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被他怼得面如菜色,他口中骂骂咧咧,拿起外套径直去追四婶去了。 陆展眉心里唏嘘:想当初是谁是娶了他,就是丢光十八辈祖宗的脸?老祖宗们你们可得仔细看看,就是这好圣孙让你们丢脸的。 江恕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气走四叔后,他笑道:“爷爷可能等会儿也会找我谈话,我先去那边等,就不陪各位姑妈了。” 等他走后,二姑妈看着一片狼藉的局面,小声嘀咕道:“阿恕怎么老是这样,我们也不都是为他好。” 三姑妈也道:“就是就是,再说,娶个良家也好,那个圈子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两位姑妈不是老爷子的正妻生的,但 几l个女儿,老爷子也是一视同仁,从来没亏待过她们。 大姑妈淡定地品了口茶:“你们要不对他的事指指点点,他能给你们脸色看?说了多少次了,别仗着长辈的身份对他的私事指指点点。” 两位姑妈这才不吭声,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这时,大姑妈又好奇道:“听阿恕说,这喜欢同性的基因是很可能会遗传的。我倒是不喜欢同性,你们呢?” 两位姑妈表情僵硬,眼神飘忽。 二姑妈结结巴巴道:“没,没啊,大姐你知道我的,我丈夫都是爸爸安排的,婚后说好各玩各的,我就算养女人,他也不能……” 三姑妈暗自拧了一下自家二姐,多说多错,说这样多干什么?笨死了。二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大姑妈手一顿,她放下茶盏,抬头望天。 陆展眉站在一边,惊讶地瞪大眼:我的妈,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另一边,江恕刚进入书房,就看到周济慈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给老爷子行了礼。 “您放心,我答应您。” 江恕心里稀奇:这是在说什么呢? 和老爷子谈完话后,周济慈朝江恕点点头,脸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老爷子见江恕到来,对秀姐道:“你领济慈去阿恕以前的房间吧。阿恕你留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江恕心里像有蚂蚁一样乱爬,他迫切地想知道爷爷跟济慈说了啥?济慈有没有受委屈? 济慈不会收了爷爷三千万,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吧? 老爷子今年八十多岁,但身体还算硬朗,一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锐利得像鹰隼,看得出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他见江恕眼神恍惚,坐立不安,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没给他三千万让他离开我孙子,你的心肝宝贝也没答应拿钱就走。” 江恕一惊:“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老爷子冷笑一声,那表情看得江恕很心虚。 江恕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又道:“那爷爷,我和济慈的事,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虽然爷爷不答应他也不会放弃,但他还是希望爷爷能够让事情简单一点,别闹得所有人都脸上难看。 老爷子神色莫名地看向自己孙子:“我可是知道,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手段可不怎么光彩,你就不怕他和你在一起有所图吗?你不会真的以为他心里有你吧?” 老爷子的话给江恕当胸一剑,但他还是认真道:“从前是我先对不起他的,他要是因此怨我,我自然不会怪他,只是如今我既然认定他是我的人,那我就会努力赢得他的心。爷爷,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怕失败。” 江恕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但他还是在爱情上还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他永远热烈,永远尽享欢愉。永远心跳,永远年少青春。【1】 简直不知道让人赞叹他的青春热情,还是嘲笑他那么天真愚蠢。 老爷子见江恕不撞南墙不回头,意味深长道:“但愿你不会后悔,希望你能长点教训。” 就在江恕一头雾水时,老爷子让秀姐把棋盘拿出来,平静道:“和我下一盘棋吧,让我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退步。” 不等江恕拒绝,老爷子又补充道:“你要是敢敷衍你爷爷,你今晚就别想回房和你老婆睡。” 江恕干笑出声,老老实实地坐下和爷爷下棋。 就在江恕和老爷子下棋时,秀姐把周济慈领回江恕在老宅的房子。 两人穿过一翠翘白石,上题着“叠翠”二字,一带清流自桑榆、木槿各色新枝中曲折泄出,敛池中几l尾红鲤,水尤清冽,倒是一片清幽气象,洗尽富贵匠气。 周济慈一边走一边欣赏,觉得这宅子修建得格外好。 穿过走廊,秀姐和周济慈搭话道:“大少爷长大后就很少回这里,您倒是他第一个带回老宅的人。” 周济慈轻笑道:“他这可不是头一回结婚,以前他没带别人来过吗?” 秀姐笑道:“这哪能呢,大少爷在老宅住得闷了,他不喜欢这里的气氛,他母亲也在这里过世的,他心里怕得很。” 走到一半,周济慈突然看到一个被锁住的大门,不由停住脚步。 那门很大,两侧的古木参天,遮天蔽日,秋风卷起地面的红枫,徒然有种萧瑟凄凉之感。 秀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脸色一变,问道:“您在看什么?” 周济慈慢悠悠地道:“我听江恕说,这座老宅闹鬼呢,这门里锁着什么呢?” 秀姐神色勉强道:“哪有什么闹鬼,这里面就是死过几l个人而已,老爷嫌不吉祥,所以给锁住了。” 听秀姐这样说,周济慈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江恕童年住的那座房子,这房子虽然常年不住人,但还是打扫得干干净净。 院中点缀几l块叠翠山石,一边种着千百竿翠竹,一边乃是一棵上百年的梧桐树,上有红胸脯的夜莺鸟筑巢,其下,用金丝藤编织出一藤架,纶组紫绛藤萝如瀑布般喷涌垂下。 光是院外的景象已然是花团锦簇,房内的装饰更是富丽堂皇。 周济慈端详房内的一片红,心想:倒像个婚房一样。 不过江恕的品味也正是如此,他性格张扬,平生喜好奢华,和乾隆的审美很像,只是没那么花里胡哨。 当他走到床前时,却发现床上鼓了包,里面有活物在动。 那东西在红绫被中蠕动良久,缓缓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表嫂,我是来给您暖床的。” 周济慈看向藏在在被子的陆展眉,似笑非笑道:“你表哥要是知道你躲在这里,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陆展眉从床上爬起来,笑着去拉周济慈的手:“我不怕他,我便是死了也要来。” 周济慈收回手,他不理这人,直接走到桌前给自己沏杯茶。 陆展眉见这招不管用,直接跳下床,凑到周济慈耳边道:你刚才在书房和外公说的话,我躲在窗户后面,可是全听见了。表嫂,你也不想让表哥知道你的事吧? 说这话时,他的小表情得意得很,仿佛是拿捏住人的把柄。 周济慈挑眉:“哦?你这是在威胁我?” 陆展眉笑道:“怎么会呢?你怎么算计我表哥,我才不在乎。你就是弄死他,我都不会说你半句不好。” 表哥死了,他正好接盘呢。 周济慈轻笑一声:“你表哥有你这样的好弟弟,可真是他的福气。那,你想怎么样?” 他双目低垂,手里把玩着茶碗,他认出这是仿宋朝的汝窑天青瓷,触手的温凉。 暖悠悠的灯光把他的肌肤映得温润莹亮,陆展眉见他悸动的睫羽不住地阖动,不由心中一动,语气黏腻:“你别紧张,我当然不会逼你离开表哥和我一起,我只要你能有时间陪陪我,让我做你的消遣就行。” 婚外遇什么的,他这也不是第一次搞,他最擅长这个。 正好这时,江恕回来了,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济慈,你怎么把门锁上了?快给我开门。” 周济慈正要上前去开门,陆展眉却开始作怪,他吊起嗓子开始吆喝:“你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桀桀桀,表嫂,你就从了我吧。” 说罢,他又目露期待地看向周济慈:“来,你哭几l声,我们一起刺激刺激表哥。” 周济慈站起身,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他自己唱独角戏。 外面突然安静了一瞬,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人直接从外面踹开。 陆展眉顿时傻眼,在他的计划里,是等表哥踹几l下他再跳窗逃跑,没想到他表哥踹门捉奸的功夫增长不少,居然一脚就能踹开。 见自己跑不掉,陆展眉直接扑上去抱表哥的大腿,嚎啕大哭:“表哥,你就给我个机会吧,让我加入你们这个家,没名没份我也愿意。” 说着,他又扭捏道:“你要是想和表嫂一起弄我,我也不是不愿意……” 江恕整个人都要气笑了,别说现代社会没有纳小妾这种说法,他是个纯爱人,见不得这种花样。 他粗鲁地提起陆展眉的衣领,威胁道:“听着,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济慈远一点,老子也不想和你搞骨科,我口味也不至于那么重,再让我看到你骚扰济慈,我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他推开窗户,直接将人踹出去。 只听“扑通”一声,陆展眉直接落入后院的那口池子里。 望着遁声而来的佣人们,江恕冷笑一声,吩咐道:“谁都不许捞他上来,让他老老实实泡上一个小时,长长教训,让他清楚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 说罢,他利落地关上窗,陆展眉还在水里扑腾,呲哇乱叫:“杀人啦!表哥要杀我!救命啊!” 没理会他的鬼哭狼嚎,江恕转过头去看周济慈,见他衣衫完整,面色如常,不由松了口气。 看出他眼神中的那点意思,周济慈哐地一声把手里的茶盏放下,冷笑道:你那眼神怎么回事,你拿我当什么人,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别人一推一摸,我就乖乖躺下给人享受?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笑非笑道:“哦,除非有人使阴招,乘人之危,那我才是真没法子了。” 江恕知道他是在翻旧账,一时气也消了,连忙上前坐到他身边,笑道:“我这不一时没转过弯吗?但裴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长年不运动,跟个弱鸡一样,一次他和投资商谈合作,结果那投资商想非礼他,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早就被人弄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你当然不一样,我都压不住你的。” 周济慈脸色冷下来:“你别跟我说裴律,我烦得很。” 江恕挑眉,试探性道:“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周济慈的表情不耐:“我就不能是单纯嫌他烦?要不是他,我能遇到这些事?” 江恕乐了:“哎呦,那我反而得感谢他,没他这个红娘,我怎么能得到你这个宝贝呢。今年过年,我一定给精神病院送去个大礼包,顺便告诉他我们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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