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桌上的背影扎的傅知越猛然清醒过来,给了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才着急忙慌地过去,“没事吧?撞、撞哪了?!我送你去医院……” “唰——” 刀锋划过雪亮的一道弧线。 刀尖直指傅知越的咽喉。 温楚淮的声音还是冰冷的,而背脊笔直,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 “滚出去。” 傅知越停住脚步。 瞳孔映射刀尖的冷芒。 温楚淮用一把水果刀跟他划开了楚河汉界,他站在另一端,冷眼瞧着对岸的傅知越。 似乎在等着傅知越知难而退。 可傅知越偏偏不退。 傅知越低眸看了眼锋利的刀尖,转而盯着温楚淮的眸子,慢慢地,往前迈了一步。 刀刃贴着脖颈的皮肤,有血珠从皮肤底下冒出来。 “我如果不走呢?”傅知越问,“你想怎么办?杀了我?” 温楚淮没动,刀尖就这么笔直地杵着。 “傅知越,你以为我不想吗?” “……”傅知越忽而笑了,搓了搓鼻子,玩世不恭,“是,要不是杀人犯法,温医生这刀可不会这么慢。” “你……” “铛——” 不过温楚淮一愣神的功夫,傅知越钳住了温楚淮的手腕一扭。 水果刀落了地,傅知越把人摁在墙上。 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就是纸老虎。 “温医生,”傅知越附在他耳畔,“你就这么着急了结了我,来给你的乖学生腾地方?” “你放开……” 傅知越不放。 掐在温楚淮后颈的那只手转了力道,一把将温楚淮掼在沙发上。 覆身上去就扯温楚淮的领带。 “傅知越你干什么?!” 温楚淮推他,刚沾到傅知越的衣摆,就被捉住双手,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傅知越……” 傅知越听不见温楚淮的声音。 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温楚淮为了姜修远,跟他动了刀。 以往吵的再凶,温楚淮再生气,底线都还是在的。 有些东西动了,就彻底回不去了。 姜修远凭什么?! 论相貌,论能力,论收入,他傅知越哪一样不如他?! 凭什么温楚淮就这么袒护他?! 傅知越红了眼,脖子上青筋暴起,是气,更多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嫉妒。 他扯开温楚淮束到咽喉下的领带,扯开了领口。 扣子崩到地上,滚了老远。 苍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也暴露在傅知越眼前。 上面还残留着上次荒唐之后的痕迹。 傅知越停了手,浑浊的眼底慢慢恢复了清明。 “温楚淮!” 防盗门突然被拍的砰砰作响。 “温楚淮你在家吗?” 是肖思远的声音。 温楚淮才想起,肖思远临走前让他到家给他发个消息,可惜门口就遇见了喝了酒过来的傅知越。 温楚淮喘息了两下,掀翻了傅知越,起身将衬衫抚平,领口的纽扣崩开不知所踪,温楚淮回卧室随手拎了一件高领毛衣套上,去给肖思远开门。 “你没事吧?”肖思远一把握住了温楚淮的肩,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几遍,“怎么回事?怎么我打电话都不接?” “没事。” “怎么换衣服了?” “家里没来得及开暖气,冷。” “……早跟你说让你定制个智能家居,每天提前能把室内温度给你调好。” “嗯,等有时间。” 肖思远拿温楚淮没办法。 这么多年温楚淮的积蓄全砸在了北城这个房子上,公立医院的医生,收入到底比不上那些五百强私企。 “真没事?” “嗯。” 肖思远将信将疑,但温楚淮的表情又确实让人看不出什么问题。 他揉了两把自己的头毛,“行吧行吧,没事就行,吓我一跳。” “不过我说真的,你说傅知越跟你们医院签顾问合同,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你来的,看他在校门口的表现也不像你以为的你们俩到头了。” 肖思远语速很快,完全没有注意屋里还有一双耳朵支楞着,“我能看出来你放不下他,真放不下就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你也不要一直这么好面子,也省得你自己这么难受。” 温楚淮想阻止肖思远的时候已经晚了。 屋子里,傅知越的手机响起来,铃声格外突兀。 傅知越手忙脚乱,手机在两手之间倒腾了几个来回,才终于划开了接听键。 另一头高泽阳的兴高采烈和这头的死寂形成了强烈对比。 “傅知越,我刚刚跟姜医生确定过了!人家姜医生说了,跟温医生只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没有其他的!”
第59章 别碰我 “你小子还怪会自己脑补的,弄的我跟姜医生都很尴尬,以后别补了。” 高泽阳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头的紧张气氛,“你赶紧去跟温医生道个歉,之前干那么多混账事,合着是自己给自己树了个假想敌。” “傅知越?傅知越!你丫有没有听我说话?!喂?” “傅知越你他妈,小兔崽子忘恩负义,也就温楚淮能受得了你……” 高泽阳的魔音穿耳。 傅知越把电话挂了,缓缓自地上站起身。 温楚淮…… 放不下他…… 可为什么这件事,只有他傅知越不知道? 高大的身形在脚下投成一团小小的虚影。 门口的肖思远张大嘴巴,指指傅知越,又指指自己,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他……我勒个去……他妈的……”肖思远所有的瞠目结舌化成了一句,“他妈的你怎么在这?” 那他刚才的那些劝谏算什么? 替温楚淮表忠心? 温楚淮闭了眼睛,在睁开眼底依旧清冷一片,没有什么窘迫,“没事,你先回去。” “不是,我……” 温楚淮的回应是强行掰着他的肩膀帮他转了个方向,然后把门关上了。 今晚已经够丢人了,他不能让傅知越和肖思远再在走廊上吵起来。 关上门温楚淮回到屋里。 傅知越还站在原地,呆呆的,丢了魂。 温楚淮靠在餐桌边,双臂环胸,是个戒备的站姿。 “闹够了吧?”温楚淮说,“闹够了就出去。” “我……” 傅知越不知所措。 肖思远的无心之举,高泽阳的告知,将他所疯魔执念地全部推翻。 那他之前做了什么? 明明白白咬牙切齿地告诉温楚淮,沈忆秋是他的男朋友? 傅知越慌了神。 他走了两步,却看见温楚淮因为他这两步节节后退。 傅知越定在原地,伸出手,掌心空落落的。 “……沈忆秋……”傅知越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手下的实习律师。” 温楚淮没说话,玻璃珠子一样的眸子淡漠地望着傅知越,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是我妈当时资助的孩子,我妈对他一直挺关心的。律师这一行你也知道,刚起步的时候也很难,所以我就让他直接来我这里实习,我能照顾照顾他。” 傅知越不敢对上温楚淮的眼睛,低着头解释完了,又想抬头看温楚淮的表情,想知道对于这个解释,温楚淮接不接受。 一抬头就对上了温楚淮的眸子,冷得傅知越浑身一个激灵,“真的,哥,你相信我,我跟沈忆秋真什么都没有!” “……我相信,”温楚淮的相信听起来轻飘飘的,“可是傅知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哥,”傅知越急了,急到他注意不到温楚淮表情细微的变化,上前就想抓住温楚淮,“你别这样,我求你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别碰我。” 冰凉的语气冻得傅知越顿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再迈。 他望着空荡荡的手,一片虚空里,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大狗。 “哥……我真的……”傅知越嗓子哑了,“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 “所以呢?”温楚淮淡笑,“要我对你的专情感恩戴德?” “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楚淮还靠在桌边,高领毛衣堆在颈间,遮住了傅知越曾经留下的混账痕迹。 “傅知越,你要还念旧情,现在就出去。” “哥……” “走吧。” 温楚淮落了一声叹息,没再看傅知越的表情。 傅知越手都在抖,“这张照片……” “随你怎么处置。” 防盗门在傅知越身后关上了,他,连同着那张照片,都成了温楚淮不要的东西。 这间房子,终于彻底没了他的一席之地。 那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所以外面的傅知越沉浸在被抛弃的惊惶里,不知道温楚淮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弓下腰,一向稳如磐石的手握在门把上,指尖抖到松不开手。 刚刚那一下还是撞到了胃底,冷汗渗出来,夜风一吹,整个人都结了冰。 水果刀刀尖的血迹已经干涸,暗红色的,成了锋利刀刃上的一小块污浊。 这一夜并不安稳。 回忆雪片一样飞进脑海—— 有义正词严的,“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会给学校带来多大影响?” 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你导师带过那么多学生,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别人都能坚持就你坚持不了?” 有义愤填膺的,“你不过就是一个本科都还没毕业的学生,你的科研水平能有多高?凭什么质疑教书这么多年的老师?” 有威逼利诱的,“你直博的资格还想不想要?真要是最后闹大把你开除了,你重新回到高中参加高考,你觉得还能考几分?” 有苦口婆心的,“年轻人,做事不要这么冲动要多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你现在回头,去跟你老师认个错,学校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有鄙夷的,“还是个男生呢,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当什么医生?我之前比他还苦还累,不也坚持下来了?” 有开黄腔的,“怕吃苦当什么医生啊?出去张开腿有大把人塞钱。” 有道德绑架的,“医生是救死扶伤的高尚职业,他连教他的老师都敢举报,说明他骨子里就是个白眼狼,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好医生?” 甚至还有怀疑的,“高知分子应该不会这么奴隶主吧?说不定就是这个学生发现自己毕不了业了,所以干脆用这个理由来给学校施压。” 外界纷纷扰扰,甜枣加大棒,没有几个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训诫。 那半个月,约等于被学校劝退了的温楚淮,抬头看不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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