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言看了他一会儿,勾起嘴角,学着他的样子,凑到他旁边也小声说:“程殊同学,别太纵.欲。” 程殊眼睛一点点瞪大,听完扭头不跟他说话了,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回家的车上,程殊困得靠在梁慎言肩上睡着了都不知道。 梁慎言偏过头看他一眼,顺势看向窗外。夏天外面的山和田都绿油油的,不知道前排谁开了窗,风吹着很凉快。 在今天来县城之前,他没问过程殊来这儿要做什么,是因为他们都知道。 看到程三顺照片的那一瞬间,梁慎言是有点愣住的。 真切感受到了时间这玩意儿,一点都不等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好在,他和程殊的未来还很长。 快到站的时候,程殊自己醒了。没动,就转了转脸,贴着他肩膀蹭蹭。 “腰疼。” 梁慎言偏过头,笑了,“耍赖啊?都过几天了。” 程殊努嘴,伸手去碰他手背,勾住他的手指扣住,“夸你呢,你怎么还听不懂。” 梁慎言手指一捏,程殊嘴就闭上了。 程殊努力地动着嘴唇,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只好拿手薅他。 梁慎言看眼窗外,差不多要到车站了,松开手,不忘捏了一把他的脸,“脸皮又厚了啊。” 程殊揉揉脸,往玻璃那儿一照,嘴唇上边和下边各留了一个红色的印子,怪对称的。 “你下回轻点,夏天留印了不好。” 梁慎言转头对着他,皱了皱眉,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等车停稳了站起来,说:“那留的也都是看不见的地方。” 程殊一怔,笑起来,拎了东西跟在他后边下车。 在车上还晴空万里的天,就他们下车这会儿功夫,变得阴沉沉的,大片乌云飘来,又闷又热。 他俩连包都没拿,更别说伞了。 一看变天了,拎着东西往家里赶,怕被雨淋。 衣服湿了还好多,这天反复无常的,容易感冒。 去给张老头送东西时候,老两口正在那儿收谷子,才刚收到堂屋里。 “你俩回来了啊?还好回来得早,不然一会儿下雨,可淋坏了。”杨老太拿着草帽扇风,“吃冰棒不?去冰柜里拿。” 程殊从袋子里翻出给他俩带的东西,就钙片之类的,还有爱吃的芝麻糊跟大枣,“不吃了,给你们送完东西就走,怕下雨,院里还晒了东西。” 杨老太一看他拿东西,连忙要塞回去,“你这孩子,给我们东西干什么,你建国叔买呢,洋哥也买。” 程殊拎着袋子躲开,“那是他们买的,又不是我买的,不贵。” 张老头擦着汗出来,看见东西,“孩子们的心意,就收下吧,难得小殊跟小梁回来,你要不收,他们下回就不敢来了。” 程殊一听,附和地点点头。 梁慎言往外看去,天更黑了,给程冬家的东西,估计得等雨下过了才能拿去。 他转回来,“雨看着要下了,我们先回了啊。” 张老头和杨老太笑笑,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先回家,别晒的东西被雨淋了。 他俩拎着东西,看天越来越黑,干脆跑回了家。 结果才到电线杆那儿,雨就砸下来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下着,别家院子里的棚子被砸得嘭嘭嘭的响,树叶也被打落了不少。 进了院子,把东西随便往厨房桌上一放,先去把晒的衣服收进程殊房间。 程殊扭头看窗户外,这雨下得天都白了,院子地上砸起一片水花。 撩起衣服下摆,弯腰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变天比翻书还快,幸好回来得早,不然衣服白洗了。” 梁慎言扫了眼他那一截腰,在房间里拿了一把伞,“去个洗澡。” 程殊愣了愣,手一松,衣服掉回去。 对上梁慎言的眼神,不自觉地吞咽了下,走到他面前,都快贴上了才停下。 梁慎言收起视线,手捏着伞,在程殊把手伸向口袋时,按住了他的手腕。 程殊一直都不是身上有肉的身材,手腕和脚腕都是带着韧的骨感,皮肤也很薄。 “想干什么?”梁慎言开口时,声音偏低,显得有点哑。 程殊呼吸一促,手指蜷了蜷,划过梁慎言手心,“去洗澡。” 房间里没开灯,外面的天又黑压压的。 他俩直直地看对方,眼神触及的那一秒,默契地握住彼此的手,吻到了一起。 怎么回的房间拿衣服,又是怎么撑着伞去的浴室,记忆、片段全被大雨浇得模糊。 等程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贴在门上,木门上的棱子硌得他有些难受。 可梁慎言没给他一点空间能躲开,扣住他的手,腕骨被捏得有点隐隐作痛。 梁慎言比程殊高半个头,握着他腰,把人搂到怀里时,程殊踮起脚,才能勉强挂在他身上。 从门口到淋浴那儿,不知道是谁的手往墙上一撑,“啪”一声,灯亮了起来。 程殊被抱起来的瞬间,手慌乱地搂住梁慎言脖子,跟着背贴到冰凉的瓷砖上。 这个姿势,梁慎言要微仰着头看程殊。 “言哥。”程殊抿了抿唇,低头去亲他的鼻尖,“想要你。” 梁慎言收紧了手,一抬头,咬着他的下唇,整个人抵了上去,“宝宝。” 程殊搭在他肩上的胳膊一颤,身上力气跟着这两个字一起被冲走了一样,只能任由他开凿。 淋浴头的水落下来,打在梁慎言背上,溅起的水花,浸润了程殊的指尖。 下了一场雨,他俩被浇得没一处是干的。 这会儿又出了一身汗,被淋浴带走,却还是哪哪儿都湿润的。 程殊咬紧了嘴唇,偏着头,努力绷着脚背踩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匀,梁慎言亲了亲他的耳垂,就又没了力气,发出一句很轻的呜咽。 梁慎言吻了吻他的颈侧,用牙尖叼着,又去亲他的上唇,磨着不明显的唇珠,等他受不住了,才很凶地亲他。 等他俩彻底平复了躁动,外面的天也还是黑的,不知道是晚上了,还是雨没下头。 程殊换了身干净的短袖短裤,拿着毛巾在那儿擦头发,见梁慎言正在收走洗衣机上的布罩,耳朵一热,干脆别开眼。 梁慎言把布罩往洗衣机里一扔,又把脏衣服都扔进去,“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程殊“哼”了声,毛巾挂钩子上,从他胳膊下边,钻到他前面,照着他下巴就咬了口,“才没呢。” 梁慎言垂眼,亲了他一下,伸手拿过吹风机,“今天没太阳给你晒头发,吹干了再过去。” 程殊往后靠在洗手台边缘,用脚碰碰他小腿,“你帮我吹呗。” 梁慎言挑眉,手指穿过他发间,“得寸进尺了。” 程殊笑着歪了歪头,“言哥最好了。” 闻言梁慎言敲了他脑袋一下,才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别卖乖了,想问什么,问吧。” 程殊这下是真的愣住了,眼神乱瞟,是真心虚了。 怎么看出来的啊?他还以为自己瞒的挺好的。 梁慎言什么都没提醒,等他自己说。 程殊伸手去搂他的腰,抬眼盯着他,“周明越刚才一直看你,是不是有事儿啊。” 他迟疑了一下,“之前你们见过吗?” 梁慎言没立即回答,摸了摸他的头发,拿起旁边的伞,牵着他先回了房间。 雨下不进房间,窗户还开着,这会儿正凉快。 程殊盘腿坐在床上,目光跟着梁慎言移动,见他过来了,立即坐直了些。 梁慎言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到床边,翻到一页时,递给程殊,里面是程殊的成绩单。 从他第一次给程殊辅导,一直到省模,每一次的都在。 “你复读参加高考那次,我回来了。”梁慎言说得很清楚,没一点多余的拐弯抹角。 他看着程殊愣在那儿,表情露出茫然无措,一点点变成震惊难过,“就那一次,没了。” 根本不用再说别的,就这一句,程殊什么都懂了。 程殊抬起眼,心里泛起一片酸楚,忍着鼻酸,打量着梁慎言,“我考了六百多分,我没放弃。” 那两天,下了特别大的雨。 程殊进出考场都是一个人,对比其他人,其实挺惨的。 程殊垂下眼,很快地呼吸了几下,才控制住情绪,“你说过的,每一次都会送我。” 梁慎言从来不食言。 哪怕,是他先食言了。 梁慎言“嗯”了声,眼神柔软地看他,“如果你没去考,那你了解我的。” 程殊没有后怕,忽然松了口气。 没什么偶遇,也不是巧合,是他们无意识地都在朝着对方走,才能重新走到对方身边。 他没放弃高考,没放弃自己。 不依附于任何人,独立地长成了一个大人。 梁慎言无意中给出的每一个机会,他都抓住了。 高考、那件外套。 是那声“言哥”,是没再骗他,是一直都喜欢他。 程殊重新抬起头,再看向梁慎言时,笑了,一下扑到他身上,小鸡啄米一样在他脸上胡乱亲。 梁慎言挑了挑眉,搂着他滚到被子上,“行了,怎么像小狗一样。” 程殊趴在他胸口,还笑呢,“高兴嘛。” 想到什么,他支起胳膊凑到梁慎言耳边,“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梁慎言用手指点着他眉尾,“什么?” “去年你生日,我给你打了个电话。” 那是程殊凌晨打过去,没有被接通的一个电话。 因为那天是梁慎言三十岁的生日,程殊辗转反侧一晚,没忍住,还是打了。 梁慎言的眼神一怔,什么都没说,只是捏了捏他的耳朵,“嗯”了声。 从分开到今天,这条长长的路上,不是空无一物,他们一直都在。
第111章 去县城那天没想到会碰见周明越,所以去街上寄东西的时候,程殊也没想到会碰到杨老四。 镇上能寄快递的地方少,哪怕是这几年发展了很多,但一条街就一头一尾两个寄快递的站点。 另一家近点的关门了,所以才会到这里来。 看到杨老四的时候,程殊才想起来,他家是在这附近,难怪能碰上。 那晚的对话,只有他们知道。 这会儿碰到了,程殊心里却不怎么想搭理他,下意识地绕开走了。 倒不是为了逃避,就单纯地烦这人。 结果他才走出去就被叫住,是杨老四喊的。 “前几天我就看到你们了,你还跟他在一起,要是——” 程殊转身,打断他的话,“你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为什么这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就是杨少威进去了,你先报复么,我爸什么样我比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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