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做?”他忍不住追问。 “你倒有心思管起别人的闲事了。”靳以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火引到了边亭身上,“别以为这次只在八金那里搜出问题,就没你什么事了。” 边亭心下一惊,警惕起来,莫非靳以宁还留了什么后手在等着他? 这次靳以宁没打算让边亭自己招认,自顾自操控着轮椅回到长桌旁,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撇在桌面上。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靳以宁看向边亭,扬眉问他,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本书,那直白露骨的封面,还是让边亭眼角的神经狠狠抽了抽。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着冷静,边亭将目光从那不堪入目的照片上移开,用一种严谨的态度,客观地、理性地、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呃,杂志。” 这是上次他在录像厅里得到的杂志,里面还夹着一张江旭耀的照片。回元明山后,他随手把杂志塞进了行李袋,幸运的是,那张照片已经被他提前烧掉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本杂志一定是齐连山从他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战利品。 “哪儿来的?”靳以宁打破沙锅问到底,看来今天他是不打算给这个年轻人留点面子。 边亭斟酌了一番,谨慎地回答道:“朋友送的。” 他没有说话,这本书确实是别人送的,而且男孩子之间,分享这样的东西,很正常…吧? 边亭不大确定地想。 “哪个朋友?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靳以宁果然对这个回答不大满意,他的手指在封面上点了点,“你才几岁就看这种东西,这是小孩子该看的吗?” 经过靳以宁这一提醒,边亭这才注意到,封面的右下角赫然印着“换凄,一龙二凤,人兽。”这几个火辣辣的大字。 “我——”边亭的耳朵倏地红了,茫然地张了张嘴,但不知能说什么,又蓦然闭上了。 这反应,看上去像是做贼心虚,无言以对。 “之前放假三天,你都做什么去了?”看来靳以宁今天是打算追究到底了,还趁机翻起了旧账。 边亭在心里默默回忆了一番,发现他的生活说起来也挺简单,那三天他不过是逛了按摩店,和黄毛打了个架,去了趟地下涩情录像厅,除此之外,好像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但这么一总结,确实也并没有做什么正经事。 不需要边亭回答,靳以宁早就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好事。他越想越觉得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指,用力杵了杵他的额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长大之后还得了?” 看来是靳以宁看边亭的诸多行为不顺眼许久,今天抓到了这个小辫子,要开始算总帐了。 边亭莫名其妙挨了靳以宁这一通训,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想不明白。刚刚这个人分明还在教唆自己杀人,这会儿却又因为一本杂志发作自己。 比起杀人,看个涩情杂志不算什么吧?况且他还没认真翻过,这骂挨得着实冤枉。 边亭无力地为自己开脱了一句:“我没有。”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靳以宁解释这些,就算他误会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收了。”靳以宁把桌上的杂志一扫,锁进了桌子的抽屉里,见边亭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靳以宁眉毛一横,问:“怎么?舍不得?” “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边亭不做没意义的争辩,垂下眼睫,摆出一副乖巧听话的面孔,“我错了,靳先生,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不许让齐连山给你批假,你就乖乖跟着我,哪儿也不许去。”靳以宁知道他是装的,没有被糊弄过去,“弹头手里有一家靶场,今天开始,你每周去找他两次,刚才教过你怎么用枪,用最快的速度学会。”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宝宝们,后天见~
第0019章 最快的刀 前年冬天的时候,弹头立了大功,于是靳以宁出资,给他开了一家射击靶场。 弹头这人待人真诚,为人也仗义,但实在是没有什么商业头脑,对于做生意这种事更是一窍不通,在连续亏损了半年后,把这家靶场交给他女朋友打理。 没想到他的女朋友把靶场经营得有声有色,一段时间下来,成为港城最有名也是最具规模的射击俱乐部,弹头也就成为了甩手掌柜。 这下下午,弹头闲着没事,难得去靶场转了一圈,刚在前台坐下,茶还没喝上一口,就看见靳以宁的车驶进大门,在玻璃窗外停了下来。 大老板莅临视察,这可是天大的事,弹头忙不迭放下杯子,带着几个人,起身迎了上去。 “靳总,您怎么来了?”看见车里下来的果真是靳以宁,弹头欣喜万分,受宠若惊。 在这么多员工面前,靳以宁没摆什么架子,微笑地看着他,“今天天气好,就让阿山陪我出来转转。” 弹头是个直肠子,听不出这弦外之音,更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靳以宁既然说是出来“转转”的,他果真就带着靳以宁和齐连山,在靶场里四处参观了起来。 直到身后的齐连山朝他使眼色使到眼皮抽筋,他才总算会过意来,领着二人去了一处不对外开放的训练场。 这个训练场位于靶场的最深处,之前专属靳以宁。在他受伤之后,已经许久没有人用过了。然而最近这段时间,里面再次响起了枪声。 这次弹头没有像往常一样,领靳以宁去枪械室选枪,而是带着他进了休息室。 三人刚推开门,就看见一面玻璃之隔的训练场内,边亭正在靶前练习射击。 弹头热心地介绍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小边经常过来。” 边亭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弹头把他带来扔给教练,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射击学得有模有样。 弹头正说着话,场内就传来了枪响,边亭动作娴熟地一连点射,连续射出十个十环。 “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好好训练。”边亭这段日子的进步,弹头再清楚不过了。或许他还带上了一点邀功的小心思,略微有点夸张地在一旁啧啧称奇道,“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成为您手上最快的刀。” “刀光是快有什么用。”齐连山心里不服气,翻出了一个大白眼,“一个不留神就会伤了主人的手。” 弹头想起前次抓内鬼,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怀疑边亭,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听见齐连山这么说,他下意识地就替边亭说了句话,“小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齐连山反问道,语气不善。 弹头也来了火气,“我就是知道!” 靳以宁原本没有对两人这无聊的拌嘴发表什么意见,始终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射击场上的人。 眼看这两人你来我往了半天,吵架方向越来越离谱,靳以宁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们。 “有什么好吵的。”靳以宁用一句冷酷无情的话终结了话题,“伤了主人的刀,折了就是了。” 休息室里的这段对话,自然是传不到边亭的耳朵里,训练结束后,边亭原本像往常一样,让教练加练,教练远远地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看看身后。 边亭这才注意到靳以宁来了,随即摘下耳机放下枪,走出训练场,来到靳以宁面前,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靳总。” “学得不错。” 看得出来,靳以宁对边亭的表现很满意,主动提到:“这周的练习先暂停,和我一起去参加江旭耀的婚礼。” 边亭心下惊讶,不知靳以宁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一茬。江旭耀的船他肯定是要找机会上去的,他原打算另辟蹊径,没想到靳以宁居然主动提出要带他去。 大概是边亭把“靳以宁又在发什么疯”这几个大字直白地写到了脸上,为了反击,靳以宁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上回是谁眼巴巴地想去,急得差点要哭了。” 弹头哈哈大笑出声,没想到总是摆着一张酷脸的边亭还有这一面,调侃道:“小边,之前八金出事那次我就想说了,你还挺爱哭鼻子。” 边亭百口莫辩,靳以宁简直是在歪曲事实胡乱造谣。 但能找机会混上江旭耀的邮轮,总是好的,于是他忍下这口气,生硬地说道:“谢谢靳总。” 这天训练结束后,边亭是跟着靳以宁的车一起回去的,回家的路上,他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其实他真的有点摸不清靳以宁的脾气,上一秒还是和风细雨,下一秒就杀机必露,他的好他的坏,似乎都是假象。 这段日子,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他最后究竟是怎么处理八金,靳以宁从来没有正经回答。只是在被他问烦了的时候,语焉不详地扔出一句:“你以为留他一条命就是好的么,这世上多的是比死更难受的事。” 尽管算不上什么好话,但也能从侧面推导出,他并没有真的杀了八金。只是在生死这件事,边亭的观点和靳以宁不同。 想到这里,边亭转头看向车外后退的街景,窗外路灯昏黄,将他的眸光压得低沉。 他觉得只要是活着,总还是有点希望的。* * *一周之后,江旭耀的婚礼如约而至。婚礼这天,靳以宁带着边亭去了,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丁嘉文。 港城其实并不完全是座岛。除了主岛之外,在陆地上还有三个辖区,一共一万一千多平方公里的面积,都属于港城管辖。 一条瑜江自西向东,横穿港城的这三个行政区,浩浩汤汤,奔腾入海。 而这次两天一夜邮轮婚礼的起点,就是在瑜江上的轮渡码头。 “哇,好大的船啊。”丁嘉文刚从车上下来,就发出一声没见过世面的赞叹。 眼前这艘邮轮的总吨位有17000吨,可以载客六百人,共有七层甲板,这样规模的船和国际邮轮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但在丁嘉文的眼里,已经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庞然巨物。 “一、二、三…阿亭快看,居然足足有七层楼高!” 丁嘉文像打了鸡血似的,还没上船,就止不住地东张西望,恨不得多生几只眼睛出来才好。 边亭暂时没有心思欣赏大船,他先是从后车厢里降下轮椅,又将靳以宁从座椅上搀了出来,扶他在轮椅上坐好。 丁嘉文见状,赶紧过来搭手帮忙。 因为日常需要携带轮椅,靳以宁的这辆车是特地改造过的,所以后排升降座椅刚放下来,就吸引到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边亭没有让这些视线追随靳以宁太久,靳以宁在轮椅上坐定之后,他把收尾工作留给丁嘉文,自己推起轮椅,先一步进了提前安排好的贵宾入口。 新郎江旭耀此时应该在主入口迎宾,但他却丢下一船的宾客,殷勤地等在安检旁,专程来迎接靳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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