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审讯桌,预审员往前探过身,用手一把抓起周斯复的衣领,面上流露出一抹冷笑:“可怜的小少爷,我告诉你,你已经彻底完蛋了。”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杀害祁正的过程原原本本交代清楚,我们也能早点下班。” 用话语威胁了一番,预审员攥紧抓住衣领的五指,用锐利的目光逼视着近在咫尺的周斯复。后者却只是淡淡地勾起唇角,抬眸迎上目光,对面前人的威胁不置可否。 周斯复漫不经心的淡漠态度激怒了预审员,很快,一记重拳挥向周斯复的腹部,将他连人带椅重重摔向了冰冷的地面。 “狗娘养的——” 骂了一句粗口,预审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即一把脱下外套,大步走向了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将外套罩上审讯室的监控摄像头,他粗暴地抄起一把椅子,逼近被束缚在铁椅上的周斯复:“这可是你自找的,接下来的事情,你最好祈祷上帝保佑……”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预审员抬起椅腿,朝着周斯复的脑袋便往下砸—— 椅背重重摔落在周斯复身旁的地板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确认已经达到预期的效果,预审员立即松开手,在周斯复的面前半蹲了下来。 替周斯复解开手铐,预审员连忙低声道:“上帝保佑,我演得像么?” “……浮夸了点。” 周斯复仰头默默望着审讯室的天花板,等待面前人将自己给扶起来,“进行得怎么样了?” “喜欢吗!?你这狗东西!” 一边在嘴里骂骂咧咧地吼着,预审员一边对着周斯复眨了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律师那边的保释流程一切顺利,你留下的那个关键证据缺口起作用了。”预审员压低声音,迅速出声,“局长那个老东西脸都绿了,只要不出意外,很快你就可以出去。” 说完这句话,他一拳砸在了审讯室的铁桌上,恶狠狠地狞笑出声:“爽不爽!?你他妈刚刚不是硬气的很吗!?” 周斯复:“……” 这家伙可真是越来越入戏了。 这位Bronx分局负责审讯的预审员,算是昆汀为数不多的死忠部下之一,也是在狱中配合他行动的关键角色。 他故意选择中祁为琛的套,冒着巨大的风险被捕入狱,就是为了能够和这人在狱中碰面,共同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确保监控另一端的警员们没有起疑,预审员再次压低声音开了口:“数据中心那边的人也已经就位了,你连上这个端口,在Bronx分局的警用内网范围内足够你顺利完成写入。”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台精巧的设备,又将一块USB盘插在了设备上,偷偷递给了周斯复。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紧紧盯着周斯复的脸,预审员屏着呼吸低声叮嘱,“记住,一旦连接上内网,你的时间五分钟,一秒钟都不能多。” “你叫一声。” 突然得到面前人的指令,周斯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你啊你妈呢!?现在终于会张嘴了!?” 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预审员转头对着被外套盖住的摄像头,扬声吼道。 当着周斯复的面又开始演了起来,预审员向守在单面窗另一侧的同伴比了个手势,随即启动了设备。 他匆匆开口:“开始吧,周先生。” …… 一小时后。 单人囚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一名狱警满面恼怒地走进来,瞪着靠在床前小憩的周斯复。 “律师在外面等你。” 丢下这句话,狱警扭头便走。 缓缓睁开眼,周斯复从床前坐了起来。尽管长时间的关押使浑身上下都有些隐隐作痛,他的腰背却依旧一如既往地挺得笔直。 换下囚犯的衣服,离开关押区,周斯复一步步走向监狱的大门。一路上,数十双目光紧紧锁定着他,大多数狱警都保持着沉默,对于所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但他也感到其中也夹杂着少数几道的探究眼神,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无论是敌是友,那些人都知道他的离开意味着什么。 监狱大门在周斯复的眼前打开,阳光再一次洒上了他的侧脸。在日光下缓缓眯起眼,他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停在马路对面的树荫底下。 拉开车门,他发现坐在车里的并不是自己的律师,而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搞定了?” 昆汀挑起眉头,问。 “全搞定了。”周斯复说,“联系白然,让他抽空来见我一面。” 话音微顿,他发现昆汀正在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望向自己,满脸写着“欲言又止”四个字。 “……怎么了?” 周斯复忍不住蹙眉。 “白然那边,我暂时联系不上他。” 片刻后,他听到昆汀有些肃然地开口,“我的线人说,他被祁为琛给关起来了。”
第094章 094 窗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时添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又酸又麻,怎么都使不上劲。 艰难地撑着床板坐起身, 剧烈的头痛几乎令他再次陷入晕厥。垂眼盯着面前柔软的被褥, 一种诡异而扭曲的熟悉感突然袭上他的心头, 让他一时间怔在原处, 久久回不过神来。 随着大脑慢慢清醒,他开始逐渐辨认出眼前的一切。 种着绿植盆栽的小阳台、米白色的躺卧式沙发、铺着深蓝色缎面被单的大床, 床头挂着一副构图十分抽象的风景画……此时此刻,他正身处于一间宽敞明亮的大主卧里, 而房间内的所有布置, 都令他感到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和季源霖过去同床共枕的“爱巢”, 家具都是他在实体店和网上精心挑选的、他最喜欢的样式。 几年前,他和季源霖一同在高档小区帝景豪庭购置了一座独栋别墅,在房子的装修和设计上花费了很多精力。和季源霖开始打官司后, 别墅也被抵押给了司法拍卖机构, 他再也没有回去过,已经快要忘记别墅里的房间长什么样了。 ……这是自己以前的家? 在心里想了想, 时添觉得隐隐有些不太对劲。 距离他搬离别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这幢房子应该早就被卖给了别人才对,可房间里的一切居然仍和从前一模一样,甚至连摆放在书桌上的木头小挂件都没有任何被移动过的痕迹。 撑着床板缓缓坐起身, 时添对着卧室巨大的落地镜发了一会呆,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拼凑了起来。 他想起来, 他在坐上季源霖的车后, 被季源霖的保镖用针管朝后颈注射了什么东西,随后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瘫倒在后座, 晕了过去。他还清晰地记得,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季源霖。 时添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回忆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所有事。 如果他在昏迷后就被季源霖带走,那一切应该还在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 稳住心神,时添刚准备下床,就差点在床边摔了个四脚朝天。 勉强扶着床头柜稳住身形,他一把掀开被子,发现一条黑色的细铁链正牢牢扣着他的脚踝,将他的活动范围局限在了大床的一米内。 时添:“……”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数年前,他也曾被周斯复用类似的手段软禁在纽约市区的公寓里,日复一日地接受心理医生的介入治疗。没想到如今,这种如同狗血影视剧般荒谬的桥段再一次上演了。 链条在床前丁零当啷地作响,时添低下头,尝试着解开脚上的束缚,没想到刚伸出手,连腰都还没来得及往下弯,就听到卧室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缓缓推了开来。 脚步声在耳畔响起,他刚刚仓促抬起头,整个人便怔在了床前。 一位年老的妇女佝偻着背走进卧室,反身关上了卧室门。女人腰间围着条米黄色的围裙,满脸写着慈眉善目,手中还端着一碗清凉的荔枝冰糖水,正在往半空中冒着丝丝缕缕的凉气,正是自己从前最爱喝的那一款。 这一幕让他感到非常熟悉,却又因为同样的记忆太过于久远,整个场景有一种莫名的怪异。 端着糖水走上前,林姨将手中的碗放在床头,满脸关切地望着他:“小时,你醒啦?” “……林姨?”” 时添忍不住蹙起眉头,“你怎么在这……我现在在哪?” 眼前这个面目和蔼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家里曾经的帮工阿姨林姨。在别墅被法院查封后,林姨也跟着家里人一同回了老家,当时还是他亲自站在家门口送的人。 “小时,你是不是糊涂啦,现在就在家里呀。” 一边舀糖水,林姨一边笑眯眯地说,“你睡了很久,发生的事情小季都告诉我了,你就放心休养,别想其他乱七八糟的。” 时添:“……?” “你这病啊,都是平时工作太忙、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就是生怕你伤害到自己,小季才迫不得已才把你给锁在屋里。” 贴心地将汤匙递到他的嘴边,林姨感慨万千,“我就说嘛,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拼了,除了身体,精神健康也是很重要的,来,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听了林姨这番絮絮叨叨的话,时添心底一沉,却没有在面上显露出来。 他昏迷前还在纽约,醒来以后居然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家,还重新见到了家里已经辞退的阿姨……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梦,那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然而,无论发生了什么,在目前的处境下,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坐在床前沉吟半晌,时添最终还是什么疑问都没问出口,只是抬手接过了林姨手中的碗,神色如常地开了口:“林姨,还是我自己来吧。” 正当两个人指尖相触的那一刹,他突然发现林姨的手指如同触电般地微微往后一缩,投向自己的目光也出现了一秒的躲闪。 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时添缓慢地移开了视线。 有点可疑。 林姨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淡定,她肯定知道什么内情,却不敢在自己的面前说出口。 糖水还是曾经熟悉的味道,他小口喝了几口,放下见底的碗,故作无意地问:“林姨,我昏迷了多久,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双手交握着站在原地,林姨再次避开他的视线,有些磕磕绊绊地答道:“有,有一段时间了。” “你和小季前不久在国外度蜜月,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就开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小季赶紧把你带回国,还请了特别好的医生给你治疗——” 说到一半,像是忽然间想起什么,林姨匆匆弯腰拉开床头柜,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沓诊断单和几个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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