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点头笑道:“那好,明天见。” 两人告别后,希尔德望着周济慈远去的背影,心道:是时候收网了。 他哼唱着《齐格弗里德》的旋律,心里得意得很,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和希尔德看完歌剧后,周济慈回到他和人合租的房子。 自从发现学院寝室的室友偷他的内裤后,他就搬出来住,目前合租的室友是个来自俄罗斯的直男,每天和不同的美女出去约会。 不仅如此,室友还是个东正教徒,绝对不可能搞基,他很放心。 室友见他回来,搭话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和女朋友在外面约会吗?哟,还有花呢。” 周济慈在玄关处换鞋,笑道:“怎么会,是和朋友出去看了场歌剧,小时候遇见的朋友,没想到长大后还能重逢。” 室友目光微动,像是在开玩笑道:“原来是青梅竹马,不过你确定不是对你别有所图的男人吗?你真的没考虑过找男朋友吗?” 这里可是腐国,找男朋友是件非常正常的事。 男朋友? 周济慈下意识地一愣,说实话,他长到十八岁,他真没有对谁有过爱情。 主要是他从十六岁起就陆陆续续地遇到各种奇形怪状的变态,这一度让他想去找神父给自己驱魔。 那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激烈情感,真的是爱情吗?他们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他们幻想出来的完美偶像。 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济慈都在质疑这种感情。 但希尔德真的不一样,这种和他正常来往,性格开朗大方的男性朋友,他真的很少遇到,他们甚至还有很多共同志趣。 如果是希尔德和你交往,你会感到厌烦吗? 好像并不会。 虽然心里各种情绪起伏,但周济慈表面还是淡笑道:“暂时没那个打算,对了,厨房里有我中午熬的鸡汤,你随便盛。明天我要做红烧鱼,你想一起吃,就记得早点回来。” 室友顿时热泪盈眶:“keats,你真好,来英国前,我做梦没想到他们杀猪居然不放血,呜呜呜。” 那是当然,什么是地狱?地狱就是德国的警察、法国的工人、英国的厨师。 周济慈也是实在受不了英国的魔鬼饮食,才学会自己做饭的。 和室友又说几句话后,周济慈捧着那束伯利恒之星,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思索是不是应该为希尔德学习一下德语。 今天看的歌剧虽然听说过,但是因为他不懂德语,他和希尔德罕见地没有话题可以聊。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上网查找《齐格弗里德》的演出视频。 他点击播放键,熟悉的音乐响起。 当他听到几句熟悉的发音时,他下意识地点击暂停键。 这几句台词好像是希尔德中途对他念的台词。 嗯? 周济慈看向中文台词,目光不由一顿: 【如果你一向都是我的,现在就做我的。】 【我们目光相接,交换着气息,双唇对双唇,眼睛对眼睛,这样你便是我的,过去是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我相信命运,我知道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2】 …… 原来是齐格飞对妻子的表白。 他看向桌上的那一小束伯利恒之星,小小的洁白的花朵,上面甚至还有几滴晶莹的露水,明显是刚从后花园摘下来的。 据说那是齐格飞的妻子最喜欢的花。 希尔德……是在向自己表白吗?
第39章 一想到希尔德是在向自己表白的事实,周济慈罕见地开始出神。 这么久以来,他其实看得很清楚,学院喜欢他的,无非是贪图一时的青春和新鲜,又或许只是喜欢他舞台上的某个角色,真心又能又多少呢。 作为男人他自己也很了解,男人口中的陪伴,无非是肉欲的代名词,而他向来对这种野兽般的欲望避之不及。 他会爱上一个人吗?他不知道。 周济慈其实想过毕业后就回到修道院,成为一名神父,从此侍奉在主的身旁。 但一想到希尔德,他总会想起那个狭小破旧的小阁楼,隆出去工作的时候,他会爬上阳台,眺望夕阳下的伦敦。 夏日总是格外地躁动,邻居家后花园墙壁上的常春藤发疯地剧长,蝉鸣声仿佛被拉长了,他伸出手,指尖从那橘红的夕阳日光中穿过。 夕阳缓缓坠落,远处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尖顶和雕塑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瑰丽,仿佛是一座金色的宝塔,尖顶的光芒形成十字架的形状。 从这个阳台,他还可以看见希尔德的房间。 每当希尔德想他的时候,会在窗台上放一朵纸玫瑰,他一看到纸玫瑰,就会爬下阳台,跑到希尔德的房间陪他。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暗号。 “你终于来了,我给你准备了蛋糕和酸奶。” 看到他的到来,金发男孩吃力地从枕头上扬起苍白的小脸,那双绿色的瞳孔明亮清澈。 这么多年过去,这段记忆已经逐渐模糊,偶尔闪过的,是那座爬满常青藤的后花园,还有金发男孩苍白虚弱的小脸。 时光荏苒,光影破碎。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静很静,静得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搏动声,像是心脏里曾经种下的一颗花种,迫不及待地想破土发芽。 心里各种情绪翻涌,周济慈起身,拿起烟盒,打算去阳台上透透气。 但他刚出门就听到室友的房间里传出奇怪的声音,当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不由地站住。 “keats,我爱你……” 伴随着这一句句告白,还有器物的嗡嗡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意识到室友正在做什么,周济慈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没有进门当场撞破,只是敲响室友的房门。 “你还没睡吧,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房间里突然传来东西被掀翻在地方的声音,嗡嗡声随之停止,还有男人惊恐的声音:“我,我马上出来。” 等室友穿好裤子出门后,就看到周济慈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看着自己,语气冷冷道:“我明天会搬出去。” 知道他是发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室友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而是语气哀求道:“能不能不要搬出去?我,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男人,但只要让我能每天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济慈叹气道:“别闹得太难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合租的。” 他找这个毛子合租,就是因为室友信仰东正教,而且经常和美女出去约会,非常安全,谁能想到是个表里不一的。 室友脸上还残留些许情欲后的潮红,眼神迷离道:“可是,keats,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给我做饭呢?” 周济慈反驳道:“我不是给你做饭,我只是作为室友,友好地邀请你和我一起吃饭,只要是我的室友,我都会邀请他,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你。” 他做梦都没想到,一场饭都能让室友产生误会。 “而且,你可是东正教徒,你要是喜欢男人,对得起自己的主吗?” 一提到自己的主,室友突然就激动起来,他猛地拽下挂在脖子的十字架项链,捧起茶几上的耶稣泥像,疯狂地把泥像砸得粉碎。 他张开双臂,激动道:“我的神是个假的,祂是个高高在上的骗子,只有你才配做我的真爱!亲爱的,你为什么不看我?我难道不配得到你的爱吗?” 说罢,他猛地扑过来,泪流满面地想亲吻周济慈的手。 周济慈连忙收回手,把室友推倒在地,夺门而逃。 “不准走,你不准走!” 他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把所有的呼唤声都甩在身后。 从合租房离开后,周济慈不知不觉地走到歌剧院前的公园里。 英国的夜晚总是遍布浓雾,昏暗扭曲的街道氤氲在雨濛濛的浓雾中,让人不禁想到英国早期的侦探片,鬼气森森。 周济慈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给自己点燃一支草莓味的香烟,无声地叹气。 今晚找个酒店歇息吧,搬出去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还好他出门前带上自己的钱包,不然今晚说不定还得睡公园。 就当他郁闷地抽烟时,耳边突然吹来熟悉的声音。 “keats?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原来是希尔德,他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周济慈愣愣道:“你怎么在这?” “哦,我的戒指不小心落下包房里,回来找找,我听说公园今晚有集会,所以来走走。” 希尔德扬扬手中的鸽血石戒指,上下打量一番周济慈,迟疑地开口道:“那你呢?你怎么还不回家,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周济慈叹气:“今晚我怕是回不去了。” “那……你今晚跟我回家吧。” 希尔德脸上有种让人值得信赖的东西,眼神清澈,看不到一丝阴霾。 周济慈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其他什么东西,但却是徒劳,希尔德脸上都是真诚和善意,看得人心里一暖。 这让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希尔德,或许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他只是迟疑片刻,便点头答应。 见他同意,希尔德露出浅笑,碧绿的瞳孔里闪烁着近乎妖异的光。 但是呢,希尔德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keats为什么今晚会跑出来。 他早就知道,keats那个室友是喜欢用按摩棒玩自己的变态,但是没有这些变态的衬托,又怎么能突出他的阳光和纯洁呢? 他甚至还在出租房里安装了窃听器,在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后,他马不停蹄地让司机掉头,然后装作和keats偶遇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是他私下的行动,keats是绝对不会知道真相的。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希尔德亲自为周济慈拉开车门,仿佛是在为自己的猎物打开自己精心打造的牢笼,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黑暗中,他那双绿瞳闪烁着饿狼一样的光,无声地笑。 但在上车后,他的笑容立刻又变得清澈无尘,他把手放在周济慈的膝上,温声道:“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一直很想你……” 这天晚上,他们歇在希尔德在英国购置的庄园里,可能是因为白天想起过去,周济慈今晚罕见地做了噩梦。 他回到多年前那座阴森的傅公馆。 他怎么也逃不开这场噩梦,身后有一群看不清脸的人正在追他,前方是阴冷黏腻的黑雾,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方向。 黑雾里伸出黑色大手,扯住他的脚踝,他摔倒在地。 那群看不清脸的人后面逐渐出现个身形巨大的怪物,怪物蹲下身,死死地掐住他的肩膀,神色狰狞道:“再跑,我打断你的腿,别像你那个疯子妈那样尖叫,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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