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颜马上心领神会,起身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行了,那我先出任务去了,老板你好好教导我们的小伙伴。” 楚风扬拍了拍季野的肩膀,让他跟着一起进办公室。楚风扬拿了闲置的椅子放在自己座位的旁边,示意季野坐下。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轻松了点?”楚风扬抓着季野的椅背问,“我这些员工都很好相处吧?” “嗯。”季野点头说,“前辈们都很友善,我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那就开始上课了。”楚风扬打开自己的电脑,“我要了解一下你的基础,用过ps吧?” “用过……但不太熟练。” “没事,但我接下来说的你都要牢记下来。”楚风扬装作板起脸,严厉地说,“我只会说一遍,多说耗费我的精力。” “噢噢,好。”季野又正襟危坐了起来,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记笔记。 楚风扬逻辑清晰,讲解地也很详细。季野其实没听懂很多地方,因为他的基础不好,学习的能力也有待加强,但是因为楚风扬的那番话,他没敢举手发问。楚风扬发现了他的窘迫,主动又给他往回捋了一遍。 楚风扬讲到了渲染,季野皱着眉头听,努力去理解意思。 “靠近点看。”楚风扬说完,侧了身,右手揽过季野的肩膀,让他能够更好地看清电脑屏幕。季野稍微有些近视,就往楚风扬那边挤了过去。 模糊的视线间,他闻到了楚风扬淡淡的香水味。楚风扬身上一直都很好闻,不是刺鼻的那种香水。就算在可可西里那么不堪的时候,他也保持着身上散发着这种葡萄柚和薄荷的味道。 他的思绪开始被香味所缠绕,楚风扬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他胡思乱想着楚大哥手指真长,又纤细,感觉一掰就会断掉。 “看好了吗?”楚风扬放下了手,猝不及防的问他。 “啊?”季野哆嗦了一下,没拿稳笔。 “我的脸。”楚风扬微笑了一下,“看好了吗?” “我……”季野开始扯谎来掩饰被拆穿的尴尬,“我在看屏幕……” “噢,看屏幕。”楚风扬拖长了尾音,“那你说说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季野赶紧看向笔记,自信满满地回答:“讲到了两种颜色模式以及区别。” “还有呢?” “还有?”季野看着电脑的界面停留处,凭借着以前学习过的记忆,胡编乱造了一段,没想到楚风扬点头了:“行,算你还在认真听讲吧。” 季野长长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楚风扬是不是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很久? - 上海又进入了换季期,开始天漏了一般无止境的下雨。季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空气湿度的天气,整个人都像被浸泡在冰水中,浮浮沉沉的窒息着,脸上还水肿了很久。 早上起来季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浑身没有力气,且头晕脑胀了一整天。上班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听清楚风扬交待的话,只是迷迷糊糊地打开了作图软件,把楚风扬发他的图片导入了进去,眼睛就被条条框框的按钮看花了。 他中午出门去药店测了体温,一测竟然高达了39度。段芸生他的时候,生产环境和心情都是极端恶劣的,所以他经常会生病。只要周围有不在舒适区内的变化,他就容易有一些身体上的抗拒。 他买了最便宜的那一款退烧药,继续浑浑噩噩地去工位上待着。结果就是到了下班的点,还是没有完成楚风扬交给他的任务。 楚风扬下午接了个短暂的拍摄任务不在工作室,季野为了不让楚风扬对他失望,就往头上贴了一片退烧片,继续打开台灯埋头苦干。 秦颜结束了拍摄,早早就回去了,段可峥也忙不迭地下班约会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冷清地待在工作室。 但季野越是逼着自己清醒起来,就越是把工作做的一团糟。他的头承载了太多新的内容,像是在高温锅里沸煮了很久。他东翻西找,在抽屉里找到白天段可峥递给他的速溶咖啡,想着要不要以毒攻毒让自己从晕沉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楚风扬就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楚风扬背着相机包,举着三脚架,一脸诧异地问他,“我们下班时间是五点,早就过了呢。” 季野心慌了一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道歉说:“对不起,我还在完成你早上交给我的任务,现在还没做完……我已经忘记这个盖印图层步骤之后是什么了……” “没关系,我明天再教你好了。”楚风扬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自己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见季野还赖在座位上,就拉他了起来,“跟我回去啦,才上班没几天就加班,你可别太拼了。” “噢噢,那我明天早点来。”季野整理着背包,把退烧药塞到包里,因为灯光太暗了,楚风扬没有看见那是什么。 他难得让楚风扬开了车,自己靠在车位上轻微地喘气,还好楚风扬把车载音响开得够大,才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到家后他就去厨房烧了个热水,楚风扬去洗澡了,他把退烧药从包里拿出来,就着热水咽了下去。 他洗着杯子想着这次应该是换季引起的感冒,上海在十一月底几乎天天下雨,加上冷空气和他不喜欢的潮湿感觉,让他呼吸都拥堵了起来。 楚风扬开门走了出来,他就慌乱把药物都收好。 他不是很想让楚风扬知道他发烧这件事情,他知道楚风扬肯定不会责怪他,说不定还会给他几天假期让他休息。 楚风扬是个善良而完美的人,在他无数次向楚风扬获取物质和精神上的需求时,他就越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累赘,而楚风扬往往会无条件地包容他。 季野把药揣进口袋,和裹着浴衣的楚风扬挤出一个微笑,说自己回房间休息了。 “过来一起看电影啊。”楚风扬却朝他招了招手,他原地站了一会,没法拒绝,走到楚风扬身边的沙发位坐下,晕晕乎乎地没看清位置还差点坐到楚风扬的怀里。 楚风扬用手扶住了他的腰,他的腰部很敏感,别人碰不得一点,触摸上去就会立刻弹起来,但是意外的,他对于楚风扬的触碰没有一点抵触。 “你怎么那么烫?”楚风扬问。 “哦,刚刚喝了热水。”季野随便回答道。 楚风扬的手很大、掌心很软,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点,楚风扬对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他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不知道电视机里现在正在放什么片子,楚风扬也没有告诉他。他看不进去一点内容,眯着眼睛,只漏出一条缝让电视跳转播放的色彩,充斥进瞳孔中。 他透过断断续续的声音,辨认着应该是一部讲爱情的文艺片,是法国拍的。有人在香榭丽舍大道上争吵,有人在蔚蓝海岸捕鱼抽烟,然后场景又切换,主角在潮湿阴暗的房间里播放着老式的留声机里听着他听不懂的法语名歌。 在模糊的光影中,他看到他以为的男女主分手了,然后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就在他胡思乱想着这原来是个讲三角恋的故事啊,接着这两个男人突然对视很久,下一秒就互相啃到了一起。 金色头发的那个把黑色头发的整个人抵到墙壁上接吻,他们不小心打碎了陶瓷花瓶,散落了满地的玫瑰花和水迹。画面很黑,季野看不清具体的动作,只能看到两个人影缠绵悱恻的,压到那片打翻的水渍上,开始了无尽的亲吻和抚摸。 他的大脑没办法及时反应过来为什么两个大男人会亲吻和做那些和爱人一样亲密的动作,但是响亮的声音和纠缠的状态就让他不自在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还住在敦煌的时候,隔壁房间相似的声音也会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一个人听到没有关系,可是现在楚风扬在他旁边,和他一起感受着这些。他只能拿起杯子喝着热水,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五官都在遭受着漫长的折磨,季野在杯子里看到自己脸庞的倒影,比他想象地还要红。他看着水波荡漾,尘封已久被刻意忘却的可怕回忆,也不受控制地涌现上来。 放学后的教室和冬日里被扯烂的衣服裤脚,诡谲地融合进水杯之中。 一阵反胃。 季野甩掉脑子里肉体触碰的粘腻感,还好脸红心跳的画面没有持续太久,两个男人滚到沙发上后,镜头就切换了。 季野感觉自己全身在发烧和亲密片段的双重影响下,红成了一颗火热的炭。 剩下的时间,他都在揉着自己的脸庞,忍受住要呕吐的感觉。等电视出现黑屏和演职人员字幕,他才松了一口气,想喝水发现杯子已经见了底。 楚风扬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安安静静地看完了整个片子,似乎在思考什么。等悠长缓慢的音乐伴随着画面的落幕,他才转头问季野,觉得这电影好看吗。 季野有点答不上来,他根本没怎么看剧情,唯一记住的片段还是两个男人晦涩又激烈的前戏。他咽了口水,用仅剩下的意志思考了一会,折中地说:“感觉挺不容易的,这两个男主的……嗯……感情?” 楚风扬似笑非笑,嗯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季野愣了一下,努力回想起让他记忆深刻的点,“其中一个男主的眼睛,和你的一样……蓝色的。” “是你没见过的大海的颜色?”楚风扬想起了季野第一次评价他长相的语句。 季野点点头。 “什么时候我接了去海边拍摄的单子,就带你去。”楚风扬说。 “你厌恶吗?”楚风扬又问,“看电影里这些同性亲吻的片段。” 药效上来了,季野越来越困,他眼皮支撑不住地半眯在一起,嘴巴还在张着回答楚风扬:“说不上来,很怪,但谈不上厌恶。” 楚风扬又不说话了,似乎在若有所思。等季野晃动了一下身体,他才注意到季野的异样。他把手放在季野的两侧脸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季野闻言,终于趴在楚风扬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 季野做了个关于影片里阴暗房间的梦。 光怪陆离,所有物体都是带着虚幻的影子。 睁眼后是暖色系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盯着泛黄的光芒发呆了几秒,才发现楚风扬趴在他的床边也睡着了。 只不过他稍微动了一下,楚风扬就醒了过来。 “醒了?”楚风扬马上关切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季野张嘴说好多了,退烧药作用很快,他意识也恢复地很快,脑袋已经没有那种要跌落地心地感觉了。 但是他一开口嗓子还是哑的,楚风扬就给他塞了清热解毒的药,等他咽下去后又掏出水银温度计放他嘴里:“测温测温。” 季野含着温度计要保持三分钟,没法吱声,楚风扬就趁机抱着双臂,质问季野:“你怎么一点都不和我说啊,发烧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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