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乍一进门,和室外温差过大,难免给人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你怎么把暖气开得这么热?”姜柯源弯腰将猫包放在腿间夹好,扭头朝着驾驶座上的那人没好气抱怨了一句,然后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扭头打开车窗趴在窗口透气,“好了,快回家吧,累死我了。” 看着操控屏上那个逐渐消退的手印,简承言呼出一口气,顺势垂下眼去看了看那只被放在副驾驶脚垫上的猫包。 透明的球形太空舱里,一只缅因猫盘成巨大的一团。似乎是嗅到了简承言的气息,懒懒地朝着外面“喵”了一声,又重新将头放在爪子上,眯着眼睛打起盹儿来。 看到猫咪没事,简承言放下心来,心头的火气也消下去了几分,踩下油门的时候好心好意提醒了姜柯源一句:“把窗关上,小心着凉感冒。” 对方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没动,好像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想到这里,简承言有些无奈地松了松肩:“也不知道是谁还嫌车上暖气开得太足。” 他向前走了几步,在姜柯源身边蹲下,伸手想从对方手中接过那块毛巾:“行了,差不多了,早点睡觉吧。” “不要你管。”姜柯源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埋头擦着因为黏土水分流失而在木质地板上留下的印记,照着简承言的样子把那句话丢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还要让我把房间收拾干净。” 他偏过头去避开简承言的目光,却还是露出了脸上的斑斑泪痕。 “我不得帮你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半个多小时前。 温热的水流顺着被打湿的发梢一路滴落下来,在姜柯源米白色的睡衣上留下点点痕迹。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内走出。 简承言站在客厅内看着他将毛巾挂上衣架。他还没有洗漱,衬衫衣袖被挽到手肘上方,手里拿着一块已经被打湿后拧干的毛巾顺势丢给了姜柯源:“睡觉前记得把地擦了。” 客厅地面上猫咪的呕吐物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姜柯源拿着毛巾一路走到他的房间。 地板上还残留着因为手忙脚乱着急带猫去宠物医院时不小心碰倒在地的黏土和散落在地的刻刀。 从小到大,姜柯源有一半的人生都与简承言相关。他知道简承言这个人有着一定程度的洁癖和强迫症。更何况这里是简承言的家,他把人家家里弄得一团糟,理应轮到自己来收拾。 他拿着毛巾蹲下身,却在门边的小角落里发现了那一堆滚了满地,被不小心踢出房间的刻刀。 姜柯源拿起一把刻刀,刀柄上原本站着的黏土已经被清理干净。刚才客厅内的地板上也已经变得干干净净。 简承言明明已经整理了整个房间,甚至还帮他收拢了刻刀,但却宁愿将这一把刻刀收拢在门边地上的角落里都不愿意帮他将刻刀放回原位。 这或许就是整件事情的根源。这种莫名产生的情绪不知为何无法被压制,甚至像有毒的藤蔓那样飞速增长,直到爬满他的整个胸口,让人越想越委屈。 胸中的烦闷简直要让姜柯源爆炸,越看那块毛巾越来气。* 地上的印记终于被擦去,姜柯源站起身走到门边,弯腰拿起那把刻刀,一股脑全部塞回了笔筒里:“现在可以了吗?” 简承言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原本一片狼藉的房间此刻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 “可以了。”简承言抬眼看向姜柯源,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要赌气说不满意,对方肯定会不依不挠地和他耗上一整个晚上。 “嗯。”姜柯源点头的时候眼底的水光似有若无地在简承言眼前闪过。 鬼使神差间,他伸手靠了过去。 “不要你帮我洗!”姜柯源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硬是一个人撑着把所有垃圾都丢进垃圾桶,再把毛巾洗干净挂上了阳台。 简承言站在房门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沉思片刻,最终将一切归咎于深夜的神志不清。* 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被人按亮,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十九分。 简承言翻了个身,羽绒被发出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那样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失眠他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按亮了床头那盏小灯,摸过手机点开和姜柯源的聊天框开始编辑信息。 手指轻敲屏幕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简承言靠坐在床头,把输入框里的那一大段话删了重新编辑: “对不起。今天我也确实是因为个人原因没控制住脾气,也没考虑你的感受……” 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停了下来,他闭了闭因为疲惫而干涩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睁开眼的时候,那一大段话又一次被他删了个干净。 简承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着什么,只是最终删删改改,发过去的消息还是被浓缩成了简单的一句话——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当他按下发送键关灯睡觉的时候,却没发现只隔了一条过道的房间里,被姜柯源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大半夜发泄了一通的姜柯源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地精神百倍。 他几乎是在手机屏幕亮起的第一时间便捞起了手机,解锁打开。 对话框里,简承言那句“明天我送你去上班”显得有些突兀,上面缀着受到消息的时间——04:28。 此时此刻的衡州市,有个人懊恼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姜柯源胡乱抓着头发,直到把自己的脑袋搞成一只小型鸡窝,咬着牙狠狠道:“不是,我有病吧!” 这下困意彻底被击败,姜柯源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拿起手机打开和简承言的聊天框。 对方的头像是龙卷风的照片,帅气的缅因猫坐在猫爬架上,因为直面阳光,瞳孔变成一条竖线。仰拍的角度让本来就长得威风凛凛的缅因猫显得更加高冷神秘。 “哼,用龙卷风做头像也真是苦了咱儿子了。”姜柯源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点开他的头像,打开备注栏,愤愤不平地输入了四个大字——说教大王。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清晨快五点。 姜柯源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合眼睡觉。 再怎么说也算是首战告捷吧,起码说教大王这样的人都开始拐弯抹角地给他道歉了,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成功呢?* 当然,熬夜熬得这么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就是该起床的时候起不来了。 距离闹钟响过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柯源依旧将头埋在枕头里困得睁不开眼。 简承言将两份做好的三明治端上餐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热美式,抬眼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分针又往前走了五格,但房间和客厅相连的走廊里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不知道姜柯源回国之后具体在哪里工作,也不清楚对方今天是否需要上班,但还是本着道歉应该有些诚意的想法在吃早餐之前敲响了姜柯源卧室的门。 “已经九点十分了。”他站在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你今天用不用上班?” “嗯?”房间内传来姜柯源迷茫的声音。 “我说——”简承言好脾气地放慢语速,提高了几分音量,“现在已经九点十分了,你今天还去不去上班了?” 姜柯源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苏醒,但他半梦半醒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些许关键信息:九点十分,上班。 对!已经九点十分了,再不起床他就要迟到了! 羽绒被被人一把掀开,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我马上起来!”* 五分钟后,简承言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三明治,看着姜柯源手忙脚乱地从走廊里冲了出来。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提着一件米白色羽绒服,把眼前的碎发随意撸向脑后,瞟了一眼餐桌上那份用保鲜膜包裹的三明治,“这是给我的吗?” “嗯。”简承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优雅地点头回应。 “谢了。”餐盘上的三明治被人一把捞过叼在嘴里。 姜柯源急急忙忙地将羽绒服套在身上,踢掉拖鞋弯腰从玄关的角落里翻出运动鞋套上,却又哀嚎了一声重新蹬掉运动鞋,光着脚噔噔噔跑进房间,出来的时候背上乱七八糟地背着一只黑色书包。 家门被人砰地一声甩上,简承言仰头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摇了摇头。 但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这样有条不紊的生活节奏时,家门再次被人风风火火地打开。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擦干刚才因为清洗咖啡杯弄湿的双手,就被姜柯源不由分说地拉了过去:“和你商量个事。” “嗯。”简承言示意他松手,扭头看了一眼被他捏皱了的衬衣衣袖,转身朝衣帽间走去。 姜柯源跟在他身后,医用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还是没能挡住他眼底即将喷涌而出的谄媚:“送我去上班呗?” 简承言站在领带盒前挑选领带,闻言眉头轻轻动了动,看来这是看见他昨天半夜里发的消息了。 “你昨天晚上不是发消息说今天要送我去上班的吗?”姜柯源看他站在那里迟迟不动,于是准备先下手为强。 还没等简承言点头答应,便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从领带盒里抓走了一条领带,紧接着,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量,自己就这样被姜柯源拖着硬生生站到了家门口。 对方将领带塞进口袋,此时此刻正弯腰穿鞋,还不忘催促他:“愣着干什么?” 简承言认命地深吸一口气,折返回去拿了西装外套和公文包:“走吧。” 【作者有话说】 小姜:(擦干眼泪)怎么不算赢了呢,哼!
第3章 得寸进尺 坐上副驾驶的那一刻,姜柯源掏出三明治,撕开外层保鲜膜咬了一口。 和简承言的第二战,又获成功!* “昨天太晚了,就没来得及问你。”简承言发动汽车,慢慢驶出停车位等着汽车预热,“龙卷风哪里不舒服?是吐了吗?” 姜柯源刚咬下一口三明治嚼着,闻言顺口回答,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又吐又拉的,白天我喂它吃饭喝水,和它玩的时候都好好的,半夜突然就开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三明治随手放在副驾驶前的平台上,开始往身上拍拍打打,“不过医生说没事,它只是晚上吃多了。” “嗯。”简承言挂上前进档,握住方向盘驶出停车位。 “医生开了盒药。”姜柯源终于从厚厚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了药盒的形状,隔着安全带的阻碍费劲巴拉地将药盒拿了出来,“医生说这两天让他适量多喝一点水,喂食的时候把药磨碎混在里面给它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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