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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站在面前的男生的背影。 齐秋长得乖人也乖，站在那里就浑身散发着一种安静的气质。 可事实上他的人安静，他的世界更安静。 齐秋的世界不同于别人，静谧得可怕，像按了静音键的电视机。 在听不到的那几年时光里，他连做噩梦都是静音的。 “齐秋。” 男生戴着助听器的耳朵动了动，随即回头看刚才拍他肩膀的付炀。 “怎么了？” 付炀低头盯着长相柔和的齐秋，黑黑的瞳孔看不见情绪。 “暗恋的滋味怎么样？”
第45章 不是所有的小孩都能吃到巧克力 暗恋的滋味怎么样？ 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像烟花一样炸在齐秋的脑海里，炸得他慌了神。 付炀的声音不大，仅两个人能听到。 “什么？”齐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暗恋的滋味怎么样。”付炀弯了点腰，慢慢重复一遍。 他看到齐秋紧紧握着饭卡的手抖了抖，然后只听见他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秋说完就转回头不再看他，付炀不着急，慢悠悠开口:“齐秋，有没有人告诉你过，你真的很不会骗人。” 确实，他确实不会骗人。 他的脸会红，呼吸会急促，就连手也会不自觉地发抖。 只要一撒谎，齐秋的身体反应就会出卖他，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齐秋，真的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孩子。 他的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了一刻，无法动弹。 “所以，你想说什么？”他回头，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微笑着的男生。 “你画的画很好看，很传神。”付炀肯定地说。 齐秋眼睛很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秀气的眉毛拧起来:“你翻我画本了！？” “没有，我没有翻过。”付炀说，“军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当时你给我和周亦充看了你的画，风吹起来的时候，我看清最后几页了。”他说。 “那又怎么样。”齐秋垂下眼。 “他不知道吧。”看似是询问实则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齐秋摇头。 “所以，你是觉得我恶心，要嘲笑我吗？”齐秋说到一半又摇头否定，“不是，你不是那种人。” 他不知道付炀想要做什么，他很害怕。 这种秘密被人熟悉掌握的感觉太可怕了。 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付炀嘴角还是挂着笑:“我只是觉得同病相怜。” 齐秋握着饭卡的手已经不抖了，在听完付炀的话后却还是更紧了些，不甚锋利的棱角在他的手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你们在一起了？”他问。 高个子的男生闻言挑了挑眉，似乎很惊讶于他会这么说，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齐秋，你真的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付炀摇头。 齐秋看着他的反应，似乎不像是装的。 看来还没到那一步，不过想想也应该快了。 “你不要玩他。”齐秋说出了最后一点顾虑。 周亦充是好人，你要是想玩玩的话，不要找他。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付炀揉揉太阳穴，朝前面看了一眼随后伸手去轻轻推他“到你了，打饭吧。” 齐秋转回头，满心思绪乱得很。 他自以为装得很好，可是还是有人知道了。 他像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的秘密，可是这个秘密是黄金，总会有人通过透光的井盖发现，取出，公之于众。 齐秋，你真胆小。 啪！ 一声脆响。 齐秋愣怔着低头望着撒了一地的饭菜，和地上打转的铁碗。 周围不多的同学全都看过来，见到没什么热闹可看只是打翻了饭碗后又纷纷转回头去。 他的手很麻，还维持着端碗的动作。 “没拿稳啊小伙子？没事，再重新给你打一碗就行了。”食堂大姨似乎很喜欢齐秋这种白白净净长得很乖的孩子，从窗口探头看了一眼就笑眯眯地帮他重新盛了一份。 “这次拿稳了啊。”大姨说。 齐秋看着被重新塞在手上的一碗炒饼，脸上显出一丝疑惑。 他刚才，真的没有拿稳吗？ 付炀只当他是心思太多，还在纠结刚才的事。 买完饭后拉着齐秋往座位走，周亦充他们已经坐在那等着了。 齐秋也不看路，只盯着手里的饭不说话。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连周亦充我也不会告诉。”付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 “嗯。”齐秋垂着眼点头。 这一点，他确实可以相信。 周亦充和上官尚光已经坐在占好的座位上等了一小会了，看到两人过来上官尚光自然地把齐秋拉到旁边坐。 “怎么？刚才看到你把饭打翻了？没事吧？”上官尚光关心地翻来覆去看着他的手询问。 齐秋只是摇头。 “没事就行，我以为你被烫到了，”上官尚光松开他的手，拿筷子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一个鸡腿放到齐秋的碗里，“今天的鸡腿，趁热吃，不然就凉了。” 齐秋还是没说话，拿起筷子埋着头往嘴里扒饭。 周亦充早就注意到他有些反常的反应，看着他沉默地埋头吃饭。 “你——”怎么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付炀打断了。 “吃饭吧。”坐在旁边的付炀手肘撞撞他。 周亦充收回目光，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付炀，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而神经大条的上官尚光什么都没注意到，只觉得今天的饭好香。 整张桌子上只有上官尚光一心吃饭，剩下几人心思各异，一顿饭下来气氛怪怪的。 周亦充注意力在齐秋身上，付炀注意力在他身上，看他吃完饭后还去水果窗口买了个橙子。 上官尚光正掏出湿巾来给齐秋擦手，齐秋没什么反应，伸着手任由他把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仔仔细细擦干净。 周亦充抬头看到两个人的动作脸色有点精彩，很快就又低头解决碗里剩下的饭粒子了。 “吃橙子，哥哥。”付炀买完橙子回来，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水果刀，细心地把一个橙子切成四半。 周亦充手里被塞了一块橙子，上官尚光和齐秋面前也都放了一块，付炀咬着自己那块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擦手的两个人。 “上官少爷亲自给人擦手啊？”付炀说。 齐秋本来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付炀，闻言抖了抖就要缩回手，没想到直接被上官尚光一把握住手腕。 “没办法，就爱伺候人。”上官尚光回答完付炀后又把齐秋手翻过来给手背也擦了一遍。 “别躲。”他捏着手里细瘦的手腕，不敢太用力。 上官尚光给自己擦手都没有这么仔细过，其实他是一个很懒的人，但是如果事关齐秋的话就会变得很勤快。 上官尚光觉得，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好朋友两肋插刀？ 他学习不像齐秋付炀那么好，可能用词不当，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齐秋是他最好的朋友。 两个人认识的这么几年，上官尚光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分给齐秋一半。 还记得初二暑假的时候，他的爸爸从国外带回来一盒很好吃的手工巧克力给他，巧克力的包装也很精美，装在小小的玻璃罐子里。 上官尚光想，齐秋的妹妹爱吃糖，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肯定也喜欢吃甜的，于是就把只打开尝了两块就没碰过的巧克力罐子塞进了书包里。 小孩子哪有不爱吃糖的呢？ 没想到暑假开学的时候藏在书包里的巧克力已经全化了，黏腻地全流在了上官尚光的书包里。 两个人最后当然很沮丧，书包还是齐秋替他洗干净的。 齐秋不高，很瘦，学校里又没有洗衣机，上官尚光看着齐秋熟练接水倒洗衣液的背影觉得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 那是他第一次去齐秋家，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小的房子也可以住下一家三口。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有吃不完的巧克力。
第46章 学霸肩膀还挺硬 晚自习是蒙娜丽莎值班，一节课查下来给各个班不少同学扣了分。 不过第二节自习的时候刘主任就把各个年级的所有值班老师叫去开会了。 于零很开心的拿个笔记本就串去别的班了，付炀和周亦充前座没了人。 班里渐渐有了说话声，周亦充刚写完白天的地理作业，合上练习册。 付炀作业早写完了，正一脸认真地拿着针线补窗帘。 也是闲的。 周亦充动动手肘去撞他:“别补了，问你个事儿。” “等下，还差两针。”付炀头也不回。 周亦充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把剩下两针迅速补完最后张嘴把白色的棉线咬断收了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付炀低头仔细盖上小小的针线盒“等我回答完，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亦充挑眉，你又知道了？ 随后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他知道我喜欢你了。”他撸了一把头发。 “没别的了？”周亦充问，手里不自觉地转着中性笔。 “没了，我还能骗你？”付炀忽然抬头笑了。 周亦充看着炸在面前的笑容，面无表情:“能。” 男生倒是没怎么惊讶，慢慢从桌子里掏出来周亦充前些天给他的两颗糖中的最后一颗。 付炀剥了糖纸，又拿出笔记本把糖纸仔细抻平。 “有，我不能说。”他把糖纸夹进去，笔记本合上。 周亦充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最后叹出一口气。 “你问吧。” 他是一个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付炀表白那天是，今天也是。 但是周亦充现在又怕男生的回答会真正撞到自己心里的猜测上。 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付炀嘴里含着糖块，不时发出硬糖与牙齿碰撞的声音。 “哥哥，我问你，你认真的，告诉我。”他盯着面前棕黑色瞳孔的男生。 周亦充没什么大反应，静静听着他说话。 “什么时候你会想谈恋爱？” 付炀没有问什么时候能在一起，他也知道现在周亦充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周亦充转笔的动作停了，手指轻敲桌面。 “这就没耐心了？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 付炀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嘲讽却也没觉得尴尬局促。 “在你面前，我一切能耐都没用。”他眼神闪烁说出事实。 在你的面前，我俯首称臣。 周亦充被这句话小小地触动了，于是默默地垂下眼皮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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