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双手向后撑去。 “直到沈回交给我这封信,我才抱着「万一呢」的想法,去了淮城北岛,结果……你真的在。” 贺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嗫嚅半晌:“我不认识这个祁夜,而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也不认识你。” “这我就不知道了。”司玉歪了歪头,“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平行宇宙吧,给我写这封信的祁夜,已经回到了他的宇宙。” 贺云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中,走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跪下。 “宝宝,你在想什么?” 贺云总是能那么轻易地就看穿自己的心事,他笑了笑:“在想,这是不是我们历经磨难最多的一个平行宇宙。”* 司玉伸出手,环住贺云的脖子。 “不过,就算是,那能够和你在一起,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贺云抱住他的腰,将人抱起:“无论有没有所谓的平行宇宙,我只知道,此刻你就在我的怀里。这就是我,所有想要的一切。” 司玉笑起来,献上嘴唇和亲吻。 “贺云,我爱你。” “司玉,我更爱你。” 冬天来了,他们依旧相爱。 飞机开始降落时,恰好是特罗姆瑟的清晨。 北大西洋暖流流经的不冻港,大海冰蓝似玉;天空也未被日出侵染;海天交接处也被模糊,淡淡的流云将其晕开。 司玉从舷窗望出去,只见蓝白峡湾,散落的小岛都被积雪覆盖,仿若冰川漂浮。 “还有五分钟日出。” 贺云从身侧抱住他,慢慢亲吻着他的耳垂和脸颊。 “好痒的。” “嗯,那你亲回来。” 司玉被逗笑,转过脸,同他亲吻,比洒在冰雪上的金色暖阳更温柔缠绵的亲吻。 冬天就该去有雪的地方。 “收手吧,别再逃了。” 司玉手持一柄冰雪长剑,将它架在了贺云肩上。 贺云侧着头,冷笑一声:“没想到,事到如今,我还是败在了你的手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司玉眉心紧拧,手腕一转,「剑刃」直抵贺云脖颈,“正邪不两立!” “哈,好一个正邪不两立,既然如此……”贺云折下山崖上的长冰锥,挽了个剑花,“那便接招吧。” 西方游客:??? 中国游客:“这俩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剑拔弩张,冰刃交接。 ——咔,断了。 司玉:…… 贺云:…… “哈哈哈哈!” 司玉大笑着跳到贺云身上,后者抱着他,激烈拥吻。 西方游客:“Wow……” 中国游客:“我就不稀得看!” 正午时分适合出海,太阳虽照不得人暖和,但海面金绒绒一片很是好看。 司玉榨了葡萄汁,端起紫色玻璃杯,走向驾驶舱。 “腾不开手。” 贺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慢慢转动着船舵。 “呐。” 司玉喂到他嘴边。 贺云挂上一抹笑,慢慢喝了起来。 “宝宝,停在这里怎么样?已经看到鲸群了。” “好呀。” 说完,贺云松开了手,转而抱住司玉的腰,将他放到了控制台上,吻着他。 “骗子。”司玉咬了他一口,“还说松不得手。” 贺云笑着又吻了下,抱着他往外走:“看鲸鱼咯!” 司玉站在甲板,眺望着远处因鲸鱼出没而翻涌的海面;贺云站在他身后,双臂撑在栏杆上,将他圈在怀里。 “冷不冷?” “抱紧点就不冷啦。” 话音刚落,贺云就拢紧了他身上披着的绒毯,将他紧紧搂住。 “老公,我想做那个……” “唔。” “哎呀,我就要做!” “好。” 贺云牵起他的双手,张开手臂。 “说词儿。” “You jump,I jump.” 司玉笑得前仰后合,在船上演《泰坦尼克号》跟陶艺室里的《人鬼情未了》一样令人头大。 但贺云总是顺着他,无论什么事情,贺云都会满足他。 “宝宝。” “嗯?” 贺云凑到他面前,认真问道:“你还想拍戏吗?” 司玉沉默了几秒,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不知道。” 他知道,如果他说想,贺云一定会同意;并且关系公开后,也不用像从前那般顾忌,贺云可以一直在他身边。 哪怕是因为同性恋的身份,公开活动会减少,但在海外也不会有任何压力,毕竟现在他的工作邮箱里,还会收到工作邀约。 但是—— “我真的不知道。”司玉靠在贺云身上,“现在的生活我也很满足,每天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已经很不够用了。” 贺云默认了这句话,爱怜地吻着他的额发。 “我们错过太多时间了,贺云,我不想再浪费了。” “没有错过这个说法,只要等你,时间都不算久。” 司玉看着他,双眸柔情似水:“贺云。” “嗯?”贺云垂眸看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嗯,我更爱你。” 日落时分适合看极光,冰雪覆盖的冷杉很是漂亮,森林里都是贺云的味道。 “慢点。”贺云将滚烫的咖啡递给司玉,“算了,还是给我吧。” 司玉还没握紧,杯子便被拿走,他知道,贺云是怕烫着自己。 “我会小心的。”司玉抱住他的手臂,“这么冷的天,一会儿就凉了,没关系的。” 贺云扭头看他,思索再三,还是没给。 司玉捶了他一下,贺云佯装吃痛,皱眉吸气,靠向司玉吻去。 “回车里等吧,你的手都有些凉了。” 手套里,挤进了贺云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它包裹。 “别挠。” 贺云笑了笑,动动手指,也跟着挠了下他的掌心。 司玉嘟嘴抱怨:“痒死啦!” 忽然,二人对上了眼神。 他们所坐的引擎盖已经被雪掩盖,只有在贺云抱着司玉回到车内后,留下两处干净的印记。 车身有些晃,起雾的玻璃让司玉纤瘦洁白的身体看不大真切,昂头呼出的热气,令它更是模糊。 “好像错过了极光。” “不会,这是北极之门,唯一不会错过的就是极光。” 司玉横坐在贺云腿上,裹着毯子,内里除了贺云放在肌肤上的手,什么都没有。 “腰酸,再揉揉。” “嗯。” 清晨适合徒步,贺云给他穿戴整齐,不放心地检查着背包里的物资。 “我也背一个包吧,东西太多……了。” 司玉看着贺云望过来的眼神,自觉闭嘴。 贺云备好登山包,给他喂了口水,从头到脚将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保暖帽、护目镜、口哨、围巾、冲锋衣裤、手套、登山杖、防水登山鞋…… “差点忘了。”贺云走到房间,拿起一对冰爪,“来,坐下。” “我不戴。” 司玉往后大撤一步。 “宝宝,雪地很滑,必须……” “我不要冰爪。” 此言一出,贺云明白了。 他垂下眼,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看着手中的冰爪,半天也没说出话。 「2025年12月24日-特罗姆瑟木屋-雪 司玉穿着毛茸茸的红色圣诞裙,头上还有一对兔耳朵,爬到靠在床上闭眼小憩的贺云身边时,脖子上的金色小铃铛还会响。 贺云说,小心冷。 司玉说,进来就不冷了。 黑暗中,他摸到贺云的胸膛湿润,以为是自己的眼泪。 第二天,他指腹的血迹也早被贺云擦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司玉想起来,想起自己胸口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宝宝,没关系的。”贺云走到他面前,擦掉他脸颊的泪水,“真的没关系。” 司玉咽了咽喉咙,拼命忍住酸意,昂头红着眼看他:“上次,我在伦敦受伤的时候,我对你说「没关系」,你有觉得好受一分吗?” 贺云没再辩解,一把搂过他,沉声道:“疤痕都会消失,只要你在我身边,” “可是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消失。”司玉一手紧扣他的后背,一手抚上胸膛,“我没办法,只要一想到……” “司玉,你有一辈子的时间。” “什么?” 司玉昂起头,眼眶蓄满眼泪,疑惑地看着他。 “赎罪。”贺云捧着他的脸,“如果你不肯忘记,那就请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向我赎罪。” 说完,温柔的吻落下。 闭上眼,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脸颊,将这个安抚的吻也变得酸涩。 是啊,我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跟贺云,有一辈子的时间。 司玉握着兜里的东西,定定地看着走在他身前的背影。 贺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是累了。 “休息会儿。” 贺云牵起他的手,找了棵高大的冷杉,躲避大雪。 “喝一口。”贺云拿出扁扁的银色酒壶,“只能喝一口。” 抱着腿坐在倒下树干的司玉,接了过去,双手捧着,乖巧地抿了一口。 “嘶——啊!好辣!”司玉露在外面的小脸皱巴巴,“多少度啊?” 贺云竖起三根手指。 “30度?”司玉摇头,“绝对不止。” 贺云挑眉:“3口放倒你,肯定没问题。” 他被「凶相毕露」的司玉扑倒,含着的烈酒还未咽下,就被抓住衣领,近乎啃咬地亲吻。 很快,口中的伏特加被夺走了大半。 酒水浸润得刺麻的舌尖,又在缠绵含吸中恢复知觉,直到再次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真的要喝醉了……” 司玉嘟囔着,在他的胸膛趴下。 贺云枕着白雪,脱下手套,捂着司玉微凉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啦?” “不想徒步。”司玉说,“就想这么趴着你身上,一辈子都不下去。” 贺云轻笑了声。 “对于这个提议,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可是我不想。”司玉接着说,“我不想要贺云一辈子背着我,我也想要能背起贺云。” 冷杉林中忽然安静,似乎连雪落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听着,司玉。我只需要你爱我,不需要你比我更爱我。” “可是我想。” 贺云眉头微微蹙起,还想反驳什么,但司玉已经先一步站起身。 “来。”司玉蹲下身,“试试。” 贺云双肘趁着上半身,不解地问道:“试什么?” “看我能不能背起你啊。”司玉向后挥了挥双手,“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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