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颂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表情认真,“其实,我觉得你说得挺对的。” 周奇以为秋颂在挖苦他,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们跟秋颂不在一个圈子玩儿,对秋颂的了解也就是平时偶尔在聚会上碰见留下的,这人性格乖张,是个典型的二世祖,看着笑嘻嘻的,一呼百应,但身边除了祖唤,好像也没有更多交心的朋友。 性格更是阴晴不定,上一秒还满面带笑,下一秒就让你当众下不来台,周奇看不起秋颂的同时,也怵他。 “颂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他舔了下嘴皮,着急忙慌地找补,“我跟靳桥最近在谈合作,就——” 秋颂抬头看向他,“靳桥跟你说了我的坏话吗?” “没有!”周奇连忙摇头,嘟囔道,“靳桥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不跟我们提家里的事。” 秋颂勾了勾嘴角,身体放松地倚靠在沙发背上,调子慢悠悠地问道,“欸,到底谁在传我的谣言,我怎么就成了这么个面目可憎的形象啊?” 京腔笑着说:“颂哥,甭搭理他们,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话,没什么参考价值。” “也是。”秋颂认同地点头,然后摊开手,“哦,你们继续逛吧,下次有空一起喝一杯啊。” “行啊,那我俩就先走了啊哥。”他俩挥了挥手,快步离开了。 崔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在听了,见人都离开店了她才走过去,手里还提着两个礼盒。 “哥,你……你脾气,就是太,太好了!哪能让,让人这样编排啊!”她愤愤不平地说道。 崔璨从小就胆儿小,因为结巴没少被人嘲笑奚落,刚上初一那会儿,班上顽劣的男同学模仿她说话,她越着急说话反而越不清楚,被逼急后她抓花了男同学的脸,闹得双方家长都来了。 对方父母不依不饶,不要钱也不要口头道歉,就要崔璨下跪道歉,那尖酸刻薄的模样让班主任跟崔璨的父母都没辙。 当时秋颂刚打完篮球经过办公室,瞟了一眼就抱着球进来了。少年稚气未脱,不过眉宇间的英气亮眼,透着股机灵的劲儿。 “就这怂样,你们真觉得他脸花了很可惜吗?”他歪着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他一个人转移了所有火力。 在别人眼中,秋颂是个混不吝的小魔王,但在崔璨眼里,从那天起,秋颂就已经是她大哥了! “那么多人说我坏话,我管得过来么。嗯?怎么有两个。”秋颂从包装袋里取出两个礼盒,其中大的一个礼盒里装着两只男士手表。 崔璨将另外一个打开,乐呵呵地说道:“颂哥,你……你不是老,老担心桥哥被……被人盯上么,我就,就琢磨着给你俩一块儿,定制了对戒!” “可以啊璨璨,想得这么细致。”秋颂拿出戒指试戴了一下,很合适,款式设计简约大方,他挺喜欢的。 崔璨突然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拧着眉头说道:“颂哥,别听他——他们胡扯,我觉着你跟桥哥他,他特别配。” 人果然只喜欢听好听的话,即便是假的。 秋颂的心情格外好,临走前又在崔璨的店里消费了一波,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去见了外公。 老人家精神抖擞,见到他就拿着拐杖照他背上来了两下。
第21章 “小颂,外公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在这个事情上不可以。”方震东表情严肃,“你跟那位后生到什么地步了?” 老头子平时老顽童似的,跟年轻人也能玩到一块儿去。秋颂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是他外公惯出来的,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外公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以为,如果家里有人同意他跟靳桥的婚事,那么一定是外公。 “都已经结婚领证了。外公您就别劝我了,我是真心要跟靳桥把日子过好的。”秋颂说,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跟男人在一起丢你脸了?” “只要你高兴,外公才不管他是男是女。”方震东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老年丧女,对这些早就看得很开了。 秋颂心里感到一阵熨帖的温暖,“我跟靳桥在一起,就挺高兴。” 方震东看着他,久久沉默着,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那你什么时候把他领回来,让我瞧瞧。” 秋颂以为他接受了,笑着揽住他的肩膀,“外公,我答应带他过来,不过您可不能像我爸似的,给他难堪啊。” “哼!拿你外公跟你那个混账爹比?”方震东笑了,他拉过秋颂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吧,只要是好后生,外公都喜欢。” “行,那我给他打个电话。”秋颂兴致很高地跑到一边给靳桥打电话去了。 方震东看着他雀跃的背影,又叹了口气,表情忧心忡忡。 “媛媛啊,小颂这孩子可千万不要再步你的后尘了。” 晚上,靳桥风尘仆仆地过来了,他还带了些补品。 方震东打量着这位身形有些单薄的后生,神情莫测。他头一次接触到男人和男人组建家庭的情况,而且一来就是自己最疼爱的外孙。 他确实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倒也没有迂腐到担心后代的问题,只是丧女之痛如同一把弯刀插在他的心里,这些年时不时地想起就会隐隐作痛。 当初方媛为了追求爱情一心扑在秋铭身上,他心软,于是帮她张罗了这门婚事,然而到头来女儿没有得到幸福,就连性命也丢了。 他把错怪在了自己身上,这些年来一直备受煎熬,所以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不过他对靳桥的印象不错,从说话的谈吐就可以看出,他是个非常沉着稳重的青年。 如果两个人两情相悦,方震东说什么也会赞同这门婚事,可偏偏他从别处听说,秋颂是花钱逼人家结婚的。 他越来越不安,就连靳桥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外公,您没事吧?”当方震东又一次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出神时,靳桥问道。 “哦,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方震东笑着掩饰,等吃过饭后,却找了个借口将秋颂支走,只留下他跟靳桥两个人。 方震东清了清嗓子,略微有些尴尬,“我想,秋家那边已经有人单独找过你了吧?” “嗯,秋颂的父亲跟叔叔都找过我。”靳桥坐在对面,脊背挺拔。 “秋铭做事向来没头没脑,恐怕叫你为难了吧,秋臻这孩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方震东摸了摸下巴,他长叹了口气,“你跟小颂的婚姻我也有所了解。” 他停顿了片刻,又才问道:“你对秋颂这个混小子有感情吗?” 靳桥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秋颂的外公也会简单粗暴地甩出一张支票,让他赶紧结束和秋颂的婚姻。 秋铭是这样做的。 至于秋臻,他冷漠地表达了同性恋人的厌恶,一针见血地指出秋颂不着调的本质,让靳桥认清现实,聪明且识时务地主动结束这段不健康的关系。 面对老人的询问,靳桥没有回答,他也没想好答案。 方震东瞬间坐直了许多,继续摸着下巴,表情凝重:“好,我大概已经明白。只是这样就太棘手了,实在有些棘手啊。” 他自喃自语,拧紧了眉头,半晌又才问道:“你——知道小颂母亲的事情吗?” “知道一些。”靳桥点头,如实回答。 “如此一来你也应当明白我的心情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再不能失去一个外孙了。”方震东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虽然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但明显有些牵强,“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看人向来很准,其实……唉!” 靳桥感受到了来自一个疼爱外孙的老人的窘迫,他问道:“您希望我怎么做?”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这段关系,直到秋颂自己放手,或者直到找到不伤害你们任何一方的办法。”方震东又连忙解释,“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不公平孩子,不过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条件。” “我并非是想要拿钱伤害你的自尊心,相信我孩子,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方震东一时竟有些哽咽,“只是你对小颂没有感情,除了物质方面的满足,我没有任何可以给你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秋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已经走到了玄关。 方震东收敛好情绪,低声对靳桥说道:“孩子,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感情并非你所需要的,那么得到一些物质,或许对你未来的发展也会有不错的帮助。” 靳桥微微蹙眉,似乎的确在认真思量。 他俩没有在外公家留宿,回去的路上秋颂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坐在副驾上如坐针毡,偏头看了好几眼靳桥,又才问道:“外公把我支开,真的没有跟你说什么?” 靳桥这个人情绪不外露,很多时候秋颂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不容易打破的隔膜。 “没什么。”靳桥淡淡地说。 “那好吧,不过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千万别瞒着我。”秋颂虽然不太相信,但见靳桥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也就没有追问。 回到家,秋颂迫不及待地将礼盒拿出来,校对好两只表的时间,然后才看向正站在窗边出神的靳桥。 他回来后就一直很沉默,虽然平常靳桥就挺沉默的,不过秋颂总觉得是因为外公跟他说了些什么。 “靳桥,你在想什么呢?”秋颂拍了一下靳桥的左肩,却在他右边站定,靳桥识破了他的把戏,直接偏头朝他这边看过来。 夜色深沉,末冬季节,窗户半开冷风直接灌了进来,靳桥头发被吹乱,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眸子月光一样清亮。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等会儿再睡。”他说。 秋颂扯了扯嘴角,故作玩笑地说道:“等我睡下,你又出去随便找个酒店休息?” 他摇了摇头,将靳桥的手拉过来,不等靳桥挣脱开,顾自把手表戴到他腕间,问道:“你几点的飞机?” “明天下午三点。”靳桥任由他拉着手,又见他从口袋里摸了一只男戒。 “要不是公司的项目已经启动,祖唤一个人忙不过来,否则我肯定跟着你一块儿去里昂。”秋颂将戒指给他戴上,拿出另外一只递给靳桥,“帮我也戴上。” 靳桥接过戒指,眼睫微敛:“什么时候买的?” “半个月前。”秋颂看着戒指被戴到无名指上,眼里泛起笑意,“干工程的那帮人玩得很花,你戴着戒指,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如果真的有心玩,一只戒指又能改变什么?”靳桥捏了捏无名指的戒指,颇含深意地说了一句。 秋颂顿感不妙,靳桥这话算什么意思,难不成背了他的视线他就要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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