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屹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问他:“杜先生,我想我们之间还是有所误会。” 杜庭政虚虚伸出手指,挡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我们还是提前谈一下的好,”蒋屹走近了,站在床边看他,“毕竟这种私密的事情,我虽然不保守,但也不是个随意的人。毕竟身体健康是第一位。” 杜庭政干脆地命令道:“脱衣服。” 可能是美利曲辛片起了作用,以至于蒋屹还能心平气和地站在床边看他。 “必须要有措施。” 他跟杜庭政深不见底的眼眸对视,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否则我不会配合。” 杜庭政盯着他,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蒋屹开始脱衣服,杜庭政看了片刻,才说:“有些人喜欢配合,讲究两情相悦。” 蒋屹脱衣服的手停了停。 杜庭政:“有些人偏喜欢反抗,反抗的越激烈,越有趣。” 蒋屹看着他,不得不重新制定计划:“你是后者?” 杜庭政摇摇头。 蒋屹刚要松一口气,听他不带任何询问意见的道:“你要试试吗?” 蒋屹叹了口气,温顺道:“要试的。” 他继续脱衣服,过了很久说:“但我不是你的小玩意儿,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关系,我希望我们可以……”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一起爽。” 一起爽。 杜庭政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 他或许只把他当成任意一次解决生理需求的一夜情关系了。 就像在夜场随便约一个人,或者在某次因公派遣的活动里邂逅一场鱼水之欢。 上完床,第二天连名字都不记得。 杜庭政打量着他每一寸肌肤,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低低笑了一声。 杜宜安站在楼梯口处叫了金石一声。 金石侧耳倾听杜庭政卧室里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估计连前戏都还没有开始。 按照惯例,他得守在这里,在杜庭政跟任何人独处的时候,以防不测。 “金石。”杜宜安从楼梯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叫了他一声。 金石指了指紧闭的卧室门,示意自己不能离开。 杜宜安站在原地不动,他不能再往前了。 杜庭政生活起居在二楼,他厌烦任何人不经允许涉足这片私人领域。 “石哥,”杜宜安踌躇不前,望着他身后的那扇门,“我听执勤说,晚上我哥把蒋教授放走了,隔了两个小时,你又把他又抓来了,是真的吗?” 他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里面的人听到只言片语。 “别,您直接叫我金石就行。”金石也压着嗓子说。他有一点胡茬没刮干净,嗓子嘶哑,看起来有点不拘小节,也有点混不吝的,不像是能讲道理的人。 “蒋教授人呢?”杜宜安很忌惮他,很多时候,他的意思就是杜庭政的意思,“在哪里,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金石往外走了几步,躲那门远了点:“现在肯定是见不着了。” 他指了指身后禁闭的房门:“在里面。” 杜宜安脸上的血色几乎是瞬间就褪了下去,他已经成年,能联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不是我多嘴,”金石说,“您应该听大爷的话,真的不该再见他。我提醒过您了。” “我只是想跟他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要拉黑他的联系方式!”杜宜安声音高了一些,“我不是同性恋,我解释过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也解释过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金石伸出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冷静。 “您不是,但是蒋教授可能是。” “同性恋就不能拥有同性朋友吗?!”杜宜安质问他,恼怒道,“就算我是同性恋,跟他也是情侣关系,难道大哥还要拆散我们吗?” 金石无意多说,他也没有接到‘需要跟三少好好解释’的命令。 “反正付出代价的人不是您就是了。” 杜宜安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朝着卧室走去。 金石收敛起脸色的神色,伸手拦住他:“三少,我劝您不要冲动。” “我要问清楚。”杜宜安盯着他。 “没必要问。”金石站在走廊中央,不躲不让,“这样,我明早跟大爷说,您有事找他。” 杜宜安紧紧攥着拳头,绕过他往前走,金石道:“如果你再往前,还请体谅我也有难处。” 金石从来没伤过他,最多绑结实点。 杜宜安知道这不是给的他面子,而是因为他是杜庭政的弟弟。 “你如果要抓我,”杜宜安说,“我就大声喊,直到把大哥喊出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金石抓人为了避免无畏的口舌,第一步就是捂住嘴。 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没等金石继续说什么,耳麦里侧的灯微微闪烁了一下。 金石顿了顿:“我在的。” 他扶着耳麦轻声解释道:“是宜安少爷,他想…见一见您。” 深夜的走廊寂静无声,就连管家和保洁这个时间也不会上来触杜庭政的霉头。 金石和几个保镖分散在二楼,脚底穿的都是轻便的鞋,避免发出过重的脚步声。 即便他们可以压低交谈的声音,最终还是惊动了杜庭政。 几分钟后,房门被一只修长的带着扳指的手推开。 杜庭政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衣出现在门边,腰间细带散着,虚虚勾连起来,作用接近于无。 杜庭政在冷光灯下略显苍白的皮肤似乎被冰冻过一样,抬眼间都是冷酷无情的意味。 杜宜安不由后退一步,微微低下了头。 杜庭政看着他头顶,半晌道:“说。” 打开的房门就在旁边,微微偏头就能看清里面详情。 金石无声地站在一侧,眼睛都没有歪一下。 杜宜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喊了一声:“大哥。” 他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身后看,却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杜庭政脸色愈发暗沉。 杜宜安豁然回神,匆忙间低下头,缓了缓才能说出来话:“我想问问,蒋教授的事。” “你为了他,”杜庭政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钟,“这个时间,来敲我的门。” 杜宜安不受控制地吞咽口水,即便如此,那喉咙仍然拥堵不堪。 走廊里的灯条嵌入边缘,均匀照亮着每一寸地板,那颜色昏暗极了。 夜毕竟已经很深了。 杜宜安吞下口水,壮着胆子,带着一点乞求道:“大哥,这件事都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去找他,你惩罚我好不好?放过他吧,他只是帮我补过课,人很好,是无辜的。” 杜庭政脸色浮现一丝不耐,他盯着他,仿佛将他看穿,一开口声音像含着冰:“金石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你再跟他联系。” 杜宜安跟他面对面共处一片灯光下,但好像他们之间仍旧隔着厚重一层门板,他丝毫看不透他的想法。 杜庭政却好似已经把全部耐心消耗殆尽,朝着金石摆了一下手。 金石立刻上前,低声道:“得罪了。”然后扣住了杜宜安的胳膊,将他压着往外推。 杜宜安挣扎一下,金石却抓得更紧。 “我想问问大哥,”杜宜安朝着杜庭政的方向喊,“是不是每发现一个和我关系好的人,就一定不行?” 他从小到大不被允许谈恋爱,甚至要好的朋友也不被允许。 他眼眶红了,坚持着没掉眼泪,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我大哥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庭政抬一下手,金石停下脚步,压着杜宜安站在原地。 杜庭政缓步走过来,衣角飘摇,哪怕真丝轻盈,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伸手卡住杜宜安的下巴,向上抬起来。 那手指像铁钳一般,杜宜安挣脱不得。 “从血缘上的确是。”杜庭政说。 他的血是冷的,心肠也是硬的:“杜鸿臣不娶朱家的姑娘,你就去娶。” 杜宜安看着他,眼眶通红。 杜庭政无视他的表情,漠然道:“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敢做出逃婚或者跟别人私定终身的事情来。” 杜宜安闭上眼睛,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睁开死死盯着他,质问道:“是因为我们没有同一个母亲吗?” 他侧脸绷紧,因为竭力克制,脖子上初现青筋:“不许我交朋友,不许自由恋爱,日常交际也被限制,把我当成联姻的工具,不允许意外和反抗,都是因为我们没有共同的母亲,是不是?” “惩罚人的手段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折辱人的方式?” “你为什么非要折磨他,我同学那么多,朋友也有几个,你为什么不换一个,为什么偏偏是他——”
第9章 第一次惩戒 卡住下颌骨的手指蓦地收紧,堵住了杜宜安质问的声音。 杜宜安想伸手去拉他的手,两条手臂都被金石扣在身后,一动都不能动。 窒息感逐渐强烈,杜宜安发出艰难的哼声,被迫撑开的眼球中涨满红血丝。 杜庭政不发一语,只是低垂着眼睫,看着他脸上越发痛苦的表情。 “提醒你,”他用那一副没有丝毫怜悯的眼神,高高在上俯视着,“你的一切,都是杜家给的。” 杜宜安脸色涨红,眼神逐渐涣散。 杜庭政嗤笑一声,手往一旁推开他的下颌,拽起丝绸睡衣轻飘飘地擦手指。 惯性使杜宜安要瘫倒在地,被金石拉着才没有倒下去。 “松开他。”杜庭政说。 金石松开手,杜宜安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剧烈倒气,声音响彻走廊。 杜庭政擦完了手,看着伏倒在地的人,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 金石上低着头问:“大爷,等下要送蒋教授离开吗?” 杜庭政从来不允许外人留宿,整个二楼都被列为禁地,更何况是卧室。 金石等着他的命令,他却什么都没说,就回到卧室,随手推上了那扇门。 门缝虚虚掩着,并没有彻底关闭。 他好像不在意杜宜安是否会闯进去,也或许是笃定他不敢,也许只是单纯的不在乎。 杜宜安仰躺在地,胸口起伏剧烈,怔怔望着顶上的灯条。 他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脸色还没有恢复正常,泛着难堪的红。 门缝里的卧室温度低,氛围暗,那灰蒙蒙的色彩能引发一切遐思和旖旎。 杜宜安浑身虚脱,他爬不起来,就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虚虚的一扇门,风一过,便偶尔摆动一下,留下更大的缝隙或者密合成一线天,就把他彻底阻挡在外。 一门之隔,卧室里温度调得很低,以至于蒋屹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杜庭政进了门,站在窗边点了根烟,望着远方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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