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他出生优渥,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他拥有泼天的财富,但他并不能把自己的心变得无懈可击,他依然会难过,会伤心。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江恕看不透周济慈的眼神,那种捉摸不透的眼神让人感到一种神秘而诱人的吸引力。 每每看到周济慈的眼神,江恕就很焦虑,像是被一团黑暗的乌云笼罩,心情紧张不安。 周济慈永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像一本读不懂的书,你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怎样为他付出,他明明就在你的身边,却仿佛离得很远,远在天边,但尽管如此,你还是想拥有他,想读懂他。 有时候,深夜里江恕醒来,看见周济慈坐在扶手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黑色的瞳孔中温度越来越低,仿佛有酷寒的风掠过病房,他的身上有一种像利剑一样的冷酷气息,令江 恕觉得遥不可及,甚至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周济慈垂下眼眸,转移话题道:“在老宅那天,秀姐领我回房时,我路过一个锁住的门,那是什么?” 提起那个门,江恕的呼吸逐渐急促,他语气竭力平静道:你也看到那扇门了?那是我母亲去世的房子,她死得凄惨,江家的人觉得那里不吉利,于是把门锁死,像她这样困死在老宅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他们也是不怕报应。” 周济慈问道:“她是怎么去世的?” 江恕叹道:“乳腺癌,查出来已经是晚期了,她自己也不想治。我生理上的父亲是个人渣,我母亲是他嫡亲表妹,他出轨被我母亲逮个正着,明明是他的错,但所有人都让她忍,忍着忍着,这不就忍出病来了。” “她生病那几l年从来都没有开心过,只有和我一起在玫瑰园里种冬蔷薇时,她看上去才会高兴些。” 周济慈问道:“那你母亲的玫瑰园呢?我怎么没在后院看见过。” 江恕回道:“我把它烧掉了,还烧掉了两次。” “为什么要烧掉?” 江恕意味深长道:“因为我在等待。” 等待一个值得让他重启玫瑰园的恋人,等待一个能明白他内心的感动的人。 说完自己的父母,江恕又好奇地问道:“那你呢?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我?” 周济慈沉默片刻,眼神恍惚道:“我只记得我养父……我刚和养父一起生活时,他对我的态度很差的,但不管怎样他都没放弃过我。后来我们倒是平平安安地生活了两年,直到他意外去世。” 隆绑架年幼的男孩是为了和傅庭雪交换人质,但当港城传来老教父被枪毙的新闻时,隆在悲愤之下也曾把枪顶在男孩的脑门,一度想处理掉这个失去价值的工具。 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西伯利亚的边境下,隆顶着大雪,背着男孩在冰沼中艰难地行走,在前往英国的路上,他从未抛下过男孩。 人似乎并不能简单地以好人和坏人划分,因为他们一直在灰色地带里不停地摇摆和试探,隆当然不能算作好人,他绑架走年幼无辜的男孩,甚至一度想将他杀死。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算作纯粹的坏人。 换个角度看,也是他将一个受尽虐待的孩子从那个活阎王手中拯救出来,在那条寒冷的边境线上,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紧紧把男孩裹住。 可他到底触犯了原罪,所以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在周济慈长大的世界里,即使所有人都说隆是个绑架犯,但他一直是将隆视作好人的。 江恕随口问道:“既然他是养父,那他是什么时候收养你的?” 周济慈回道:“大概八岁左右吧,听他说他是从桥底下捡到我的。” 江恕一听就乐了:“什么地方能捡到这样的娃娃,我也想去捡一个。” 不过,他突然想到傅庭雪那个儿子也是八岁走丢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该不会真是那糟老头子的儿子吧?等等,那这样的话,这个养父是个绑架犯啊? 江恕刚想说什么,但看到周济慈淡笑的神情时,他最终还是什么没多说。 因为乔西受伤,调查进度暂时中止,江恕又是花费一番才找到专业调查人士,目前还没有消息。 他心疼得很:我的心肝命怎么这样苦,一个继父看上去像个变态,另一个养父是个绑架犯,养父还疑似pua成功了。 他俩正说笑间,主治医师推门进来,他查看完江恕的伤口,道:“明天就可以拆线了,伤口恢复的还不错。我看你腰上的那道疤还挺新的,应该也是今年的新伤吧,年轻人别仗着身体好胡乱糟蹋自己的身体,以后老了有你受的。” 江恕回道:“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轻易受伤。” 想到这次地基坍塌,江恕心中咬牙切齿:到底是哪个刁民想害朕?等查出真相,我饶不了他。 见病人十分配合,医生满意地点头,又嘱咐了几l句。 主治医生身后有位实习生,那实习生像是有些腼腆的模样,他低着头,一直没说话,只在本子上记录什么。 周济慈原本也没在意这个实习生,直到当他扫过那实习生虎口的老茧时,眼神不由一顿。 医生走后,周济慈对江恕道:“草莓最近有些拉肚子,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今晚可能不能陪你。” 江恕不满道:“哎,今晚你就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吗?” 周济慈俯下身,往江恕脸上亲了一下:“我明天给你带银耳羹。” 他难得这样主动,江恕甚至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呆愣愣道:“那好,明天你早点来。” 周济慈点点头,下午二点,他离开了病房。 这天夜晚,灯光昏暗,只有零星的几l盏灯光在闪烁,病房的窗户映出微弱的光晕。 医院向来是都市恐怖故事的发源地。 午夜十二点,寂静的走廊上逐渐响起脚步声。 一位白大褂推开江恕的病房,里面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江恕像是已经睡着,他背对房门侧躺着,身体随呼吸慢慢起伏。 白大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针头细小的注射器,开口道:“是江先生吗?我替我师父来查房,顺便给您添一剂药,对你的伤有帮助。” 没听到病人的回答,白大褂也丝毫不在意,他将注射器的针头对准输液管。 清冷的月光下,针头的表面光滑如镜,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芒,针尖细长而尖锐,像一把可怕的利刃,锋利而阴森。
第26章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白大褂刚要推针,一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周济慈,冷汗唰地一下冒出来:不是说今晚不在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月光下,周济慈稍长的黑发凌乱地垂在面前,遮住他苍白的脸,他微微有些气喘,像是刚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一样。 这时,江恕也醒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睡眼朦胧道:“咦,济慈你怎么回来了?等等,你又是谁?” 出现在病房的白大褂让江恕很是疑惑。 想起他今日的计划,白大褂眼中闪过一次阴狠。 周济慈及时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在他手部开始动作的那一刻,大步上前,抬腿踢向他的手部,右腿迅猛地贴着空气划过,仿佛切割了一道光线。 针管顺间被踢飞,针尖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形。 不等白大褂反应过来,周济慈捉住进攻机会,像一头豹子一样蹿出,一记精准的踢腿扫向对方的双腿。 白大褂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周济慈大步上前,用膝盖抵住白大褂的脊背,反扣住他的双手,将他死死地摁倒在地,脸部紧紧地贴住地面。 他又干脆利落地将白大褂的下巴卸掉,冷笑道:“看你虎口的老茧,是专业干这一行的吧,为了防止你自杀,先委屈你一下。” 白大褂彻底失去所有的反抗力道,眼神愈发阴毒。 他这一套干碎利落的动作下来,直把江恕给看愣住。 病房中传来这么大的声音,医院的值班人员也纷纷被吸引过来。 看到匆忙赶来的保安,周济慈直接道:“报警,这个人想杀人。” 一刻钟后,警察及时赶来,拷走了白大褂。 白大褂被拷走后,江恕心有余悸:“他真是来专门杀我的?” 他纵横商场那么些年,遇到的敌人不少,但像这种完全不顾后果,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还真是少数,也是不怕江家的报复。 周济慈没有回答,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仔细翻转检查,像是在寻找什么。 见他举止奇怪,江恕开口问道:“济慈,你在看什么?” 周济慈缓缓抬起头,神色恍惚道:“看我手上有没有沾到血。” 他脸色苍白,纸人一般,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的生命力,有种不详的阴影始终缠绕他的眉间。 江恕去握他的手,很白皙修长的一双手,像是用象牙是雕刻而成的,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他忍不住亲一口,笑道:“没有血啊,很干净。哎,你不是说要去给草莓看病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济慈低声道:“你就当我还有点良心,觉得你一个人在医院可怜得很,忍不住回来看看。” 江恕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笑道:“你这点良心可真及时,这不就救了我一命吗?” 他忍不住又问道:“你是怎么从他虎口的老茧,就能判断他是专业干这一行的?” 这样的观察力,可不像个普通人该有的。 周济慈思忖片刻,道:“他那虎口的茧子一看就是握枪握久了磨出来的,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个金发男人教我的,是谁呢?”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江恕急忙打断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他可不想济慈又想起希尔德,果然,他也很讨厌黄毛。 江恕转移话题道:“总之,是你救了我一次。济慈,你是我见过最心善的人,我以前那样对待你,你都肯出手救我一命。” 一想到这一点,江恕便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在济慈的心中已经有一定的位置,一想到能和这样的人白头到头,他心里就涌上一种甜蜜的激情,这是莫大的幸福。 可不知为何,他越这样说,周济慈的脸色就越是苍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折磨他的神经。 江恕也注意到他脸色不对,急忙问道:“济慈,你这是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周济慈揉揉惺忪的眉眼,坐到沙发上,语气平淡道:“我没事,你别管我,先顾好你自己吧,你这是惹了什么人,非要至你于死地不可。” 接连两次遇袭,江恕也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他神色严肃道:“我会让人调查清楚的,这些天我会让保镖一直在医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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