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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刺

时间:2024-07-05 0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她行歌

  送下文件,又填了几份表格,有些内容他记不清了,只好去查档案。等全部弄完,已经距离放学时间过去半小时。

  苏沫将校服拉链拉到顶端,领子将整个下巴包住,埋头往校园外走。

  暮色将至,校园里很安静,偶有行色匆匆的学生经过,和往常并无不同。校办在校园最深处的办公区,要绕过一片人工湖,再沿着大路走十来分钟,才能看到校门。苏沫快步走着,身体渐渐涌起的不适感很快蔓延。他竟不知道,几天没来上学,再来学校会这么难熬,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还好,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他几乎小跑着冲出校门,直到坐上公交才长松一口气。

  公交车在一处繁华商业区停下,苏沫下了车,步行两条街区转乘另一趟公交。

  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市华灯初上,渐渐热闹起来。苏沫沿着路边走,拐到一条还算敞亮的小街上,街尽头就是公交站台。

  街边霓虹闪烁,隐隐传来音乐声和笑闹声,白日里被伪装和条框束缚的人们脱下枷锁,或小酌或高歌,在夜色中尽情调笑玩乐。

  第九区向来娱乐至上,是周边独立区和国家有钱人的天堂。娱乐业和旅游业远超其他地区几个level,居民早已习惯这种纸醉金迷的百态。但治安跟不上。一到晚上,虽然这些街区很热闹,但多数人都成群结队逗留在各种场所内,街上很少有人独行。

  苏沫中途停了几次回头看,空无一人。他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似乎一直有人跟着他。他不敢再停留,加紧脚步往前走,心想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但身后的脚步声突然从耳边迸发,一个不容忽视的身影快速逼近。苏沫心下悚然一沉,这次不是幻觉,正要回头去看,手臂被一股巨力猛地擒住了。

  “苏沫,走这么急。”

  一道恶劣的声音响起,是蒋林。

  苏沫抬脚就踢出去,被蒋林侧身闪过。对方显然没想到苏沫会反抗,嘴里不干不净地调侃着,“呦,身段好辣!”

  苏沫不知道蒋林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他的,又怎么跟来的这里,但他敏锐地觉得这次和以前不太一样——在学校里,蒋林他们无论再怎么欺负他,都是有所顾忌的,但在外面不一样,这些人没什么底线。

  他一脚踢空,趁着蒋林放手闪避的空档,拧身便跑。然而没跑两步,前面又出现一个身影,是于商。

  两人有备而来,带着玩味的笑,视线黏在苏沫脸上,让人作呕。

  蒋林扑上来,两只手像铁钳牢牢从后面锁住苏沫,和于商一起将他拖进一条巷子里。

  是条死巷,在小街中心位置,没有照明,只有尽头街道上的路灯堪堪露一点光进来。两边是酒吧的暗门和饭馆后墙,把喧嚣的热闹隔绝开,和外面的虚华浮夸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苏沫被推到墙边,撞到角落里一个垃圾桶,两只野猫喵呜着跑出来,跳上矮墙,警惕地往下看着。

  两人呈合围之势,并不着急动手,欣赏着苏沫惊慌中强作镇定的样子。

  “每次都打你,真是太没劲了。早就想试试别的玩法,不过在学校里人太多了,一个两个都盯着,不过瘾。对了,听说你要转学啊,真是可惜,我们还没玩够呢。”蒋林不怀好意的声音在暗巷里漂浮着,没大有实感,刺得苏沫耳根嗡鸣。

  于商接话:“转了学,再碰上就难喽,不如今天就让我们玩个够本吧。”

  “你们想干什么!”苏沫紧紧贴着墙,胸腔急剧起伏,他大约看懂了对面这两个人的意图,前后皆无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极速运转,试图找办法脱身。

  “啧,当然是干点让我们开心的事啊。”

  “我家人在前面接我,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们最好快点走。”

  “呦,你还有家人呢,在哪儿呢?”蒋林脸上露出个讥讽的笑容,“苏沫你今天乖一点,要是不反抗,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以后不管你转学到哪里,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

  蒋林故意加重了“照顾”两字,慢慢向苏沫逼近。

  “你们、你们这是犯罪!”

  “犯罪?你还没分化吧,顶多算是故意伤害,交点钱就能摆平,算不上犯罪。再说,你也得敢报警才行啊。”蒋林用舌尖顶了顶腮,视线扫过苏沫饱满红润的唇,喉结很重地滚了滚。

  第九区法律并不健全,强迫未成年omega是重罪,但如果对方是beta或者是alpha,警方甚至不会立案。至于没分化的人,侵害的界定也很模糊,但多数都是按照故意伤害处置。这些在法律课上会讲,几乎人人都知道。

  其实直到蒋林说这句话之前,对于他们这次要如何欺负自己,苏沫都没有十分明晰的概念,只是直觉和往常不同,但蒋林把这句话扔出来,很明显,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已经超出了苏沫的承受能力。

  “爸爸!”苏沫突然大喊一声。

  蒋林一怔,循着声音回头看。就在这时,苏沫用了全身的力气撞过来,蒋林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踩到于商的脚。就这一瞬间的空档,苏沫已经冲出去。

  “抓住他!”蒋林气急败坏地喊。

  苏沫用了全力往巷口冲,但他的体力和速度根本不是两个alpha的对手,眼看距离巷口还有几米远,他被蒋林从后面勒住脖子,再次拖了回去。

  酒吧里的重金属换成一首略带忧伤的曲子。是同一个乐队唱的。苏沫在周千乘房间里听到过,对方书柜上甚至摆满了那支乐队的唱片和周边。

  You tell me it's alrightTell me I'm forgiven tonightBut nobody can save me now因为超出以往的激烈反抗,苏沫被蒋林狠狠踢了几脚,又扇了两个耳光。

  他的校服被扔到垃圾桶旁边,里面的套头毛衣撕烂了,衬衣下摆散开着,一只冰凉的手像蛇一样游走,贴在苏沫小腹上,用力抓了一把。

  那触手柔软的肌肤激得蒋林红了眼,声音也变了:“苏沫,你好软。”

  “滚开,混蛋!滚啊!”苏沫用力推搡着那只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

  于商蹲下,一只手帮蒋林按住苏沫,另一只手捂住苏沫的嘴。

  “这次我先来。”于商的声音在苏沫耳边响起。

  “不行,老规矩。”蒋林很不满意。

  于商啧一声:“好事都是你先,不仗义。”

  “我那块表,你上次看上的那块,归你了。”

  于商笑了:“行啊。”

  两人毫不在意地商量着,很快达成统一,而苏沫只是一个供他们取乐和施暴的玩具,是死是活无人关心。

  苏沫渐渐陷入一种应激的木僵状态中,全身往下沉,呼吸不上来,漫天遍地的黑暗中,几只手在他身上作乱。他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没见过那些暗地里的肮脏和炎凉,不知道十几岁的少年可以恶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条巷子。

  “喂!你们干嘛……”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苏沫沉入海底的一颗心顷刻间恢复跳动,他像在漂浮的巨浪中抓住一棵稻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起头来。

  视线不远处站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身上穿着环卫制服,手里还拖着一把铲子,正看着巷子深处发生的这起暴行。

  苏沫一口咬在于商虎口上,仰头奋力呼喊:“救命,叔叔,救救我,救命!”

  于商吃痛,骂了一句脏的,没好气地冲着巷口那中年男人喊:“滚!别碍老子事儿。”

  那人明显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压在苏沫身上的两个少年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可他看到了垃圾桶边的校服。

  “你们……他还是个学生,快点放他走吧……”

  中年男人似有些怯懦,踌躇着没敢上前,他知道这些人他惹不起,可那孩子实在太可怜了,衣服撕烂了,哭的嗓子都哑了。

  “大叔,先管好你自己吧。这人偷了我们钱,教训一顿而已。”蒋林示意于商按住苏沫,他站起来往巷口走了两步,冷冰冰地威胁男人,“你可以管闲事,也可以报警试试,你看看最后谁倒霉。”

  几句话成功恐吓到那人。

  第九区秩序混乱,帮派横行,司法和军队都掌握在财阀手中。这里是有钱人的世界,不是穷人的家,有时候别人招招手,就能让一个普通人家破人亡。

  那人往后退了几步,没敢再往巷子里看,急匆匆走了。


第0013章 谁让你们这么碰他的!

  稻草转瞬即逝,世界再次沉寂。

  巷子里的音乐声大了些,遮住绝望的哭喊。

  I'm holding up a lightChasing out the darkness inside'Cause nobody can save me苏沫听见布料撕裂声,很慢,又很急,打在耳膜和心脏上。然后是刺骨的冷和粗糙的水泥板地面贴紧他的肌肤,摩擦声轰隆隆逼近,紧紧扼住他的喉咙。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后颈有一块肌肤似火一样烫,好像有什么叫嚣着要冲出来。

  “艹,什么味道,太爽了。”

  蒋林抬头猛地嗅了一口,闻到一股扑鼻的糯米香,他意识到什么,转头和于商说:“我记得他没分化啊,难不成现在要分化了?”

  于商也很惊讶,随即想起来什么:“那……怎么弄?”

  强迫未分化和已分化的omega,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质。他们行事如此嚣张也正是因为苏沫尚未分化,想要钻法律的空子。可谁料到会这么碰巧,苏沫应该是在刺激之下开始分化了。分化期间的omega如果遭遇侵害,同已分化omega。

  蒋林睨了于商一眼,嫌他不够干脆:“什么怎么弄?当然继续。临门一脚了,没道理现在撤。”

  于商一想也对,苏沫现在如丧家犬,老爹躺在医院里,只剩下他和一个没本事的妈,就算事后苏沫真的报警,对他们来说,也顶多是花点钱就能摆平的事,没必要耽误及时享乐。

  两人没停,苏沫几近光裸。

  剧烈的痛苦和信息素分化的生理压力让他彻底崩溃,悲怆的音乐声夹杂在两个恶魔的施暴声中,像一块块巨石砸下来,将他碾成齑粉。

  苏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利哭喊。

  “放开我!周千乘——我错了,求求你……我错了,不要这样……救救我……”

  “周千乘——”

  绝望和心死同步进行。苏沫的世界已经崩塌,无尽的黑暗里只剩下夹杂在嘈杂音浪中的哭喊声,还有那些触感清晰充满剧痛的肌肤摩擦声。

  是以这里面夹杂进别的声音时,他完全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眼前的一幅幅画面像黑白电影,从他视线里流动着,好像与他无关。又与他有关。

  他嘴里胡乱喊着周千乘,眼里也看到了周千乘,他觉得可能是幻觉,因为深信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他。可面前的这个周千乘太真实了,暴怒的面容,挥舞的拳头,还有遮天蔽日的冷杉信息素,带着浓重的肃杀寒意,发出凌冽呛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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