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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有种弄碎自己也要变成玻璃渣子，扎透了对方的勇敢。 “唉。”李章序心痛难忍，嗓音沙哑地抚摸汤柏林，“你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放过自己一点？” 二十来岁的人生不应当像这样充满了仇意。 他应该是鲜花，应该是风雪。而不是恨，一腔抱着必死决心，不成功就再一次坠落地狱的恨。 思绪发沉，李章序睡去了，在凌晨4点。 汤柏林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平稳，终于，他在曙光从窗户里照进来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 这张令他安稳的面孔近在咫尺。 而他除了宁定，没有任何其他感觉。 和李章序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太好了，好的让他有点被困在梦境中，分不清现实究竟多么残忍。 汤柏林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这样守着李章序一直到天明七点。 这才像鬼魅一样从脚边捡起来自己的衣服穿好。 在李章序嘴唇上留下一个吻，滚爬向那个充满了恶魔的地狱人间。 8:55，李天川还在被窝里蒙头大睡，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他昨晚才从监狱里出来，按理说除了那些领导，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的地址。 但他就是害怕被人发现。 李天川在监狱里住的这段时间，神经相当脆弱，总是有一点声音就醒了，对外界特别敏感。 听见外面的敲门声，他吓得鞋也不敢穿，光脚来到门前。 透过猫眼朝外一看，竟然没有一个人。 “……”李天川心脏狂飙，大口大口喘着气，以为自己听错，“妈的，出幻觉了，哪有人敲门？” 然而当他转身要折回卧室，再一次，砰砰砰砰，外面敲起了门。 “谁？！”这一次李天川险些撑不住，吼了一嗓子，从厨房拿了菜刀，双眼血红哆嗦过去，预备着防身，“谁他妈敲门？” 猫眼被人堵住了，一片漆黑，他看不见。 然而，却破天荒响起了汤柏林的声音：“是我，天川。” “老婆？”李天川听见是汤柏林，所有的防备在这一瞬间卸下，差点没腿软。 门猛地打开，嘎吱一声。 他看着站在外面的汤柏林，一瞬间鼻子一酸，眼睛也变得无比火辣。 “我操，可他妈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老子这段时间都他妈快疯了？操，天天早起早睡不说还没有自由，连放风都得被人盯着，简直他妈不是人！”李天川扯着汤柏林胳膊，边骂人，边向他抱怨。 领导给李天川准备的房子非常小，只有一室一厅。 但就算他以前住的都是大别墅，现在只要能活命，也得忍辱负重挤小房子。 因为他出来之后就不再是少爷李天川。 而是一个无业游民，王路客。 一个不能露脸的无业游民。 汤柏林在椅子上坐下，环顾房子一周，将手里的早餐打开：“这里还不错，这段时间你就先别往外跑，在这里待着吧。” “还是你想着我，这要换个人，恐怕早他妈不管老子了。”李天川受了不少苦，拆开早餐也不敢再挑来挑去，大口大口的吃东西，那叫一个香。 汤柏林看着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 “别着急，这些都是你的，慢慢吃。”见李天川呛的厉害，他把手中的冰美式递上去，“要不要喝一点顺顺？” “哦，谢谢老婆。” 李天川应了一声，这就打开杯子，咕嘟咕嘟一阵喝。 汤柏林一只手托着下巴，等李天川喝了半杯冰美式，这才欲言又止，张开嘴，又慢慢闭回上面。 “你想说什么？”李天川看他这个墨迹就皱眉，“干嘛这德行，有话说啊，跟我还瞒？” 有些人的恶是天生长在骨头里的。 就算对他再好，也是白眼狼一个，不到两秒就翻脸。 汤柏林摇摇头，笑着说：“没事，你吃吧，多吃多喝，把在里面受的罪全都补回来。” “这他妈还是句人话，哼。” 李天川哼了一声，拿着汉堡三两口吃完。 又抓了只鸡腿，饿死鬼托生，恨不能将骨头都嚼碎往下咽。 吃饱了就要喝。 这地方没有烧水器，他晚上口渴都是喝的自来水。 这会汤柏林带来一杯冰美式，李天川可算过足了瘾。 打开杯子把咖啡全喝下去，冰块咔嚓咔嚓嚼碎了，一想到自己如今是自由之身，就忍不住乐出声，笑的越来越猖狂。 汤柏林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脸上保持笑容：“这么开心？” “哈哈哈，老子能不开心吗？”李天川搂着他肩膀，一边嚼冰块，一边眼里露着狠毒，“所以说这世上没什么都不能没钱，有钱就能脱罪，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办到想要的一切。老子自由了啊，因为什么？还他妈不是因为有钱？” 他停了停，搂紧汤柏林的肩膀，又一次唾弃那些被他霸凌过的人，“那些被老子欺负过的人还能拿我怎么样？就算判了刑，有我叔叔在，我不还是照样出来？对了老婆，你知不知道昨天接我出狱的是谁，那他妈可是电视里cctv才能出现的大人物！砰，吓死人那种，哈哈哈哈哈哈！恐怕唐庶那个臭逼连死都没想到，老子就算被抓还能被放出来吧？他死有什么用啊，死不是白死么；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活着未必也能等到我李天川伏法认罪的那一天。毕竟我们家这么牛逼，我叔叔人脉可是牵扯到最上面，他们一个两个穷逼，谁能拿我怎么样？受尽欺负，到最后不还得咬碎了牙齿咽下去，得一辈子在底层忍？哈哈哈哈哈哈哈……” 汤柏林盯着他的脸，心中一阵恶寒。 笑吧，现在笑的越大声，越放肆越好。 因为等待你的不是出狱。 更不是自由。 而是粉身碎骨，肢体瓦解的血口深渊。 “可惜你没带两杯水，老子现在还是口渴。”李天川把杯子拍桌上，“妈的，什么破鸡腿咸死了，真他妈难吃，这猪食狗饭。” “冰美式好喝吗？”汤柏林突然问。 “好喝啊，冰美式当然好喝。”李天川斜楞着眼看他，“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汤柏林就是要欲言又止，等李天川实在架不住又要骂他了，才慢悠悠说，“我去买咖啡的时候，店里正播放你的新闻。那几个店员都很讨厌你，他们说如果有机会，等你出来一定要让你也尝尝被霸凌什么滋味，不会手下留情的，势必让你把那些受害者承受过的痛遭受一番。” 李天川一愣，笑的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哈哈哈哈，就凭他们？” “对啊。”汤柏林勾起来嘴唇，瞳孔明艳，“就凭他们，你最看不起的，被霸凌过的那些底层人。” “那他们趁早做梦去吧。老子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落到他们手里。”李天川信誓旦旦，狂妄指天，“哎你知不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傻逼？不是那些人傻钱多的，而是那些不自量力，纯粹他妈靠妄想走天下的穷逼底层人——哦，就是唐庶那种人，贱人，烂人，残缺的太监，死阉人。” 一个又一个词骂在汤伯林耳边，是一把又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刀，一个又一个早已干涸，却再次被打开的血洞。 可他脸上除了笑，没有任何表情。 就好像早已不在意那般。 “妈的，真口渴。”李天川拆了冰美式的杯子，拿到水龙头底下又接了一杯水，“怎么他妈这么渴，破饭，真他妈咸。” 汤柏林看着他的背影，不发一言。 半天等他又接了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下去，才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开口道：“吐了口水的冰美式好不好喝？” 李天川在哗啦哗啦的水龙头下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你他妈说什么？” “没什么。”汤柏林再一次对他笑，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只车钥匙，“记得吗？那个时候我答应过你，等你出狱就带你去飙车，你也承诺过的，要为我——拿一个冠军。”
第35章 35 【-】 “记得啊。”李天川关上水管，有一丝犹豫，“不过我现在不适合去大庭广众的地方玩。毕竟刚出来，而且那么多人看着呢，这要被人发现我出狱，肯定那些事儿逼不愿意，到时候又得找茬。” “我们不去人多的地方。”汤柏林将钥匙放进他的手心，将他手指一根一根握紧，“这套房子是我选的，来之前我就看好了地形，在后面一公里外有一条盘山公路，很适合跑车，而且那边没什么人，不用担心被看见。” 李天川有一丝怀疑，“这房子你选的，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会救你出去。”汤柏林攥住李天川的手掌，垂下眼睛，一下一下捏他的手，温柔又认真，“事发之后，你爸爸第一个去找的是那些官，不过他们因为贪污受贿全都下去了。他实在找不到人，又没有别的办法就去找你叔叔。不过你也知道你叔叔和你爸爸不和，所以他当时也没有答应要把你带出来。” “然后呢？”李天川越听越迷糊，“可那些人明明说是我叔叔要捞我啊，这怎么回事。” “别急，我没说完。”汤柏林目光从他的手上抬起来，重新凝视李天川，“你爸爸确实和你叔叔不和，你叔叔也没答应要救你。可我太爱你了，不忍心你一辈子坐牢，所以我就去找你叔叔。是我跪下来求他，一口一口说服了他，才让他动用财力人力找了个替身，把你弄出来，回到我身边。” 他没有说假话。 他确实去找了李章序。 而且，他也确实一口一口吃了李章序的阴茎，亲自“睡服”了他，所以才打动他，令李天川出狱。 这一切，难道不是如此？ 他只是把真想蒙太奇地戏剧化修饰一番，哪有骗人。 “……”李天川根本没有知道汤柏林跟他叔叔有一腿。听了这话还以为汤柏林是真的跪下来，用诚意打动了李章序。 一时间看着眼前人，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婆，我，我对不起你。” 汤柏林眨眼：“为什么对不起我？” 你还知道对不起我？ 对不起别人？ “我以前对你拳打脚踢那么多次，你都不离开我，知道我混蛋，还不放弃我，一直陪在我身边。”李天川越想越觉得讽刺，“恐怕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这么在乎我了。我爸是在乎，可他有什么本事啊，老不死，老没用，连他儿子犯了罪都捞不出来，还不如死了强呢，省的老了大小便失禁，反而给我添麻烦。” 汤柏林噗嗤一声，是真的被李天川这个逆子逗笑了，“你天天让这个去死，那个去死，世上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又能逍遥自在到哪去？” “都死光了才好呢。”李天川又开始说大话，“不过他们就算不死，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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