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遇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问:“你今晚还走不走?” 原本斯槐晚上打算回公司加班,听斯遇这么一问,他立刻心软了:“不走了,今晚我陪你睡。” 他抱着斯遇,委婉地对蔺鹭扬说:“天色也不早了,今天麻烦你了。” “哪儿是麻烦呢,小遇是你的女儿。”蔺鹭扬笑眯眯地,“应该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 他抬腿要走,斯槐递了个眼神,斯宁赶紧跟上:“蔺哥,我送你。” “不用不用,小宁你呆着吧,我认得路,自己走。” 蔺鹭扬满脸堆着温和的笑,一直维持到出了斯家大门,才垮下脸。他往地上呸了一下,低声骂道:“小野种。” 蔺鹭扬一走,斯宁就呜呜地找斯槐告状:“小遇今天一点都不乖!” 斯遇冲他吐舌头,紧紧搂着斯槐不放,这姑娘鬼精,不反驳斯宁就说明她知道自己理亏,今天在家哭闹了一天,斯槐:“小堂叔花时间陪你,你是不是该跟他说谢谢?” 斯遇:“谢谢小堂叔!” 斯槐:“小堂叔辛辛苦苦带你,你不听话,是不是更要说对不起?” 斯遇嘴撅得老高,不情不愿:“因为妈妈不回来……” “妈妈早上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说去医院看爷爷?奶奶一不在你就闹脾气,你觉得对吗?” 斯遇不说话了,斯槐抖了抖她:“跟小堂叔说对不起。” 斯遇扭扭捏捏:“小堂叔对不起……” 斯宁拍拍她的头:“原谅你啦,下次不许欺负小堂叔!” 斯槐把斯遇抱回房间哄睡着,才轻手轻脚出门:“蔺鹭扬怎么会在。” “他不请自来。”斯宁哭丧着脸说,“我不是故意的,那会儿小遇哭得厉害,他非要进来,我没拦住。但小遇不是他哄睡着的!这小不点自己哭困了,蔺鹭扬硬要抱她……” “我没有怪你。”斯槐捏捏斯宁的肩,“抱歉总让你替我带小遇。” 斯宁摇摇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呢,哥你管着那么大个集团,帮你分担点儿也是应该的。” 斯宁现在还在读研,吃穿用度都是斯槐出钱,有斯槐在,斯宁日子过得潇洒,斯槐让他干嘛就干嘛,斯宁坚决以维护斯槐为己任,什么都跟斯槐讲,斯成繁骂他在家啃哥,斯宁说也要跟斯槐一样一辈子不结婚,斯槐不仅不帮着小叔说他,反倒表示养斯宁一辈子没问题,把斯成繁气得不行。 晚上斯槐也不敢去公司加班了,怕斯遇半夜醒了找不到他又哭闹,第二天是周日,下午斯宁也要返校,他不放心把斯遇单独交给保姆,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思来想去,给覃峥打了个电话。 父女俩迟早要相认的,如果覃峥没有换号码……那就现在吧。 电话那头覃峥的语气兴奋得很明显,斯槐心虚,不敢跟他多说,火速挂了电话。只是跟覃峥说了一句话,他就心跳加速,明天覃峥来了以后,他又要怎么面对他?他要直接告诉斯遇,这是你生父吗?万一斯遇不愿意亲近他怎么办…… 斯槐越想越多,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周日一大早,十点就来敲门,保姆不敢打扰他,只好请十点帮忙。 斯槐看了眼手机,八点不到,他拢共才睡了三个多小时,门一开,十点的脸却比他还臭,青春期的女孩儿臭着脸说:“外面有个捧着花的男人要进来。” 斯槐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以为蔺鹭扬又来了,转念一想,十点见过他,还表示过讨厌姓蔺的。 不等斯槐开口,十点继续道:“他说他叫覃峥,是小遇的爸爸。” 斯槐:“……”这人有毛病吧,来那么早? 他揉揉眼角,见十点这副模样:“你怎么一大早就不高兴?” 十点:“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斯槐叹了口气:“真的。” “你就是因为他才差点丢了命!我讨厌他。” 斯槐:“怎么能叫因为他呢……是我自己要生小遇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讨厌alpha。”十点丢下这句话,转身钻进房间去了。十八九岁这个年纪,总有自己固执的想法,斯槐才懒得当青少年儿童问题专家,他偏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斯遇,披上外套下楼去了。 覃峥穿着一身看起来非常正式的西装站在门口,头发特意打理过,胸口没打领带或是领结,白衬衫规整地扣到喉结下方,皮鞋擦得锃亮,手里抱着一束郁金香。 斯槐顶着鸡窝头,趿着拖鞋出来给他开门,见到覃峥这幅模样也难免惊讶:“你这是要干嘛?” 覃峥:“不是要来你家吗?我想着正式点儿好……要见家长?” 斯槐:“……见什么见,想得真多。” 斯槐给覃峥打开门,两个人顺着石板小路从院子里走过,小院里种着层次分明的绿植,环境清雅,靠近院墙的地方有一栋独立的木制小屋,装着玻璃墙,门口有弯曲的石头小路直达主楼。 斯槐:“那是给小遇修的,管家会把附近的流浪猫捉来绝育,它们出院后把那里当一个据点,小遇有时候会去那儿逗猫。” 覃峥:“不怕她被流浪猫抓伤?” “我们不把小孩儿当娇花养,她自己愿意。抓伤过,也打过疫苗。”斯槐懒懒道,“比我打得多,五针。” 覃峥知道斯槐记得五年前的疫苗乌龙,不由得笑起来:“你可真双标,自己都不乐意打。” 斯槐辩驳:“我是成年人,免疫力比她强多了。” 保姆在门口备好了拖鞋,厨师在厨房准备早餐,斯槐:“吃早饭了吗?我叫人多准备一份。”他刚问完,又说,“好像也不用问,你肯定吃了。” “吃了就不能多吃一份吗?”覃峥小声嘟囔,好像不给他吃早饭,饿着他似的。 斯槐:“……赵姐,加份早餐。十点那份你送她房间去吧。” “好嘞!” “十点是谁?” 斯槐:“我妹妹。” “你有妹妹?” 斯槐多看了覃峥几眼,似笑非笑:“看来你查我查得还是不够清楚啊,覃将军。” 覃峥摸摸鼻子没吭声,斯槐上楼:“我去叫小遇起床。” “哦……” 他站在楼梯上垂眼看覃峥:“你要在客厅里站军姿?” “我可以一起去吗?” “……不然我叫你来干嘛。” 覃峥立刻眉开眼笑,咧嘴应声:“来了。” 斯槐开门前对覃峥说:“她一开始可能不会跟你很亲近,也不一定会开口叫你爸爸,你别怪她。” 覃峥:“不会,我会好好和她相处的。” “覃峥。”斯槐低头,“你可以选择不认这个女儿,我能把她养大,也许她对你来说是个负担。” “胡说八道什么呢。”覃峥温和地埋怨了两句,“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也不要这么想。” “好。”斯槐点点头,“那你准备好,做一个父亲吧。”
第38章 三十八、原本 斯遇一觉睡醒,从天而降了一个爸爸。 斯槐一脸淡然地向她介绍:“小遇,他是覃峥,你爸爸。” 覃峥心跳如雷,比起第一次见面,他现在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他努力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小遇,早上好。” 斯遇看看覃峥,又看看斯槐:“这是真爸爸还是假爸爸啊?” 覃峥:?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斯槐淡定道:“是真爸爸,妈妈和爸爸曾经在一起,才有了你,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覃峥因为斯槐的话偷偷瞄他,斯槐表情不变,斯遇眨眨和斯槐相同的大眼睛,又问:“有爸爸能干什么呀?” 斯槐:“以后爸爸可以接送你上幼儿园、陪你过周末,带你去游乐园。” “可是这些,妈妈也能做呀,小表姑和小堂叔也可以。”斯遇掰着手指说,“我已经有妈妈、爷爷奶奶、小表姑、小堂叔还有十点姐姐了。” 这话覃峥听着颇为扎心,斯遇的生活根本不需要他。 斯槐:“爷爷奶奶只是因为你还小、妈妈工作忙,才会带你,以后他们也要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小表姑、小堂叔、十点姐姐将来都会有自己的家庭,只有爸爸妈妈能一直陪着你长大。” 斯遇急了:“那以后他们都要走吗?爸爸要和我们住吗?” 覃峥巴不得和斯槐同居,只是他不敢在这会儿发言,斯槐:“暂时不会……但是爸爸会常来看你的。” “哦……”斯遇看起来对此并不是很在乎,她现在只在乎斯槐,“那爸爸经常出现的时候妈妈就会不在吗?” 斯槐:“……” 说准了……他就是打算抽不开身的时候叫覃峥来带带孩子。覃峥看了眼斯槐的表情,“自作主张”道:“有时候妈妈不在,可爸爸妈妈会抽时间一起陪小遇的。” 斯槐飞快抬眼瞥覃峥,没有反驳他。 斯遇的脑瓜子又在转,斯槐赶紧打断她:“好了,起床吃早餐吧,先洗脸漱口,今天爸爸抱你好不好?” 斯遇抬头看覃峥,犹犹豫豫地主动伸出双手,覃峥没抱过孩子,把着斯遇的咯吱窝把她架起来,父女俩大眼瞪小眼。 “你抱她腿。”斯槐指挥道,“搂住她背……对,用臂弯……” 斯遇都没忍住吐槽:“你好笨……” 覃峥:“……对不起,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爸爸,我慢慢学。” “妈妈也是第一次做妈妈呢!”斯遇不服气得很,“妈妈做什么都很好!” 斯槐抱臂跟在他们身后到卫生间:“妈妈也是从零开始学的,只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斯槐陪覃峥手忙脚乱地给斯遇洗漱完,覃峥又准备抱着她下楼吃早饭,斯槐:“好了,现在下来自己走。” 斯遇就喜欢让斯槐或者斯宁抱她,一抱上就不愿意松手,早上没睡醒抱一会儿还好,洗完脸精神了,就没理由再要抱。 斯遇头一天的别扭还没闹完,覃峥的手臂很有力量,她在覃峥怀里呆得挺舒服,又不想动了,斯槐又说了一遍:“听话,自己走下楼吃饭,爸爸可以牵着你。” 覃峥:“要不我直接抱她下去吧。” “不行。”斯槐果断道,“不能太惯着她,斯遇。” 大人叫全名对小孩儿来说好像都有种威慑力,斯遇老不情愿地松开覃峥,覃峥一脸懵地把她放到地上。 养孩子真是一门复杂的学问,既不能不宠,又不能太宠,看来他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餐桌上还放着一副碗筷,覃峥:“这是谁的?” “斯宁,不用管他,他睡醒了自己会下楼。” “你们一直住在一起?” 斯槐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他是我弟弟,为什么不住一起。” “那你们家里还挺热闹的。”覃峥算了算,斯家这房子里住的人还不少,斯槐看样子并不打算搬出去,不知道愿不愿意再多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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