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庭政收回视线,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 ”金石说,“我们不离开,就像上次一样,直接在那里过夜不行吗?” 杜庭政沉默了几秒钟,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可是他说,明天见。” 金石也沉默,一段时间以后,灵光一闪:“一定要明天才能见的话,卧室让蒋教授自己睡不就成了?客厅里有沙发啊,二楼也有主卧,您睡二楼,我睡沙发。如果您想离蒋教授近一点,也可以睡沙发。” 杜庭政拧起眉,他从来没有睡沙发这种思想和经历,一时间觉得有点新奇。 汽车转过一个弯,驶入元亭街。 “沙发也可以。”杜宅近在眼前,杜庭政说:“现在要返回去睡沙发吗?” 司机闻言立刻松开油门,降低了车速。 金石迟疑道:“蒋教授不会已经睡了吧?我们再回去,会不会吵醒他?” “你没有钥匙?” “有。”金石说。 不等他继续,杜庭政就用力抿了一下嘴角,眉心也牵连着蹙起来:“不能用对吗?他说要尊重他,事情经过他允许才能做。” 金石无辜地点头。 汽车的速度已经降到最低,缓缓行驶着。 “不然发条消息问一下,”金石说,“他回复了,同意我们就回去。没回复,就是睡着了。” 杜庭政从来没碰到过这么麻烦的人。 拿出手机来的时候他还在嫌弃,点开跟蒋屹的聊天界面,一时间也不知该发些什么过去。 “不然用我的手机发。”金石小声建议。 杜庭政手指一动,打出来三个字,直接发了过去:睡了? 蒋屹一觉睡到八点半,打开手机看时间,才看到这条隔了一夜的消息。 虽然昨晚睡得晚,但睡眠时间长达九个小时,睁眼的时候蒋屹浑身都舒畅了。 这时间不早了,他匆匆回了个问号,就赶紧洗漱出门上班。 到了单位后办公桌上摆着几样早点,他以为是杜庭政派人送来的,就拍了张照片发给他,又发了个谢谢。 杜庭政昨天晚睡,今天早起,此刻已经站在了一望无际的高尔夫球场上。 褚官锦今天要跟人谈合作的事,非要叫他过来压场。 没办法。 昨天蒋屹列举了好几种喜欢打的球类,好像没有高尔夫球。 杜庭政看着褚官锦兴致勃勃挥杆的姿态,也觉得没意思。 “怎么了兄弟,”褚官锦刚谈成了合作,把合作对象送走,心情大好,“心情不好,跟辣椒吵架了?” 杜庭政想起来辣椒是谁,心情确实变得不好了。 就在这时,金石坐着车过来,到了跟前跳下去,一手拿着他的手机,一手高兴地指了指。 杜庭政立刻猜到是谁的消息,手来不及擦就接过手机看。 看到等了一夜蒋屹却只回复了一个问号的时候,心情更加不好了。 很快,他就发现还能更不好。 蒋屹发了一张办公桌上摆着不知道谁送去的早餐的照片,还说谢谢。 他扫了金石一眼,金石摇摇头,示意不是自己送的。 “是不是家里别人送去的?” 给管家打电话,管家说没送。 这下确认了,肯定是单位里哪个心怀不轨的同事送的。 金石站在旁边,听他黑着脸吩咐:“明天开始给他送早餐。” “是。” “等一下,”褚官锦插话道,“干嘛要送呢,一起吃早餐多好?” 杜庭政烦躁道:“他有时会睡懒觉,起不来床。” “早起十分钟就吃上了。”褚官锦说,“起不来你叫他啊。” 他压根不知道他们没有住一起。 不仅没住一起,现在蒋屹住的房子,还是他强势要求让他搬进去的。 当初送的几样东西,除了车还开着上下班,卡从来没有用过一次;送的房,他倒是成天住在那里,但也并不方便;手表也没戴过。 几样礼物送出手,没一个让人舒坦的!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怎样才能让蒋屹搬到杜家来住。 他应该不会同意,因为早晨上班会多出来十分钟路程。再加上早起十分钟吃早餐,就是二十分钟。 蒋屹肯定不会同意的。 杜庭政把褚官锦晾在一边,给蒋屹打电话。 蒋屹这次没挂,但也没有先开口。 杜庭政等了一会:“早餐不是我送的,谢错人了。” 蒋屹有些诧异:“不是吗,那我去问问谁送的,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不会放错,因为他是独立办公室。 杜庭政不太舒服:“不用问了,我查到告诉你。” 出乎意料的蒋屹没有拒绝,而是“唔”了一声:“也行。” 杜庭政没有挂电话,于是蒋屹也没挂。 沉默了一段时间,杜庭政再次打破寂静:“你吃药了吗?” “吃了。”蒋屹说。 杜庭政顿了顿:“还发烧了?” “不烧了。” “难受吗?” “……”蒋屹呼出一口气,在听筒里十分明显,“有一点。” 杜庭政没料到。 蒋屹说:“喉咙痛,胃也有一点不舒服。” “昨晚喝酒,熬夜,唱歌。”杜庭政说,“不舒服是必然的。” 蒋屹沉默着没有反驳,杜庭政等了一会,始终等不来动静,看了安静的手机一眼:“我叫金石给你送药过去。” 话音落地,蒋屹就说:“你来给我送吧。” 不等杜庭政说什么,蒋屹又说:“我不着急,你什么时候空出来了,再给我送。顺便带一杯热橙汁,要鲜榨加热的。” 杜庭政张了张嘴,蒋屹用那有一点哑的嗓子说:“就这样,我先进实验室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杜庭政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种冷遇。 这简直是要造反了! 他朝着褚官锦那边摆摆手,示意不打了,要走。 褚官锦不理解,走过来:“后院着火了?” 杜庭政不搭理他。 褚官锦催他:“什么事说啊,给你解决一下。” 杜庭政并不相信他能解决什么问题。 但是褚官锦这方面经验的确丰富的多。 “身体不舒服,我去送一趟药。”他把杆交给工作人员,去换衣间里换鞋,“还要喝热的鲜橙汁。” “撒娇啊这是。”褚官锦果然很有经验,“你不用去也行。让他等你,到了晚上,你带上他要的东西,带束鲜花,买点礼物,就说宝贝今天太忙了,忙完立刻赶过来的。” 杜庭政看了他一眼,眉头拧起的痕迹更明显了。 褚官锦继续说:“肯定服服帖帖的,他们都吃这套。如果礼物送的贵,晚上伺候你,要多卖力就多卖力。” 杜庭政心道蒋屹可能没见过褚官锦,不然人渣的称号一定颁不到自己头上。 正说着,褚官锦的助理拿着他的手机进来,说有人找。 界面显示通话中,褚官锦看了一眼,脸色立刻不对劲了。 “找我有事?” 那边的男声温柔,但很果断:“今天有空吗?” 褚官锦没回答,噙着笑:“想起我的好来了?有空,但等晚上。” “晚上可能不行,”那边有点为难,“我晚上的机票,去英国,一个星期回来。你今天白天有空的话,我过去找你,如果没空,就等下次再约你。” 褚官锦不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二十分钟谈一个合作,两个亿。你想约就约?” “……没有办法,”那边声音小了点,似乎有点后悔给他打这个电话了,“不要生气,你不想约的话,我以后不约你就是了。” “你——”褚官锦气道,“挂了吧。” 挂断电话,他也开始换衣服换鞋。 杜庭政已经穿戴整齐,最后戴上腕表:“不用着急,你可以再玩会。” 褚官锦还在生气,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杜庭政风轻云淡道:“让他等你,等到最后一刻,你带束鲜花,买点礼物,去机场送他,就说宝贝今天太忙了,忙完立刻赶过来的。” “……”褚官锦不禁气笑了,“少说风凉话。” 杜庭政也抬腕看时间。 蒋屹就跟养在室内的鲜花一样,太娇了。 前一天少吃一顿,或者吃凉了吃晚了,第二天必定胃难受。 在路上的时候杜庭政还跟金石说:“请个老中医过来给他瞧瞧吧。” 金石手里捧着热橙汁,记下来。 到了蒋屹单位楼下,他给蒋屹打电话,第一个没接,等了一会又打,还是没人接。 杜庭政想起来蒋屹说要去实验室,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 等了一会,金石手里的橙汁凉了,问杜庭政要不要去买一份新的。 杜庭政让他去了,金石特意买了烫的回来,想着这样能多坚持一会,万一蒋屹耽搁的时间太久的话。 谁知直到彻底放凉,蒋屹也没有回电话。 杜庭政坐在靠门口的那一侧窗边,偶尔抬起眼皮,盯着那不时有人进出的门片刻,再重新收回视线,在车载平板上看新闻和有关于工作的各路消息。 金石跑了几趟买热橙汁,接近中午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拉开车门去看杜庭政的脸色。 十一点半,蒋屹从实验室里出来,脱掉白大褂,摘掉护目镜,回办公室。 手机已经调成静音,几个未接他都看到了。 他拿着手机站在窗前望着下面的黑色宾利,还有正在楼下徘徊的金石。 车里坐着杜庭政,他笃定。 不然金石会直接把东西拿上来放在他办公桌上,而不是等在楼下。 蒋屹看了片刻,给金石打电话,他从窗口看着金石接起电话,随后几步回到车边。 “金石哥,”蒋屹咳了两声,对着电话里道,“不好意思我实验室手机静音了,你来给我送药了吗?” “来了,还有热橙汁!”金石匆匆说,“我们等半天了蒋教授!” 蒋屹忽略了他说的‘我们’,用抱歉的语气说:“改天我请你吃饭,你帮我把药拿上来吧,我就不下去了,谢谢。” 楼下金石的动作一顿,扶着拉开的车门几乎僵在当场:“……杜先生也来了。” “请帮我向他转达一下谢意,”蒋屹似乎全然不知杜庭政在楼下等了多久,很平常自然道,“还有豪车不要一直停在门口,也不要经常来等我,被人知道是找我的,恐怕会在背后说闲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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