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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疏衡凝视着面前表现得很紧张的小姑娘，半晌他忽然淡然一笑。 他拿了手机去餐厅门口打电话，右手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雨潇潇看着男生打着电话的背影，捏着裙子的手松开了。 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紧张什么。 她转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已经被罩在雨幕里的街道，又从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 男生打完电话回来，身上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 “我送你回家，至于我怎么回来你不用担心，我叫了辆车。”他说。 雨潇潇垂着眼睛没说什么，又拿起小叉子一口一口地抿着盘子里的冰淇淋蛋糕。 “喜欢吃？”李疏衡问她。 雨潇潇扒拉着巧克力脆皮:“还好，比外面卖的要好吃。” “那下次我带你去一家甜品做得非常不错的店，我请你。”李疏衡说。 外面已经没有行人了，只剩下来来往往的车辆。 餐厅里除了落地窗旁边的一对男女学生以外也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几个服务员懒散地发着呆。 李疏衡叫的车来得很快，金色的车标在一众普通车中很显眼。 两人坐进了车的后座，雨潇潇环视四周后回答了司机的问题:“去桃村。” 她不懂车，也对车子这种大玩具没兴趣，不过就如她这种人都能从车标和内饰来判断出这辆车的价格不菲。 “你不是打的车？”雨潇潇转头看向李疏衡。 李疏衡平静地回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出门需要打车了？” 雨潇潇被噎得没话说，转头去看外面的风景了。 长得帅家里条件又好，怪不得学校这么多人喜欢他。 李疏衡视线一直放在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身上，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今年多大了？” 雨潇潇收回看着外面的目光，转了转身对上男生盯着自己的视线。 “17，明年9月份就满18了。” “上学晚？” 雨潇潇点头。 “挺好的。”李疏衡说。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但风还是一阵一阵地刮。 原来是阵雨啊，早知道就多等一会不麻烦他来送了。 雨潇潇在车窗里看到了外面路上有很多被吹断的树枝，还有铺了厚厚一层的树叶。 桃村是个位于恒市边上的小村子，雨家和周家老宅只隔了三条街。 刚下过雨，空气凉凉的，正是晚饭的时候，雨家门口来了不少买烧烤的村民，本村的隔壁村的都有。 雨潇潇下了车，回头对车里的李疏衡说:“你没来过这边吧，我爸烤串可香了，你要不要下来吃点？” 李疏衡抿了抿唇想答应，却又感受到了前座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的目光。 满满的监视感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不了，我也要回家了。” “那给你装一些带回去？”雨潇潇又说。 李疏衡摇头:“不拿了，我回家还有事。” “好吧…”雨潇潇有些失落地走远了点又回头看着他“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前座的司机抬手把李疏衡旁边的车窗关闭，掉了个头顺着来时的路线返程。 后座的少年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爷，太太不希望您在这三年里做出忤逆她的事情。” 司机说完话，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少年的反应，见他好像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于是又忍不住添了一句:“这位小姐的身份与您好像不太匹配，太太是不会同意的。” 李疏衡对于司机的多嘴感觉到极度烦躁，他闭着眼睛右手抬起按着紧紧皱着的眉头。 一想到来自那个女人的各种监视他就喘不过来气。 “知道了，闭嘴，再多说一句废话你就可以滚了。” 司机闻言瑟缩了一下，不再多嘴专心开车。 这位少爷和太太一样难伺候。 雨潇潇有些沮丧地回到了房间，烧烤摊那里不是特别忙，她没有心情过去照顾。 脑子里回想起在她面前慢慢摇上去的车窗和男生冷漠的话，又想起他打个电话就能叫来的看起来很贵的车，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卑。 城里人看不起小村子是正常的，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阶层，怪不得李疏衡连车都没下就回去了。 雨潇潇烦躁地抓抓头发。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周亦充家也很有钱啊，为什么自己就在他面前不会自卑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雨潇潇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 她抓起浴巾走进浴室准备洗个澡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第28章 雪景衬美人 从那晚开始，雨就没怎么停过。 小区里花坛中的月季都被雨水打蔫了，远远望去红色的花瓣落了一地在灰色的城市中成为一抹鲜亮的存在。 周亦充很有兴致地吟诗:“落红不是无情物。” 昨晚他和付炀通了电话，付炀询问了周亦充要选的科目然后告诉他说，他要选史政地。 全文科？ 周亦充不做评价，还是用周涛的那句话回了他“喜欢就好。” 一场秋雨一场寒。 周亦充身上的家居服都换上长袖的了，他在自己的小书包里又塞了两件加绒的卫衣。 回学校后的第一天晚自习班主任就来班里询问大家的选科意向了。 大家写了意向纸条交上去等待班主任统计，周亦充交纸条的时候扫了一眼正在写着的付炀，正好看到他在纸上认真的写下了史政地三个字。 下学期就不在一个班啦，周亦充从现在开始就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好同桌了。 虽然说自己的这个同桌上课睡觉不学习还能考高分给自己制造了不少学习焦虑，但是这张帅脸没事的时候观赏观赏能陶冶情操啊。 前座的齐秋也选的全文科，他觉得自己背东西比转脑子更有优势。 上官尚光几门课水平基本都差不多，所以随便填了一个组合就交上去了。 “同桌，这是咱们做同桌的最后一个月了，你会舍不得我吗？”付炀趴在桌子上看着周亦充。 周亦充手里摆弄着中性笔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个“会。” “那我们三个以后去了盗墓组合你不要太想我们哦。”付炀又说。 “好…嗯？”周亦充回过神来“盗墓组合？” 付炀摊摊手:“对啊，历史政治地理不就是盗墓组合吗？” “……”周亦充沉默了。 前座转过头来的两个人也沉默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晚自习中王子秦又来了几次，每次都去除了一两个选的人比较少的组合让大家重新选。 最后一次的时候他终于把小纸条换成了学校打印的分班意向A4纸给班里同学们发下来。 外面又下雨了。 周亦充捏着A4纸抻了抻自己已经换上的加绒卫衣。 外面的雨很小，在惨白色的路灯灯光下细细密密地落在地上，其中隐隐地还夹着一些细碎的白色。 “这次大家要正式选科了，”王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五个组合。 “都当点回事，这次往小了说是你们这三年的分叉口，往大了说是你们一辈子的事，都别开玩笑。”王子秦严肃地说。 上官尚光捏着笔小声嘟囔:“反正选哪条路到最后还不是要练习两年半才能出道？” 周亦充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好了自己的组合，旁边的付炀还没填，正在扭着头看他。 周亦充没在意，拿着纸准备交上去。 “去吧，去当你文科组合的神吧。”他说。 周亦充交完意向表回来的时候付炀也正好填完表格交上去，他还没坐下，于是伸出手说:“给我吧，我帮你交。” 付炀下意识地把意向表往身后藏了藏，摇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正好我有点事要问班主任。” “哦，那好吧。”周亦充收回手回了座。 王子秦盯着大家写完意向表，一张张地收齐大致翻了翻点了点数量，离开的时候嘱咐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 他们是实行新高考政策的第一届学生，高二年级现在还是文理分科，到他们这就是分组合了，而且时间也提前到了高一冬天。 一周之后的期末考试也不再是单纯的期末考试了，学校会根据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和学生的平时成绩重新分配火箭班，1班垄断榜首的神话将不复存在。 不过每个组合都会有火箭班，这个含金量就不如一开始的1班那么有分量了。 齐秋这几天学习的劲头很猛，就连上官尚光都看不下去劝他不要那么累。 尽管他进文科组合火箭班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了，但是齐秋还是对自己有些不自信。 周亦充知道自己成绩无可救药，也就直接摆烂了，火箭班什么的和他没关系。 只有付炀一个人不正常，每天也不睡觉了，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气越来越冷了，太阳都不怎么出来，时不时还飘点小雪花。 莫等闲是南方人，第一次看到雪的时候很开心。 他的印象里只在书本和短视频里见过雪，从来没见识过真正的雪是什么样子的，第一次触碰到雪的时候他兴高采烈地跑到1班去找姐姐了。 班上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下雪这件小事不足为奇，只感叹道下完雪又要更冷一点了。 幸亏学校发了冬季校服，冲锋衣的面料里面是一层厚实的绒。 周亦充拢了拢校服下摆，走出教室。 他的手缩在袖子里摸着软软的绒，很舒服。 付炀趴在栏杆上望着一楼白了头的陶行知雕塑。 “不冷吗？”周亦充嘴巴里哈出白气。 付炀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把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到周亦充的脸上贴了贴。 暖乎乎的。 周亦充被他的手蹭得有点痒，嘻嘻笑着躲开了。 后面的雨潇潇也哈着气抱着一杯热水从教室里走出来和两人站在一起。 她打开水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说:“2020年的第一场大雪。” “希望2200年的时候我还能和你们一起看雪。”她接着说。 周亦充睨她:“2200年怎么看？咱仨坟头挨着坟头是吧？” 雨潇潇说:“那怎么啦？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怪不得你选物化生。 上官尚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把雨潇潇拉走了，一边哥俩好地拽着雨潇潇一边贱兮兮地望着他们。 一时间10班门口栏杆这里只剩下面对面的周亦充二人。 一边是安静的落雪一边是班级里暖烘烘的吵闹声，周亦充缩了下脖子把下半张脸藏进了校服领子里，眼睛看着面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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