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站了起来,和沈培风一起上车。 等汽车开出去十分钟左右,何野看着窗外的风景,问道:“姜山和你合伙做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沈培风瞥他一眼,顽劣地笑了笑。 何野想了一会儿,说:“那我不同意他去。”又补充一句:“他听我的。” 像是在宣示主权,告诉沈培风,姜山只属于他一个人。 “怎么还有你这种人。”沈培风骂了句,“他说帮我把以前的活儿洗干净,能上市之后就不管我了。” 何野觉得他确实挺娇气的,什么都要别人帮衬,好像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 他们之后一路无话,直到汽车停在一座贴着灰色墙砖的监狱前,碑上刻着监狱名字。 “姜山为什么蹲过?”何野一边跟着沈培风进去,一边说。 沈培风简单回了他“打架”,然后快步走了几步,狱警站定在某一扇门前,替他们开了门。 “我在外面。”沈培风说,双臂抱在一起,站得歪七扭八的,一条腿跨着,倚在墙边。 何野上一次见他是五月份,杜如玉的婚礼上,彼时他是客人,俞孟源是众星捧月的新郎。 一别快四月,俞孟源脸部凹陷,眼眶像更深邃一点,嘴上带笑,看起来很温和。 “你好,俞孟源。”何野匆匆低头看一眼他被拷住的双手,坐在离他不远的桌子前。 俞孟源笑了一下:“你好,何野,我没记错吧。” “是我。”何野把手放进口袋,坐得更端正一些,拿出一点谈判的气势问他:“你以前校园霸凌过姜山。” “我中学时代很淘气,可能和同学们玩得太过分了,但是我没有霸凌过别人。”俞孟源很快否认。 何野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审视,如果不是看到了确切证据,何野不会相信这个人罪恶滔天。 “你知道叶柏去世了吗?”何野问道。 俞孟源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被何野发觉后,大概是强装镇定,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从你关押他的别墅出来,在自己刚租的房子里跳楼,然后后脑勺着地,抢救过程中没有了呼吸。”何野一板一眼地告诉他。 俞孟源突然上半身抖了抖,勾起一侧嘴角,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何野,讽刺地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个人冷漠至极。” “什么?”何野眉头皱起。 “没什么。”俞孟源低下去头,看了一会儿手铐下自己的手,因为用了力,手腕上还有一道红色斑痕。 何野不太舒服,但是他今天来的目的还没达到,他看一眼时间,又继续说道:“杜如玉是个很好的女孩,你是gay,却欺骗她。” “不好意思,请问你想说什么?”俞孟源直截了当地打断他,语气还算从容。 何野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监狱内一盏冷色调的白炽灯照亮他的上半张脸,眼神犀利,带着一团火。 “这三位是被你直接伤害的,我希望你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何野话音刚落,俞孟源就忽然笑了一声。 俞孟源很快回应了他:“我是即将被判刑的人了,你还需要我给他们什么交代?” “向他们道歉。”何野又说。 白炽灯接触不良了,闪了闪,而俞孟源终于从那副寡淡无所谓的样子,逐渐变得狠厉了些。 他依旧笑着,却笑不达眼底,语言尖酸刻薄起来:“拜托,我都没霸凌姜山,杜如玉也是自愿给我怀小孩的。” “再说了......”他顿了顿,“关于叶柏,叶柏就是我一个同学,我对他做什么了?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你也没证据,而且他死了,我跟死人道歉?你要不要帮我去地府给他捎句话?” “如果行的话,我立马跟他道歉,他来英国玩,我没照顾好他,不好意思了。”俞孟源爽朗地笑出声。 “你紧张什么。”何野微微一笑,面上风轻云淡。 俞孟源很快敛了笑容,正色看着他:“我进了监狱能不紧张吗?” “我一个好学生到这种肮脏地方来,父母朋友还有老婆都为我着急,我不紧张你觉得正常吗?”俞孟源补充说。 这回答很流畅,也合情合理,但是他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何野是个固执的人,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前,绝对不会被别人影响。 “我问你为什么提到叶柏的时候紧张。”何野说,“你心虚了,你觉得亏欠,叶柏是因为你死的,你已经知道了,你爱他。” “我有一封他写下的遗书,关于你的,你想看看吗?”何野上半身探出去一些,嘴角不自觉带笑。 “作为交换,你要录制道歉视频。”何野眼睛微眯起,犹如带着必胜的筹码。 俞孟源微挑起眉,往前伸了上半身,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口型。 ◇ 第111章 跟我好 沈培风没告诉他探监只有十分钟。 但是何野的目的也不算完全没达到,俞孟源在听到叶柏留了一封含有他的内容的遗书时,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又露出饱含期待的眼神。 被狱警架起来要走之前,俞孟源却脸色突变,对他冷笑一声:“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你放屁。” 说完他就高傲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然,人在自我怀疑和极度恐惧的时候会有这样的表现行为。 何野深以为然。 何野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复杂,按照叶柏的视角来看,俞孟源对叶柏是单相思,是控制者,是施暴人。 除非叶柏是斯德哥尔摩患者,否则不会在被欺辱的状态下对一个变态产生情感。 但是在那封遗书里,叶柏前面控诉了俞孟源,后期却也有不舍得的意思在。 所以何野怀疑,叶柏其实心里很早就有了俞孟源,只是他向往的恋爱方式和俞孟源不一样,一个热爱自由,一个热爱控制。 因为观念不同,俞孟源害怕叶柏离开,于是把他绑在床上。 叶柏的尸检报告上指出,四肢有明显勒痕,他以一具不体面的身体,用一个不体面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何野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妈在荡秋千,于是打了招呼。 姜山在书房里看资料,何野走进去后,坐在小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姜山。 姜山马上抬起了头,询问道:“你回来了,怎么样?和他说了些什么?” “我要他录个道歉视频。”何野简单地回答道。 姜山喉咙发紧,下意识问道:“道歉?向谁道歉?” “很多人,也有你。”何野说完才觉得这话有点幼稚,也很奇怪,干脆就抿唇不说了。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微妙,姜山背对着落地窗,目光停在何野肩上,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褪去了沉重的壳。 姜山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让欺凌过他的人向他道歉。 尽管他不太需要这幼稚的,仪式性的行为,但是真的有人愿意为他想着的时候,心里却很难过。 如果何野不说出来,他其实毫无感觉。因为他已经25岁了。 所以姜山忍不住站了起来,用力地把何野按|在沙发上,用力地吻着他。 姜山太重,整个身体压上来的时候让他呼吸不畅,只能被迫去迎合两下,微张开嘴。 何野的眼镜被摘下扔到一旁,姜山吻|他的时候喜欢缚|住他的手到头顶,于是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唇|齿一轮又一轮地接受像火焰一般热情的深吻。 姜山欺负完他的嘴唇,就亲他的眼窝,鼻梁,手指伸进何野的头发里揉的时候,洗发水味伴随着何野身上的体香一同散发出来。 姜山忍不住说“你好香”,同时吻得更深了些。 何野欲推开他几次,终究不忍,他看见姜山眼角红了,虽然不太显眼,但是他还是知道姜山不太高兴,又或者是太高兴了。 他想,有些人受到了伤害,在以后如果能得到补偿,也是不错的。 何野抬手抱了抱姜山,心中对这个世界的亏欠似乎少了一点。 何野时常觉得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为了一己私欲而让那些他厌恶的人滚出了基金会的圈子。 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很不孝顺,母亲的病弱他不想瞧见,父亲的恶劣他又很想报复回去,亲戚们他也想断了关系。 但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伪善,为了心安而做一些好事,想象自己身处在莫须有的狗仔们的镜头里,他的一言一行都在被直播。 但是他很多的歉意都在姜山吻他的那一刻消失了。 何野觉得自己至少可以彻底地拯救一个迷路的孩子,他不算太懦弱,所以感觉被安慰了很多。 “谢谢。”姜山不再支撑着身体,而是倒在何野身上,呼吸着有何野气味的空气。 姜山可以听到何野逐渐加快的心跳,如擂鼓一样,在辽阔的草原上,声音扩散得很远。 “只有你爱我。”姜山又说,“我没有爸妈了。” 何野不知在思索什么,没说话。 姜山于是起来一点,靠近他:“能不能原谅我,跟我好,我们不要吵架了。” 姜山说的很轻松,犹如他们两个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只要握一握手就和好了。 何野安慰自己,虽然过程很危险,他妈其实也没出事,而且现在看起来状态比之前还要好,每天都像公主一样开心。 君子论迹不论心,最终结果的确是他想要看到的,仅从这个方面想,他觉得也不算大错。 于是他就很轻易地原谅了一下,说着:“不是答应你了,等我妈彻底病好。” “如果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真的会结婚吗?真的吗?”姜山重新抱着他,闷闷不乐地反复询问他。 何野做不到拒绝,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铂金戒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秘书处的人打来电话,说江助理醒了半个小时。 何野也得到了一份关于警察的调查报告,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坐在沙发上看平板。 姜山后一步从浴室出来,浴袍里空荡荡的,丝绸质地的衣服让他下|腹看起来有点|凸。 何野不让,他没处泻火,故意走出来给何野看。 何野一眼都没有看姜山,注意力全放在平板上,姜山于是只好借着给何野吹头发的名义靠近何野。 谁知道何野太专注,姜山火气更盛,直接坐在了何野腿上。 何野感觉到沙发沉下去好大一块,被一个快两百斤的男人压大腿让他腿部血液都流不动了。 “你想干......”何野话没说完,姜山就关掉吹风机,低头吻上来。 姜山认为何野算是原谅他了,所以开始大胆起来,圈住何野的肩膀,堵住了何野周身可逃跑的空间,结结实实地吻了他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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