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因为这事儿觉得弄脏了办公室,回家对易箫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那天晚上他在外面玩儿,易箫好像给他打过电话,想催他回去过个端午,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句“在忙”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梦里的自己仍在花天酒地,易箫这边却在家用心做了七八个自己爱吃的菜。 即便自己一个月不着家,易箫也想着让他回家一起欢欢喜喜过个节。 后来电话被挂断,易箫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眼里顿时泛起了晶莹的光,脸上的伤心失落怎么都掩饰不住。 滕洛炀一直觉得易箫固执又倔强,难得流眼泪,但他一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少爷,被自己这么对待怎么可能不觉得委屈呢? 原来他的眼泪,都默默流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或者说,他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一次家,又怎么可能看得到? 滕洛炀看着易箫难受的样子心里痛得不行,他很想上前抱住易箫安慰他,可是他做不到。 一年前的滕洛炀也不会回家。 哪怕易箫擦掉眼泪后,又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给他发短信…… 哪怕是易箫将餐桌上的菜来来回回热了三遍,粽子煮了一回又一回…… 哪怕是易箫等到凌晨一点,最后撑不住睡在了餐桌上…… 滕洛炀还是没有回来。 算算时间,去年的端午节易箫恐怕就已经病了,他早就开始消瘦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滕洛炀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恍如隔世,可这一切的的确确都是他自己做的。 他在痛心,在懊悔…… 现在他对易箫的感情越来越清晰,对自己就越仇视,看着易箫弱不禁风的身体,滕洛炀简直恨到想把自己掐死。 梦里的他不断地想去触碰易箫,想去拥抱亲吻,想感受他鲜活的温度…… 可当他努力走到易箫面前,一伸手,梦境就破碎了。 滕洛炀醒了,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痛苦心悸,今晚注定不能安眠,继续待在这个冰冷的房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临晨两点,滕洛炀披上件外套便去了酒吧,他需要一点儿酒精来麻痹自己。 滕洛炀双目空洞地看着舞池里群魔乱舞,杯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从没有间断过。 不够,不够,还不够…… 还是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霍沉修说易箫死了,箫箫真的死了吗?如果他死了,会不会在天上看到现在的自己? 他会怎么想呢,一定会觉得很可笑吧! 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蠢的人? 酒保看他喝得不要命的架势,心里直打鼓,生怕闹出人命,忙联系了经理。 经理急慌慌地赶来,滕洛炀和一群狐朋狗友算是这里的熟客,被经理一眼就认了出来,半点儿不敢怠慢,不敢把酒撤掉更不敢让他继续喝。 经理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滕洛炀的表弟顾星野。 顾星野到现场时滕洛炀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桌子上还横七竖八摆了一堆空酒瓶。 顾星野要气死了,揪起滕洛炀的衣领恶狠狠道:“滕洛炀,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箫箫……”滕洛炀不为所动,声音细若蚊蝇。 “我呸,你还有脸提他?”顾星野骂道:“易哥都死了,怎么着,你还想给易哥陪葬啊?” 滕洛炀被他骂了也不气,一副气死沉沉的样子,嘴里喃喃道:“我醉了,我喝醉了……” “废话!”顾星野火气腾腾的把他摔进沙发里。 滕洛炀依旧自言自语:“我喝醉了,你打电话……打电话让箫箫,来接我吧……箫箫,一直很想我回家……” “回家?你早干什么去了?” “……” 滕洛炀软在沙发里,不抬头也不出声,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顾星野一把拽起他:“起来,送你回家。” “不要。”滕洛炀却不乐意了,“你走开,我要箫箫,我要箫箫来接……”
第六十八章 箫箫,这一次换我去找你 神经病!”顾星野见他这副死样子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凭什么让易哥来接?你究竟把他当什么了,想要就招到身边玩一玩,不要就一脚踢开?你他妈哪儿来这么大的脸,现在这是演给谁看呢?!” 顾星野以前对滕洛炀的那些臭毛病是能忍则忍,现在易箫都死了,他积压已久的情绪也算彻底爆发了。 他一直拿易箫当亲哥哥一样尊敬爱戴,凭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折在滕洛炀这个人渣手里? 现在的滕洛炀再悲伤再难过,对顾星野而言也不过是一场笑话。易哥都死了,要他的悔恨和道歉又有什么用? 顾星野没耐心和他扯,找了两个酒保帮忙蛮横地把滕洛炀塞进了车里。 回到家,顾星野煮了一杯浓浓的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滕洛炀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顾星野原本懒得再管他,但总归还是不放心,便打电话吩咐小郑过来守着照顾滕洛炀。 顾星野走后不久,便有乌云压境,紧接着便响起了滚滚惊雷,倾盆大雨随之而来。 滕洛炀被滚滚雷声惊醒,闪电落下,屋内有一瞬恍如白昼。 醉酒的劲儿还没缓过来,他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头痛欲裂,什么都无法思考。 但他记得箫箫最怕这样的雷雨天,以前遇到这种天气,总是要他陪着的。 却没想过这么多年,他对易箫一直不闻不问,易箫是怎么捱过去的。 “箫箫……” “箫箫,箫箫……” 滕洛炀费力地在床上摸索易箫的身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床的另一侧只有一片冰冷。 箫箫在哪里,在哪里…… 箫箫一定是害怕,所以躲起来了。 滕洛炀迫不及待地想去寻找,结果一翻身便噗通一声从床上摔了下来。 但是他顾不上这么多,什么都比不上箫箫重要,他要陪在箫箫身边。 外面电闪雷鸣,屋子里黑漆漆的,偏偏滕洛炀还糊里糊涂地找不到灯的开关,屋内的桌椅摆设被他碰倒了一地。 他怎么都找不到易箫,却又觉得易箫无处不在。 “阿炀,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阿炀,今天的菜是你喜欢的吗?” “阿炀,你有没有发现这个花瓶是今天新买的?” “阿炀,你怎么还没回家,我好想你……” “阿炀,你已经三十三天没回过家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回来陪陪我吗?” “阿炀,阿炀……” “阿炀……” 整栋房子都充斥着易箫的味道,四面八方,无孔不入,每一声“阿炀”都叫到了滕洛炀的骨子里。 偏偏滕洛炀看不见也摸不着,他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滕洛炀软倒在地上,温热的液体不知何时开始不停地从眼眶中滚落。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在易箫看不见的暗处绝望落泪。 突然,一把硕大的闪电劈下。 一瞬间,不知是眼泪模糊了滕洛炀的双眼,还是过度的思念导致情绪失常,让他精神出现了问题。 他竟然透过落地窗,在楼下看到了易箫的影子,他看到易箫在朝他微笑招手。 这对滕洛炀而言无疑是一束救他于水火的光,滕洛炀顿时心跳如沸,什么都顾不上了,双目根本无法从那影子上挪动分毫。 “箫箫……” “箫箫,你终于回来了?”脸上分明还挂着眼泪,滕洛炀的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整个画面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随着雷声变小,那影子也越来越模糊。 眼看希望之光就要熄灭,滕洛炀怎么能够容忍得了。 他像失了智一般,连鞋都来不及穿便疯狂地往外跑,他要把易箫找回来,他要把他的易箫带回来…… 大雨倾盆,滕洛炀光着脚在深夜里寻找,在暴雨中乞求,他希望易箫的身影能再一起奇迹般地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没有,直到冰冷的雨水将他整个人浸透,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易箫终究没有再出现。 他在雨里兜兜转转地徘徊,不知该往何处去,这段时间他企图通过各种方式麻痹自己,但是易箫在他的脑海中依旧那样鲜活清晰。 风声,雨声,雷声,他都置若罔闻。 唯有易箫的说的话声声都敲在他心上。 “下周末是爸爸的忌日,你陪我去扫墓好吗?”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阿炀,今晚可不可以不走?” “阿炀,中午没准备好饭菜是我不对,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难道不是你不想这段关系张扬出去吗,否则我们搬家怎么会选在这么偏僻的位置呢?” “阿炀,你是不是只喜欢大学时期的我?” “……” 一次又一次,易箫对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惶恐不安,可他却从没将这些放在眼里过。 反而将易箫的示弱与深情无情地踩在脚底,还在为易箫的唯命是从洋洋得意。 殊不知易箫早就将一切都看透了,易箫只是缺少一个离开的契机罢了。 最后易箫走了,他把人强行抢了回来,可那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易箫看向他的眼神只有冷漠,麻木和恐惧。 “我不爱你了。” “滕洛炀,我说,你不配让我喜欢了!” 字字诛心,声声泣血。 易箫那么温柔那么耐受的人,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都是被他逼的啊。 滕洛炀如同木偶一般在雨里漫步,渐渐的,就辨别不出方向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再也找不到易箫了,他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仅仅两个月,就已经足够生不如死了,未来还有漫漫几十年,他该如何熬过去。 滕洛炀突然想到,霍沉修好像对顾星野说过,易箫死后想把自己扬到海里…… 滂沱大雨中,浑身湿透的男人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怪异的笑。 滕洛炀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报完目的后,无论司机说什么他都坚决不搭理。 司机也不敢与他过多交谈,这人虽衣着不凡,但浑身淋得透湿,脚上连双鞋都没有,还被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整个人几乎都被浓重的悲伤情绪侵染。 谁家死了老婆都不能摆出这样的苦瓜脸,况且,哪有人半夜要去海边的,这不有病吗? 司机将人送到目的地生怕染上晦气,立马开车走了。 暴雨还在下,海水一下一下地拍在乱石滩上,听声音异常凶悍。 滕洛炀却只是冰冷地看着眼前可怕的自然威力。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易箫会在这里吗? 会在吧,霍沉修说过的,他的箫箫被扬在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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