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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年在手术室外崩溃，珠鹰自责不该让大哥去找丢失的皮包，她抱紧那个可怜的母亲，鼓励她振作。 乔满玉麻木地配合警方做笔录，他是第一个发现伤者的人。孟厘春等在警局外，接他回去的路上告诉他，巴克家的监控没了。 隔着中央操控台，孟厘春握紧乔满玉冰冷的手，体温如涓涓细流传递，他目视前方行驶车辆，语气一如以往平静，“放心，会没事的。” 作者有话说： 然后下面还有一则小番外，正文可能写不到关于许雍的结局，所以贴在这。珠鹰是只属于许家人的报应。 珠鹰约了画师来画全家福，但因为工作在楼上书房耽搁了一会。楼下画师的团队在布景，几个帮佣推着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前来。 其中一个画师助理悄悄打量他一眼，小声和朋友唏嘘，“他竟然就是许雍。”竟然就是许多年前叱咤光州的许雍。十年前一场中风，他落下了残疾和口齿不清的毛病，几乎生活不能自理，至此退出江湖。如今的他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四肢干瘦，形容枯槁，尽管穿着由专人定制的名贵服饰，却依旧掩不住浑身弥漫的死气。 过了会，屋子里忽然弥漫开一股骚味，众人寻着味道的源头看去，只见许雍蓝色的裤子上印出一片深色的水迹。 两个小帮佣互相推卸责任，“哎呀，你没帮他穿尿不湿吗？” “我以为你给他穿了。” 两人嘻笑着说话，竟谁也没想着去给他换裤子，其余人也视若无睹。画师团队的人面面相觑，均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其中一人看不下去了，“先带他去换身衣服吧，老人家湿着难受，反正许三小姐还没来。” 可没人理他，连许雍本人都没什么反应，好似麻木了，也像习惯了。 “来晚了，抱歉。”珠鹰姗姗来迟，笑盈盈地同画师打招呼。 帮佣们想把许雍推到画布前作准备，却被画师助理制止，“我来吧，我知道哪的光好。” 珠鹰与画师寒暄完，往许雍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本该坐过去一起入画，此时却在原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还是帮佣看出了问题，过去把许雍从中心位置推开，又把珠鹰的位置挪到中间，她这才走过去坐下。 外人们都在那小声议论，“改朝换代了。” “窗户打开。”珠鹰拿手扇了扇。 大概是这个动作刺激到了许雍，只听他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以及各种意味不明的音节，身体抖动着拼命要往珠鹰的方向转。 画师体贴道：“让老先生去休息一下吧，他状态似乎不大好。” 珠鹰没说话，抬手看了眼表。一旁的帮佣察言观色，“现在就画，小姐工作很忙的。” 许雍的轮椅不慎侧翻，连带人一起倒在了地上，轮椅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画师助理“啧”了一声，嘀咕着“没一点人情味”把椅子掀开了，他把许雍的身体翻过来，只见对方怒目圆瞪，嘴巴大张，发出的声音像陈年干瘪的老僵尸。 助理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 这时一道阴影落在了他和许雍身上。珠鹰站到他们跟前，身段利落干练，笑容温和得体，“你看到了什么？” 助理呆呆地抬起头，他看到许雍的嘴巴里没有舌头。
第80章 80 【骚乱】 乔满玉并不知道，在他死守北花园时，外面发生了一场骚乱。巴克家已经失势的长子带人潜进葬礼，无差别报复现场每一名宾客。 艾佛浓第一时间想赶回大厅，却被惊慌的人流堵住去路，保镖们劝说他立即离开，后院已经备好车辆。 “去找罗密欧！”艾佛浓吩咐完，随人流而动。拥挤的人群、浓烈的香水，让他神经变得烦躁。当终于返回大厅，人群疏散开，凭借身高的优势，他轻松定位到孟厘春的位置。 隔着涌动的人流，跨越两年几百个日夜，两道视线遥遥相望。孟厘春微微一笑，示意对方安心。 本来到这里，艾佛浓就该离开，嘱咐好亲信守住大厅，保证一屋子人的安全后去处理外面的匪徒。 他不该浪费时间继续前进，更不该站定到孟厘春身前一句话不说，定定地相望两秒，蹲下身体抽出领巾，擦干净对方脚上的脏污，最后在旁人错愕的眼神中，仰望孟厘春，“挪约是座很棒的城市，请不要因此对它留下什么坏印象。” “不会的。但挪约到底如何，我想我该等到下次天晴，亲自去城市里感受。” 他深吸气点点头，逆着人流离开，此刻才后悔情难自抑，懊恼不该两年过去，仍旧学不会控制感情。 外面的匪徒很快被制服，巴克长子又哭又笑，“无论如何，你都是娼妓的儿子！” “罗密欧。”艾佛浓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吩咐，“杀了他。” 罗密欧有些犹豫，不想当着众人展现自己残暴的一面，可如今艾佛浓和朗费罗是他的仰仗，他不能不听，况且，他也需要一条人命树立自己的威严，或许，这就是老天送他的成人礼物。 也是因此，当天所有的监控才被删除。 救护车拉走一批又一批伤患，唯独落下北花园的兆引，直到两小时后，他才被恰好躲雨的乔满玉“发现”，然后送往医院。 巴克家发生的意外，让乔满玉情绪持续低靡，回到酒店，他抱着女儿早早洗漱回房，强打起精神让孟厘春不要担心。 “明天天晴，我们出去玩吧，我找了个小向导。” 对于孟厘春的提议，乔满玉一向举双手赞同，这次也不例外，他对孟厘春总有种天然的信任。 睡前孟厘春从行李中翻出一叠包装完好的信件，将床头灯调节到合适的亮度，从第一封信开始慢慢翻阅。 第一封信 “亲爱的孟先生，感谢您在万千孩子中选择了我。我想您已经通过机构对我的家庭状况有一定的了解。我与爷爷居住在挪约，在旧城区经营一家手工面包店，生意淡淡，但我发誓，再没有比我爷爷做得更好吃的面包了！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挪约语的“手工”拼写复杂，所以在这封信中，这个单词由大人代劳，孟厘春含笑拂过这处笔迹。 第二封信节选 “……上回您在信中提到街区的安全问题，请放心！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听说街上常有火拼事件发生，但现在有政府和几个黑手党家族共同维稳，去年雪灾，朗费罗挨家挨户发放过冬物资。所有人都敬爱他们。” 第四十三封信节选 “前些天我与爷爷去高山牧场收牛奶，路过一片雏菊花田，我采集了许多回家，有人提议把花压成信纸寄给您，这样子便能把挪约的春天装进信封。希望有一天，您能带家人亲自来感受，而我一定会给您和您妻子、孩子最周到的招待。” 第四十四封信节选 “……上回的信十分冒昧，我竟假定您已有妻有子，但我想邀请您来做客的心是真的，等待与你见面的那一天……老实说我最近有些苦恼，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但爷爷说我这根本不是喜欢，但他也无法为我解答什么是爱。您有喜欢过什么人吗，那是种什么感觉？是比吃到最好吃的太妃糖面包还要棒的感觉吗？” 第四十五封信节选 “……感谢您的解答，如你所说，喜欢是一种很快乐的情绪，但同时也很复杂。像爱护一株小花不被风雨侵袭是爱。想把它连根挖除，自己独占，阳光与雨露都不能与我分享，这也是爱。好复杂的爱情，我年纪还小，或许要等长大才能感悟。不过我很好奇您说的那位恋人，他听上去是那么美好，有一头卷卷的头发，像棉花糖一样软乎，您对他是哪种爱，占有还是呵护？不管您会不会解答，都祝你们幸福，下次来挪约一定要带上他。” 第四十六封信节选 “……哇！好棒的描述，‘想给他最温暖的春季，但也想他经历寒冬成长独立’，我想我也会慢慢学会爱的……是的先生，最近挪约多雨，感谢您关心我爷爷的腿脚，他身体确实不大好，受连绵阴雨的影响，因战争截肢的那条腿时常会感到疼痛，我会照顾好他的。” 第一百二十封信节选 “最近在跟爷爷研究新的面包配方，有一位经常光顾的客人为它取名水獭之心，因为它硬得像水獭抱着的那块石头，但他又很喜欢吃，尤其喜欢搭配奶酪包子和牛油果酱。他是位有趣的客人，我常会默默观察他，他看上去很孤独，没什么朋友，每天在店里坐一两个小时，写写作业或约人谈事情。你一定想象不到他有多好玩，就像我不懂爱情，他居然不懂爱自己，为此还专门列了‘有生之年必须要完成的一百件小事’，我偷偷看到其中一件是独立做一个音乐盒，我不懂这和爱自己有什么关系，您有头绪吗？” 第一百二十一封信节选 “感谢您的解答，我想您是对的，在合法合规的范围内满足自己的欲望，一定程度上也是爱自己的表现。您放心，我会按您说的悄悄鼓励他……” 第三百零一封信节选 “……是的，我很久没提那位客人了，收到您的来信后，我便找机会问了他，一百件小事里他做成了音乐盒，独自去高山上徒步再乘坐木板从草坡上滑下来，教训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反抗妈妈、反抗姐姐，把哥哥揍一顿，把另一个哥哥揍一顿，期末全优……现在他告诉我，一百件小事已经增加为两百件了，他还要跟爷爷学做面包，跟邻居太太学织蕾丝，我相信他一定能成功。” 第四百二十一封信节选 “孟先生！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您与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爷爷给我看你们公司的信息，恭喜你升职，真为你感到高兴，我也希望自己能赶紧更进一步。” 第四百二十二封信节选 “好的，我答应你不会着急，一定脚踏实地慢慢来。最近我们这一片街区要举办新年庆典，我和街道上所有孩子被邀请去朗费罗家玩，他们家有很多狗，超级大，坐下之后比我一个小孩还要高，见到陌生人会叫个不停，它们都属于朗费罗家的主人。后面主人告诉我们，他最喜欢的一只摩罗修斯犬已经死了，那是他从小单独放在身边喂养的，好不容易养大后，不断有人劝他把狗放回狗舍圈养，因为烈性犬反咬主人的事并不少见，就在放回狗舍的第一天，这条犬被其他同伴咬死并分食。我和其他小朋友吓得话都不敢说，赶紧远离狗笼。我看到了主人脸上的难过，悄悄安慰了他，主人却说，最难过的是当时找不到人倾诉。我也很难过，因为我无法安慰他。” 第四百二十三封信节选 “谢谢孟先生的建议，我收到回信后，第一时间将您的画送给他，狗主人收到画后果然很高兴，将它摆在了床头，但您怎么知道那条犬的样貌，难道是因为摩罗修斯犬都长得差不多？同时我还转达了你的话，他问我一个小孩怎么想到这么成熟的安慰话语，我按照你说的隐瞒了你的存在，说是书上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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