了。” 那个被丢弃在一边的蛋饼总算吸引了注意力,由于刚才被堵在邹却嘴里发挥过不小的作用,此时塑料袋已经皱皱巴巴,看上去挺倒人胃口。邹却盯了它一会儿,拿起来解开袋口,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徐栖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伸手摸了把他的脑袋:“慢慢吃。” 邹却匆匆吃完咽下肚,抹了抹嘴唇又重复一遍:“我想穿衣服。” “知道了。”徐栖定去开衣柜,挑挑拣拣出一套九成新的睡衣扔给他。 邹却顾不得挑剔,三两下把衣服套上身。大概是徐栖定的衣服,自己穿稍微有些大了。他穿好便又一动不动坐在床头,攥着被角琢磨徐栖定到底在想什么。 “我走了。”徐栖定弯腰亲了口他的鼻尖,也不说自己去哪,警告般看了他一眼,“别想着动小心思,乖乖听话。” 邹却没应声,看着他走出房间,门再一次被关上。 他卸了力气,躺倒在枕头上。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再没有别人,在这里即使叫破喉咙大概都不会有人搭理自己。 邹却盯着天花板,觉得眼皮发沉。四肢都乏力,他努力睁大眼睛,很快又不知不觉掉进无边的沉睡中去。 再醒来是被一声惊呼惊醒。邹却撑起身子,诧异地瞧见房门被人打开,而门框边探出个陌生女孩的脑袋。 女孩看样子不超过十岁,扎着两个辫子,眼睛像黑葡萄,又圆又大。她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望过来,嗓音细细的:“对不起……我以为是栖定哥哥在这里。” 徐栖定?这小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 邹却忙对她露出个安抚的笑:“我叫邹却。” 女孩点点头,也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朵朵!” “你好啊朵朵。”邹却抓紧机会问,“你没有在上学吗?怎么会在这里?” 朵朵看上去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蹦蹦跳跳地走进房间:“我上学呀,中午有王姨接我回家吃饭,下午得再回学校的。” “王姨?” “就是家里的阿姨。”朵朵说,“栖定哥哥没时间,就找王姨照顾我。” 听起来这个小女孩和徐栖定像是一家人,邹却几乎要以为两人是兄妹,又想起邹岩说过徐栖定是独生子,心里疑惑更多了几分。他试探地问起女孩的父母,然而一提及这个话题,女孩便不肯再说话了。 邹却为了不吓着她,把戴着手铐那只手在被子下藏好,盼着她别注意到套在床柱的另一端。朵朵看着他问:“哥哥,你是栖定哥哥的朋友吗?” 她解释说以前也见过有别的男人来家里睡觉,邹却心下一紧,又听她说那人是“明洄哥哥”,松了口气道:“嗯,算是朋友吧。” 楼下传来几声模糊的喊声,想必就是朵朵说的那个王姨。她晃了晃脑袋,对邹却道:“王姨喊我吃午饭啦,哥哥你不下去一起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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