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归根结底,错在杜宜安身上。” “他不该出生。” “他不在,大嫂也不会死,他才是罪魁祸首。” 杜庭政浑然不动,一点一点审视着他。 “根本没有遗书,都是幌子。”杜薪粤嘴唇干涸,眼睛泛红,紧紧抓住沙发一侧的扶手,“你把他养这么大,竹篮打水一场空。” 杜庭政闭了闭眼。 就是这时,门边一响,紧接着,蒋屹从屏风后转进来。 “……?” 蒋屹看到有外人在,停住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先离开。 杜庭政睁开眼,紧紧摁着扳指的手豁然一松。 他动了动手指,朝门边轻轻招了一下。 蒋屹戒备地扫了四周一圈,视线在杜薪粤身上短暂的停留,随后拒绝了他的邀请,转身出去了。 刚刚一触即发的氛围不复存在。 杜薪粤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 “我找过。”杜薪粤端着茶盏,语速恢复了常态,“在从杜家到游乐场的这段路上,找过很多次,担心遗落了。” 杜庭政没找过这段路。 “一无所获。”杜薪粤说,“根本就没有。如果有,也早已被大火烧毁了。” 杜庭政也喝茶,尝了一口温度不对,又搁下了:“二叔为什么找?” “当然是为了你。”杜薪粤说。 “不对。”杜庭政扬了扬嘴角,眼睛里却阴沉沉的。 “为了拿捏我。”他说。
第48章 真相 杜薪粤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二叔舌头转得快, 说话要小心。”杜庭政看了金石一眼,“我把外贸这块分出去给鸿臣, 是看在他跟朱家婚事黄了,安抚他。终归看的是二叔的面子。” “是,是,”杜薪粤道,“你疼他,我知道。” 金石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跟着蒋屹的方向去了。 杜薪粤探究的视线随着他走出去。 杜庭政一只手按着额角,半抬着眼皮看着他。 杜薪粤回神,吓出了冷汗。 杜庭政漫不经心笑了笑,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像暴风雨到来的前一刻。 “我是什么人, 二叔是知道的。”他盯着他,“鸿臣在那边听话, 二叔在这边就会很好。同样,二叔老实, 他在那里才会好。” 没错,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渣。 大家都知道的。 他把杜薪粤父子分隔,表面放了权,兄友弟恭。实际都在他手掌心里翻。 他让他们彼此钳制,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亲情血缘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金石出了门, 看到蒋屹站在门外吹风。 他牢记着杜庭政早晨对他说过的话,蒋屹撺掇东昆瞒着他杜庭政在广州受伤的事情, 他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蒋屹看了他一眼, 笑了笑:“最近杜先生好像很忙。” 金石站的离他远了点。 蒋屹毫无察觉,问他:“事情查到了吗?” 金石没回答他的话, 隔着尚未完全关闭的门望了一眼里面的情形。 秋天的风有点硬,似乎带着霜。 金石吹了片刻风,问他:“怎么没上楼?” 蒋屹又笑了笑,没回答他,反而问:“怎么出来了?不用随身保护杜先生的安全吗?” 金石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蒋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万一里面的人对杜先生不利,你时间上来得及吗,从这里冲进去保护他,需要多久?” 闻言金石笑了一下,呼出一声气:“应该没事,里面是二老爷,是大爷的亲叔叔。” “但是你看他,坐姿,动作,眼神。”蒋屹微微偏了一下头,风将他头发吹乱,客厅的门彻底关上,里面的情景完全被挡住了。 “他们之间关系并不好,不亲近,而且彼此防备。”他收回视线,想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 金石追问:“什么?” 蒋屹想到了什么,说得很迟疑:“二叔好像一直在找他的弱点,比如我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还有你离开的时候。他在观察……” 他重新思考了几秒钟,在短时间内否决了什么:“他在观察,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谁是杜庭政的弱点……可能是你。” 金石皱起眉。 “茶杯的碎片,瓷盘锋利的边缘,切水果的刀,都在二叔的手边。能够在短时间内造成严重伤害。”蒋屹回想刚刚一眼扫到的内容,他晚上喝了一点酒,不然能够更加详细的表述想法,用更加简洁的语言。 夜风断断续续吹,远处传来树叶稀零的碰撞声。 笔直的大道中央喷泉哗哗,雄狮雕像朝天怒吼,翅膀足以遮挡外来人的大部分视线。 金石浑身汗毛直立,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如果割破大动脉,”蒋屹伸手点了点颈侧,那里被领口挡着,底下是尚未消退的吻痕,“出血速度足够快,可能会瞬间导致休克或者死亡。你真的有把握吗?” 金石踉跄倒退,下一刻转身推开了客厅的大门。 这动静远超杜家规定的动作分贝,厅里的人齐齐看向他。 金石快步到了杜庭政身边,看到杜薪粤面前的桌子上确实搁着一把水果刀。 ——是刚刚用来厨房里端来水果,杜薪粤却说自己牙齿不好,需要切成更小的块。 他阻挡厨姨端下去重新切好的动作,要来了一把水果刀。 杜庭政看着他。 金石伸手挡住杜薪粤的视线,在杜庭政耳边惊疑不定道:“蒋教授担心您的安全,让我回来守着您。” 杜庭政眉梢一动,余光看向外面。 那里只有屏风和已经关闭的半扇门,不知道蒋屹还在不在外面。 不用上晚课的蒋屹心里很轻松。 但是一想到将来的变故,又变得沉重起来。 他坐在喷泉旁边砌了一圈的大理石上给祝意打电话吐槽,期间金石的手下来了一趟,请他上楼等。管家又来了一趟,说外面风大请他进去。 金石倒是再也没出现过,想必在里面守着杜庭政。 蒋屹把来人一律推了,说想在外面吹吹风。 大概管家担心他待烦了走了没法交代,吩咐上拿了毯子给他搭腿,又送了几次果汁和水果点心。 蒋屹没说什么,拿着热果汁喝了。 不知过了多久,杜薪粤从里面出来,坐了停在台阶前面的车离开。 路过喷泉池旁时蒋屹仍在打电话,杜薪粤从车窗里望着他,直到汽车开出大门。 蒋屹一直没转头,坐在圆台上讲电话。 片刻后,金石从屋内出来,说杜庭政忙完了。 蒋屹匆匆说了句“明天聊”,挂断了电话。 他点点头,继续撩喷泉池里的水,撑着大理石看里面红色的锦鲤。 “我们要出去一趟,”金石站在风口处,歪了歪头,好看清楚他的表情,“一起去吗?” 蒋屹把刚才跟管家要的鱼食捏了点喂给附近的鱼,没抬头:“不去。” 金石没料到,顿了一下,才问他:“为什么?” 蒋屹语调毫无波动:“等回来不知道要几点了,明天我还要上班。” 金石搓了搓手,表情有些许纠结:“可是你一个人在家,大爷又不在,不无聊吗?” “那我就回家呗。”蒋屹说,声音不大,带着一丁半点调侃的意思,“跟杜先生一起出门,总感觉不是很安全呢。” 金石一听他是为了这个,急道:“有我呢,你放心啊。” 蒋屹偏头看了他一眼。 “……”金石张了张嘴,余光看到台阶旁的汽车停稳,司机下去拉开后座的门。 杜庭政快要出来了,金石催促蒋屹:“走呀,一起去。” “我不想去,”蒋屹还是拒绝,“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可能会迁怒。” 金石解释道:“今晚本来大爷让人做好了晚饭,厨房里的人都知道你要在家里吃饭,准备了很多。结果你没来,大爷就有点不高兴,然后又赶上这件事,心情就更差了。” 蒋屹随口问:“哪件事?” 金石望了一眼重新回到驾驶位的司机,犹豫不决。 蒋屹又笑了:“不用这么沉重,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随便问问的。” 金石咬了咬牙:“你上车,我跟你讲。” “上车怎么讲,”蒋屹用怀疑的眼神看他,“杜庭政也在车上,当着他的面,我们能讲什么。” 上次金石当着杜庭政的面跟蒋屹对眼神,就已经惹的他非常不快了。 蒋屹不相信他还敢。 “偷着讲,”金石压低声音,“你也坐后排,我们小声聊天,表现的正常点,大大方方的,没事的。” 蒋屹仍旧不信。 汽车开到一旁停下,车窗漆黑,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金石拉开车门,给蒋屹连连使眼色,想让他上车。 蒋屹已经心动了,矜持道:“杜先生要去做什么,方便带我一起吗?” 金石探进车内望向杜庭政,杜庭政跟蒋屹一窗之隔,扫了他身后的喷泉一眼。 蒋屹周围放了很多茶水点心,摆摊子一样,绕着喷泉,在高台上摆了半圈。 他将周围的景象尽收眼底,开口道:“上车。” 金石回望蒋屹,重复了一遍杜庭政的话:“上车呀?” 蒋屹停了三五秒钟,慢吞吞上了车。 “我晕车,”他一上车说,越过杜庭政,到了最后面,主动跟他解释,“坐后排会好一些。” 金石跟着进来,关上车门,也坐到了最后一排。 杜庭政没说什么,司机平稳上路,把车开出了杜家的大门。 没几分钟,蒋屹伸手碰了碰金石,小声说:“他听不到吗?” 金石点点头,望了坐在中排靠窗位置的杜庭政一眼:“……能听到,小点声听不清楚。” 前面的杜庭政维持着望着窗外的姿势没动。不知道是真的听不见,还是默许。 蒋屹用口型示意他快说。 金石往他那边挪了一点,压着声音说:“前几年大爷受过伤。” 他指了指脖子的部位,蒋屹露出了然般的眼神。 “烧伤。”金石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说,“那会……” “报纸上登的内容我都知道,”蒋屹截断他的话,“说点我不知道的内部消息。” 金石真真切切诧异起来,打量他的眼神十分复杂。 蒋屹观察了一下前面的杜庭政没什么反应,似乎真的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心里大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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