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樾摇了摇头。 宋酩酊又问:“都检查了吗?” 乔樾又点了点头。 宋老师差点又没控制自己的一只手,“这不是考得挺好的吗?你就知道气我?!” 乔樾很客观地道:“跟之前差不多,没觉得特别好。” 行吧。宋酩酊咽下一口气。 听到和之前差不多时,他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终于露出了从刚才到现在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乔樾把他的包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神色十分自然地道:“回家吃饭吗?还是去哪里吃?” 平淡得一点也不像个刚结束人生大事的高考生。 “你不和同学去吃饭聚会什么的吗?”宋酩酊问。 乔樾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明天有和朋友小的聚会,去;今天这个,不去。” 宋酩酊好奇地道:"为什么?" 乔樾却没再理他了。 他越是不说,宋酩酊越是更好奇,锲而不舍地问了一路。 乔樾没法,被他缠了半天才道:“今天会比平时更容易哭,我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样的场面。“ 宋酩酊一愣,一开始还没懂。 乔樾也不像是会因为毕业的场面而哭的人啊? 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趁着毕业的时机跟他告白的女生。 …… 宋酩酊先是一呆,停在原地,继而突然一声笑出来,没忍住越笑越大,笑得蹲下去了还没停。 乔樾停下脚步,回头无奈地看着他道:“有这么好笑吗?” 宋酩酊抹了一下眼角笑出的眼泪,诚恳道:“挺好笑的,你还挺自恋哈。” 乔樾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宋酩酊当然知道他绝对不是自恋,情况只比他说的更夸张不止。 但是乔樾这半年来越来越强势霸道像座冰山了,一想到他会被哭泣的女孩子弄得不知所措,表面还维持一脸镇定的样子,宋酩酊就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眼神又不自觉地变得和煦温柔。 乔樾看他眼睛呈光地看着自己,挑了一边嘴角,眯起眼道:“看什么?” 宋酩酊上前去和他并排行走,飞快地拉了一下他的手道:“看我的小男朋友怎么长得这么帅,把那群小姑娘迷得啊。” 乔樾坦然地一把拉住他放开的手,拢在掌心里捏了一下,面上却是凉凉地道:“你怎么这么肤浅。” 正要不满抗议,宋酩酊却听到旁边的人用继续毫无起伏的语调道:“迷小姑娘也没用,希望能迷一下男朋友。” 纵使两人在一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宋酩酊还是对这样的乔樾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毫无招架之力地心想:已经快被迷死了。 最后,在宋酩酊的私心要求下,刚刚经过沉重两天的前高考生乔樾还要在考完试不到半个小时内去超市采购,然后回家做饭。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宋酩酊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他更喜欢和乔樾在家里呆着。 之前因为准备考试,两个人即使在家里也鲜少交流。宋酩酊更是主动和乔樾保持了距离,就怕自己影响到他学习。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两个人一进门,宋酩酊就主动揽住了乔樾,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乔樾特别喜欢自己主动亲他,虽然他从来没承认过,但是如果宋酩酊鲜少地来这样一下,往往会被乔樾反过来压制很久。 就像现在这样。 等乔樾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地去做饭了,宋酩酊已经独自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无声地瞪着厨房的方向。 房间里传来鲜美诱人的味道,乔樾在厨房里焖着虾,外面客厅里坐着个脸熟透了的虾。 等到吃完饭,宋酩酊坐在餐桌面前,看着乔樾,忽然想起什么,笑眯眯地道:“你想要奖励吗?” 这是宋酩酊总结的,对付乔樾最好的方法。 大概是乔樾针对奖励、约定、礼物这一类名词都毫无抵抗力,继圣诞节收到最宝贵的馈赠后,他就很喜欢和宋酩酊要所谓的“奖励”。 二模完了要奖励,写周记了要奖励,数学满分要奖励。 都不是什么实质的东西。要么就是和宋酩酊约会,要么就是看他自认为是黑历史的剧本,要么就是给他拍照。 全都是这样的小事。 乔樾本来就是打算要的,高考完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提一个比较大的要求。 他想让宋酩酊陪他去见一次江彤。 不是要证明什么,暂时还不必,他只是想把这个人带到家人面前。 可是乔樾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机。 实际上,宋酩酊几乎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请求,乔樾隔了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一点。 在第二天,似乎仍是平淡的早上,宋酩酊先睁开眼,看见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还在熟睡的少年的脸上。 虽然完全不想动,但宋酩酊还是奋力地靠过去,用指尖轻碰了一下留恋在乔樾脸上,柔煦发白的日光。 他用指尖摩挲了一下,拥有了它短暂的几秒钟。 宋酩酊知道,未来还很长,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数险坡与阻难,还有很多日子迫在眉睫,还有很多时光静待踽行。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他默然地看着窗外遥远的天空想道:可你毕竟清醒地经过了我,带来未来,让我走进那一段暮色里。 那段光曾弃我而去,而明天,它还会被打开,恍如接踵而至,总有一次会温柔再来。 作者有话说: 最后还是在四月前结束啦(看到我刚刚的发布时间是3.31:23:59,真的拼 我知道它有很多的不好,如果有幸被很少的一部分人看到,真的很感激。 第一次写文,对我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我一开始都没想过这个故事能真的写出来。 这就是来自一个非常喜欢坐地铁,尤其喜欢地上部分,突发奇想并为之深信的爱情童话。 但是我很高兴它最终诞生,我知道乔乔和小宋以后都会活在我的生命里,我相信他们也更重要地,活在自己的生命里。 废话太多啦,感恩陪伴。=v=
第34章 如果你能走慢一些(叶醒的独白) 我喜欢了一个人很久。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不多。 并非是我有多么寡欲,而是如果很多东西你其实不需要太努力就能得到的话,其实是很难倾注特别强烈的感情的。 ——很简单的道理吧。 但我花了很多年才明白。 我上大学的时候有听过一堂课,是A大心理学的教授来讲的。 A大不是艺术类院校,艺院的分数比其它学院要低一些,但是这里的学生却同样继承了A大的风骨。和一些传媒院校的风气不同,明明是最靠资源和人脉的专业,大家却不怎么上赶着往上爬,只做自己的事。 这里的学生都带着一股匠气,往往成绩优异,傲气自来,就和A大本身的感觉一样。 虽然我爸妈说我即使想走这条路,也该遵循术业有专攻,不该选A大这样的顶尖学术类院校。 可也许不适合我,但是我还是很想来。 我喜欢这种专拗、干净、澄灵的气质。 我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 我们学院开设了这门课,而且是必修,因为学院的老师说不懂人心就不懂戏和表演,好好的专业课搞得像社会心理群像研究。 虽然是A大的作风,但我其实不太理解。 我还记得这门课的授课老师是个不太好看的老太太,衣服皱巴巴的。说话让人想睡觉。 这样老学究式的老师向来不怎么喜欢我,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有时候,我也会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但好像真的来错了地方。 周围的人像聚集的清水,剔透、澄澈、载着知识的广阔干干净净地奔向前程; 而我像一滴厚腻的油,披着液体的外皮侥幸混在其中。但融入不了、消失不了、只能不尴不尬地在清液里悬浊。 我记得有一节上课的时候,我在和我未来的男朋友发消息,想让他下课来接我去吃饭。 他好像在做实验吧,抽空回了我,冷冰冰的就四个字:好好听课。 我愤愤地放下手机,磕在桌上的声音有点大,全班的人都回头看我,而我刚好和讲台上的老师视线相对。 现场被抓包还是有点尴尬,我只能讪讪地点了下头。 老师好像因被打断两秒,短暂地皱了下眉。 我根本不知道她讲到哪里了,但我觉得她应该不至于针对我吧……可我总记得她好像看了我几秒,以至于我有一个漫长的被注视着的回忆,然后她才继续讲课。 老太太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和几十个年轻的生命在课堂上沉静相对: “《红楼梦》里说‘人情练达即文章’,惭愧的是,作为老师,虽然我站在这里,但能交予你们的很少。心理学是一门广阔又深沉的科学,各行各业的利用手段都不同。你们其实不需要掌握得太多。” “课程宗旨我写的就是便于艺术系的学生在工作中揣摩人物,进行更恰当的表演输出。但哪怕要学到这一点,我也觉得并不容易。” “学知识不过是为了我们在将来面对问题和意外的时候,能够以较为体面的姿态从容应对,不至于狼狈到手足无措。绸缪未雨听起来就轻飘飘的几个字,但明明知道却也不做是人的劣根性。不失去些什么,总是很难明白的。” 从记忆中挖出精确的复述很难,但这段话我却莫名其妙地记得清清楚楚。 可能是由于刚刚被抓包,心虚的惯性让我把这冗长的长篇大论只字不差地记住了。也可能是因为老师的语气太过认真,眼神定定,几乎像是在看着我。 但我还是不喜欢她,也不想听课,期末考试也没去,第二年花钱找了人去补过,但听说好像已经不是这个老师教了。 而犹记在当时的场景中,我不知所云地听完这段话,想起未来男朋友刚才冷冰冰的叮嘱,千年难遇地拿出一张草稿纸,装模作样地写了几行听课笔记: A大14级表演系大二 叶醒 《普通心理学》课堂笔记: 1.考试不会就写抒情散文,引用《红楼梦》最佳 2.下课和宋酩酊去吃新开的寿司 3.我不会失去 我记得后来这张纸被我揉成了一团,下课后丢在垃圾桶里。 但是在等未来男朋友过来的时候,我又把它捡起来,塞进书包里了。 旁边的同学奇怪地看着我——把丢掉的东西又巴巴地捡回来,大抵可以脑补出一个小可怜般的爱恨情仇。 所以我才说A大都是笨蛋学院派。 ——我只是想起来那张纸写了他的名字。 那它就不该躺在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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