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因为李天川,他就是个活脱脱的畜生。 “唐庶是十三中后来转过去的学生,你对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撕书打他踹他是家常便饭,把他的头按进水池,逼他吃粉笔灰,脱光衣服裸泳,在走廊里转圈拍视频……对了,你还和田元龙、姚广论侵犯了他,那叫什么来着,轮奸?法律上的罪名是不是这样?” 李天川听到这突然放声大笑,眼里露出一丝诡异的兴奋:“啊,你说那个杂种,死娘娘腔,半泰国人唐庶?那个阉人,唐庶?” “对。”汤柏林也笑了起来,“那个死娘娘腔,中泰杂种,阉人唐庶。” “记得啊,他哭起来可比朗诵课文好听多了。”李天川想起往事,忍不住舔了舔牙齿,兴奋地讲,“所以呢,那小子现在还活着?他当初可是被我踩爆了一个蛋,就算活着也成了阉人……不过正好啊,滚到泰国继续当他的娘娘腔,反正他对女人硬不起来,不是么?” 汤柏林盯着他,嘴角愈发变大,黑眸发亮。 半晌,他缓缓开口,笑着对李天川讲:“你现在都要蹲监狱了,还辱骂被你欺负的受害人?是不是搞错形势,忘了谁离地狱才最近啊,老公。”
第22章 22 【-】 汤柏林的眼神让李天川发毛:“这话什么意思,你见过唐庶了?” 不对—— 他脑海中一瞬间闪现什么,面上失色,整个人恐慌无比:“你见过唐庶了是不是?我说你怎么跑到泰国之后就不接我电话,不是没听见,也不是在找什么于志平,你是在和他见面!听他胡说八道!是不是这样!?” 他引发了一个猜想,这一系列事仿佛都捋顺一般,又喃喃自语起来:“对,一定是这样……肯定是唐庶那个逼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所以跟你打听了我的情况,只等我被抓就把他霸凌视频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谴责我,唾骂我,从而给我扣上霸凌者的帽子,肯定是这样!” 他越想越气,一把抓住汤柏林的领子,咬牙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他妈知不知道唐庶恨死我了,他就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知不知道啊,你这个贱货,蠢逼东西!” “他是很想让你死。”两个法警把李天川扯到一边去,等他远了,汤柏林才将弄皱的西装衣领抚平,慢悠悠说,“可他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能对你怎么样?再恨又有什么意义,又见不到这一天,欣赏不了你伏法认罪,拿回公平。” 李天川被他弄得精神快要崩溃,想起关于“唐庶”的一切,他紧抓自己的头发。双眼颤抖,无比恐慌,至今不敢相信,“你说唐庶死了,他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死?他当时明明是退学,只是退学……” 谈话时间结束,法警要带李天川离开。 “等等。”汤柏林叫住他们,“不好意思,我再说最后一句。能不能请你们回避一下?” 结局已成定数,法警退后一步,给他留出空间。 汤柏林深吸一口,冲李天川勾了勾手指。 以前这个动作李畜生常常对他做,每一次等待他的,都是一场体无完肤的霸凌,以及侵害。 唐庶躲不开,懦弱,也不敢躲。 而汤柏林可以。 他甚至,明目张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方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李天川,滚过来。” 李天川一脸怀疑,不知道他玩什么把戏,“你他妈又要干什么?” 来到身边,汤柏林抬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在李天川脸颊上留下一个亲吻。 李章序站在角落,阴暗地注视着这戏剧化的一切。 下一秒,他看见汤柏林嘴唇动了动,告诉李天川:“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到那天,你没来得及参加的赛车比赛一起补给你,记得好好发挥,不要让我失望。” 听证会结束。 众人散去,尘埃落地。 那些个富二代的家长都对审判结果有意见,纷纷上去找审判长说情,有些实在忍不住,当面就要给人送礼。 汤柏林静静坐在第一排,等那些人全都走了,才准备走。 人去楼空,周围散发着木质环绕的死静。 他从第一排往后面走,整场听证会都没往后看,来到最后一排,这才发现李章序也在。 而且看样子,同样没打算走。 在座位旁停下,汤柏林一笑:“李院长,等我?” “你觉得呢。”李章序坐在椅子上,抛出一个反问,“是等谁。” 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顾及太多。二人四目相对,眼神只在一瞬交错,汤柏林坐了下来,与李章序隔一个座,“就当等我吧,荣幸。” 几排木质座椅固定在后面,栏杆隔着前方的审判区,正前方蓝色的墙,上面一行字,紫荆市人民检察院。 墙壁上一行标语,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李章序知道汤柏林看哪。 沿着他目光过去。瞧见那行标语,说:“盼了这么多年,亲眼见证这一刻,什么滋味?” “没有什么滋味。”汤柏林淡淡笑着,“就像那天早晨在你家喝到的拿杯调酒,前调有甜,后调有涩,但两者哪一个也不是纯粹的。当你觉得太苦,又刚好有一片橙子能减轻苦味,当你觉得水果清香很好,和酒精混合在一起很舒服,那种美妙的芳香又持续不了太久,很快还是会被压下去。” 他看那行字有太长时间,说完这句,才转头和李章序对望:“没有高兴与否。我只是觉得,这一刻我等的太久了,预售期有点长。” 唐庶当年被李天川用来霸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喜欢男生,身体里有一半泰国的血液,所以他理所应当成了那个被瞧不起的弱者,遭受歧视,遭受霸凌。甚至李天川对他所做的一切,在原则上说,那伤害都是不可磨灭的,无论身体,还是心灵。 “来之前他爸问了我一个问题。”汤柏林说。 “是什么。”李章序问。 “他问我。既然知道李天川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汤柏林笑着,目视前方,“同样的问题不只是他,于志平两口子也问过。” 李章序犯了烟瘾,从盒子里抽了一只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你怎么答。” “我对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汤柏林从他手里接过来那支烟,在指尖玩弄,“李天川对我做的事让我终生难忘,所以就算他是个崽渣,我也要和他在一起。不是太爱他了,而是太恨他了,恨到宁愿天天看着他,守着他,恶心死自己。也不能忘了他对我犯下的错,我要一根一根拆了他的骨头熬成汤,然后连狗都不喂,就泼在烈日炎炎的地上。” 李章序对他行为无以评价。 最后,只点了四个字:“代价惨痛。” 为了一个人渣,为了他挨了千刀万剐,死了一次又一次。 他难以想象,汤柏林是怎么把自己摔碎成一堆残渣,然后又用胶水一点一点拿吧自己重新粘起来的。 李章序只觉得,为了这么一份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代价真是太惨痛。 坐了片刻,汤柏林把烟还给他,说:“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请你,就当庆祝我旗开得胜,成功一大半。” “听你这意思是还有计划。”李章序起身,高大身躯跟在他后,双手插兜,“你就这么信任我,什么话都跟我说,不怕我告诉李天川或者李广印,一切都是你做的。” 汤柏林笑着挽住他胳膊,“你会吗?本质上讲我们俩是同一类人,这么些年一步一步算计过来,靠的不都是面上的伪善和暗处的运筹帷幄?你要真想告诉李天川我是唐庶,上次就跟他说了,不会拖到现在。” 李章序嗤的笑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时间,或者忘了。” “你有没有时间我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我也不确定。”汤柏林胳膊从他小臂滑下去,伸进李章序裤兜,用手指一根根插进他的掌缝,“我只是在决定报复他的那个瞬间,同样下了一个赌注。” 李章序俯头,“赌什么。” 汤柏林停下来,看李章序的眼睛里充满温柔,又迷惑人的亮光:“赌你喜欢我,不舍得打碎玻璃塔,重新解剖我,送我入刑场。” “……” 天光乍泄,起风也不觉得太冷。 挽住他的那只手十指纤长,李章序停下,在台阶上凝望汤柏林。 眼前是举着条幅大群大群的抗议民众,后面是雄伟庄严的检察院大楼。他和汤柏林就站在两者之间,看他,他看,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仿佛禅修入定。 汤柏林会只是想请他吃一顿饭吗? 李章序将他的手掌抽出来,一扫那些抗议的人,说:“你不是想请我吃饭,你是有求于我。” “我想和你睡觉。”汤柏林往下走了一级台阶,背过身去,仰视李章序,“免费午餐从来都是骗那些占小便宜的人的。道理我懂,可我身上没你需要的东西,唯一就是打炮,你爽我也爽,一石二鸟,水到渠成。” 李章序嗤笑:“光天化日,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汤柏林冲他咧嘴一笑,明晃晃的一口白牙,整齐又漂亮,两颗尖尖的小牙真有一点像一条会咬人的毒蛇:“我还没说我想和你做爱呢,睡觉而已,分荤素,看你喜欢什么咯,李院长。” 李章序自然是不喜欢素的。 给孙玉玲发了信息让她操心那个面颌骨修复的手术以及另一台全脸术后医嘱,手机揣兜,坐汤柏林的车离开检察院。 吃饭是假,做爱是真。 二人随意在西餐厅打爆了些什么,太着急回去,剩了一个冷盘没来及要就离开。 汤柏林开车,上次他去了李章序豪宅,应该知道地方。 但明显这条路不是那个方向。 “我不去李天川那儿。”李章序拆了衬衣一颗扣子,看着窗外,“洁癖,他们爷俩太脏。” “放心,我的计划完成了,以后也不会再在他家住。”汤柏林在红灯下停驾,捏住他宽大手掌玩弄,“礼尚往来,上次去你家,今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李章序一怔,反抓他的手指,婴儿玩具似的在掌中握,“你有家。” “不然?”汤柏林挑眉,“你以为我接近李天川之前一直睡天桥?” “睡天桥不可能,风淋雨打,你不是那个因为仇恨蒙蔽双眼的傻瓜性格。” “哈哈,好幽默。” 绿灯亮了,汤柏林没从李章序大掌中扯出自己的手,而是一只手打方向盘。踩油门,沿着马路冲过去。 需要他演紧慎小心的那个坏东西已经服刑。 他放荡不羁的本性便能在李章序面前来如自如,不必再装。 李章序看着汤柏林侧脸,心中一丝难绕的谜团,总觉得什么东西被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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