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言身上的起床气还老样子,被这么吵醒,皱着眉睁了眼。往外瞥去,隔着玻璃,太阳晒得都有点晃眼了。 捏着眉心,醒了醒神站起来,“走吧。” 这一磨蹭,他俩又是最后下车的。 再凉快的地,六月份的十点,太阳挂在头上,那也够晒的。 一下车,瞬间感受到了县城的热闹。 车来车往、人走人停,比起几年前肯定发展得好了不少,就是楼房一看,还是没什么高楼大厦,大多都是十几层的楼,再远一点才能看到新修的楼盘。 程殊几步走到树荫下,在那儿占了一块地方,跟梁慎言招招手,“县城不大,打个车去吧。” 梁慎言见他这样,想起了家里的五福,嘴角扬了扬,点点头走到他旁边站着。 手插在口袋里,“网上叫还是直接拦?” 程殊说直接拦吧,又没多少人打车。 一般县城里没多少人会打车,除非是真有急事,或者是喝了酒。 空车多,好拦。 这两天要高考,那些有条件的,都在考点附近订了宾馆陪考,都已经算人多的时候了。 他俩在路边就等了一会儿,就拦到一辆出租。 梁慎言拉开车门,让程殊先进去。 等他俩都坐好了,程殊一边看手机一边跟司机说:“师傅,去宝云山。” 司机答应了声,熟练换挡,开进了车流里。 梁慎言放下车窗,让风进来,等他说完了才问:“吹不吹?太吹了我关小点。” 程殊挺喜欢车里开窗的,尤其他偶尔还会晕车,这样比吹空调要舒服,“不用,这样凉快。” 现在这天气,还不到出租开空调烧油的时候,都开窗自然风,空气清新还凉快。 就是有的人受不了被吹的这个劲儿。 县城就这么点大,去宝云山也要不了多久,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还是算上红绿灯的。 出租车在宝云山公墓外面停下,程殊和梁慎言扫码付钱,从车里下来。 墓园外有卖花和祭品的门店,不是过年清明这样的季节,店里没什么生意,东西齐全不会断货,随他慢慢挑。 “一般去扫墓都是菊花,但我爸估计不讲究,有花就行,能让人家晓得有人来看他就好,好面子得很。”程殊一边拿花,一边跟梁慎言说话,挑了两盒本地的点心,突然问:“是不是该给他带酒的?烟倒是好买。” 梁慎言跟在他旁边,正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一束白菊,听见了说:“下回吧,再给他带只烤鸭。” 程殊一听乐了,自己在那儿笑半天,扫码付款的时候都还在笑。 梁慎言瞥他一眼,懒得说。 烤鸭怎么了?他还要带稻香村。 从店里出来,他们要去墓园里边,还得从山门往上爬,估计得有几百米,才能看到半山到山顶那一片的公墓。 墓园里全是十几米、二十几米高的松树,清净得很,只能听到鸟叫。 程殊手里捧着一束花,拎了个袋子,带着梁慎言往上走,“挺远的,主要是墓地紧张,我们那会儿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个靠山顶的,想着他要是能看见,能看远一点。” 说完回头,悄悄地说:“其实是听人说,风水好。” 梁慎言:“……” 往周围扫了一圈,心想这一片有风水不好的么。 这个时间,墓园了没几个人,有的墓碑周围草长得很高了,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过。 梁慎言收回视线,问:“前几年一个人来的?” 程殊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跟我妈还是不太熟,而且我总不好让她陪我来吧,嫁给我爸没享过什么福,罪受了不少,人走了,还要绑着她吗?” 梁慎言没说什么,跟在程殊后边拐进了横着的一条道里。 “她挺不容易的。”程殊边走边说:“所以当时我爸治病用的钱,我后来也给她了,那是她辛苦上班攒下来的,她给我花,我还能接受,给老程是没必要了,尤其……” 他顿了一下,“我是想要家里房子拆了,就拿一部分给她,我爷奶得坟也迁来这边,跟我爸在一起,这样以后清明还少跑两趟。” 沿着道没走多久,他们就停下来。 程三顺就葬在这儿,是他不太喜欢的清净地。 旁边是棵松树,估计有十层楼那么高,树荫遮了一片,一点不觉得热。 程殊弯腰把花放在墓碑前,直接拿手扫了扫灰,才把点心和烟摆上去。 他抬起眼,看着照片,“爸,我和言哥来看你了。” 梁慎言走上前,单膝叩着蹲下,手里的花也放了过去,“叔。” 他看了一眼程殊,“程殊现在挺好的,给你长脸。” 旁边程殊听见了,有些鼻酸,别开脸往旁边看,“哪有什么长脸,多读了一年,分也没提高多少。” 梁慎言敲了一下他脑袋,“最后一次模拟考,是考了五百多,提了有六十多分吧。” 程殊仔细想想,好像也是。 六十多分,直接让他从没多少学校可选,到大部分学校都能选了。 说是来看程三顺的,实际上,都是他们聊。 没聊以前的事,往前聊了,琢磨着什么时候收拾东西去项目上。主要项目那边没地住,还在原来那酒店住,得提前订房。 在墓园待了有快一小时,他俩才准备离开。 程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又看了一眼照片,“我们走了啊,下回给你带烤鸭。” 瞥眼旁边梁慎言,压低声音,“再让言哥弄瓶飞天,该他孝敬你。” 梁慎言耳朵又不聋,这都听不到。 无语了,这都上哪学的。 这边离县城市区不远,他俩运气好,下来的时候正好有一辆出租下客,他俩就搭着回去了。 时间还早,县城不大,但也有不少转的地方。 程殊和梁慎言早上没吃多少,看差不多中午,就找了个地方吃饭。 一家餐馆,挨着街边,隔着玻璃往外看,街上看得听清楚。 这几天因为要布置考场,很多学校的学生都不上课,在街上逛着。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去不去看看我妈。”程殊看了眼外面,转回来的时候说:“我担心了一路。” 不是程殊和林秋云感情太淡了,是他还没做好准备。 总觉得,不该去打扰她的新生活。 梁慎言回完消息,手机放桌上,拿纸巾擦了擦桌面,“我没那么闲,管你去见谁。” 程殊被他酷酷的样子逗笑,端起杯子喝水。 梁慎言逗他,说:“管得了你见我就行。” 程殊笑得差点被呛到,瞥了眼周围没人注意到,小声说:“嗯嗯,给你管。” 梁慎言笑了声,懒得理他。 惯的,越惯着胆子越大,过一阵就又叭叭一张嘴什么话都敢说了。 天热,吃什么都一样,得一身汗。 好在店里有风扇空调,他俩就点了一个干锅牛肉,中份的。 菜刚端上来,店门被推开,又有客人进来了。 程殊习惯地抬头看去,一下愣住,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周明越?” 程殊回过神来,喊了他一声,又往旁边看,“周小妹?” 旁边长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跟小时候比张开了,但那双眼睛一眼就认得出来。 “谁是周小妹啊?我不是,我是周小舟。” 周明越反应过来,抬手扇了她后脑一下,“好好说话,见了人不知道喊?” 周小舟委屈地瞪他,转脸对着程殊和梁慎言笑起来,坐到他们那桌,“程殊哥,言哥。” 周明越走到她后面站着,跟他俩打了招呼,看到梁慎言时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 发现梁慎言看来,视线对上,他就明白了,笑了笑,跟程殊说:“别管她,她闲的。” “你们来吃饭的?那一起,再叫几个菜。”程殊往梁慎言那边挪了挪椅子,问:“不过你怎么在这?” 上次他们出差见了一面,后来忙得都没空再聚。 他记得周明越的车行是在省会,不是在县城啊,怎么回来了? 周明越在他妹旁边坐下,解释说:“她过一阵中考,回来陪考。” 程殊瞪大眼,感慨说:“天呢,都要中考了。” 那会儿过年去看舞狮舞龙,周小舟都还被周明越扛肩膀上玩呢。 周明越被他反应逗笑,说:“再一晃眼,可能又高考了。” 说完瞥眼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周小舟,“算了,也有可能连高中都考不上。” 周小舟气得掐他胳膊,“你能不能好好当哥,有你这样的?” “你连语文都能考个六十分,还要我怎么样?”周明越揭她老底,“去我那打工,当倒茶小妹。” 周小舟:“滚。” 梁慎言跟他们一起的时候,话一直都不多的,偶尔搭一两句,一顿饭下来,估计不超过二十句。 倒不是高冷,纯粹的不想没话搭话。 从餐馆出来,两点多了,正热的时候。 程殊和梁慎言打算趁时间早,去超市买点东西就回去了。在县城里转,不如回去躺凉席上睡觉。 周小舟得回去复习,他们在路边说了会儿话,就被周明越押着走了。 周明越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梁慎言。 程殊和梁慎言站在树下,程殊看他回头,跟他挥了挥手,旁边的梁慎言只是半侧着身,目光都落在程殊身上。 之前他还不确定,但这会儿他确定了。 那年程殊复读又参加高考,考试结束那天下午,县城高铁站里的人,真是梁慎言。
第110章 算算日子,他俩还要在家里住上四五天,日用品倒是不缺,还有多的。 去超市里买了一堆零食跟水产,就是馋了而已。 东西是按着量买的,给程冬家三个人带了点,还有张老头家。到前台结账时,购物车装了一半。 程殊和梁慎言,一个在外面装袋一个在里边往台面拿,东西没多会儿就点完了。 收银员正在扫最后几样东西,程殊看眼梁慎言,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套,放到台子上。 等收银员扫了,才推着购物车从通道出去。 梁慎言把东西都装完了,忽然来了这么个东西,挑眉看向程殊,人正对着他笑,一点都不害羞,坦荡得很。 伸手拿了起来,没放到购物袋里,直接塞到了裤子口袋。 一人拎了个大袋子往外走,打算直接打车去坐大巴回。 行道树种的多,他俩站在树荫下等出租,人们来来往往,还是很热闹。 梁慎言瞥眼还在偷着笑的程殊,抬手从脑后撸了一下他头发,“看尺寸了么,就在那儿笑。” 程殊眼睛转了转,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看了才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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