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3岁,他坐在司已铭肩膀上,和司娆一起登上了企业家杂志封面。 司已铭在采访中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除了衣锦还乡,就是有了司娆这个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 司玉5岁,对音乐有极大的兴趣。 司已铭就在后山,建了一座堪比莎士比亚剧院的圆形剧场。 司玉的人生,出生那时起,就没有过任何磨难,可他却好像总能看见他人的苦难。 “外公,为什么这么冷,他们都不肯回家呢?” “宝宝,他们是流浪汉,没有家。” 司玉哭得很伤心,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没有家。 第二天,司已铭以司玉的名义建立了慈善基金会。 司玉很喜欢小动物,但他发现只要下雨就没办法去动物园,于是,司已铭给他在后山修了个「动物园」。 可司玉却问他,其他小朋友也可以像我一样,每天都能见到小动物吗?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 司已铭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司玉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在第二天,他就将一张小动物都住进遮风避雨大别墅里的画,放到司已铭的书房。 自此,江城有了第一个集地球环境、生态自然、陆地萌宠互动和海洋生物展示的室内动物园。 司玉6岁,到了可以下山上学的年纪。 司已铭看着从佣人手中接过书包,独自一人进学校的司玉,没忍住哭了出来。 最后,司玉还是回了山上。 他和成百上千只毛绒玩偶,在新修好的教学楼里,听着由来自世界各地、资深教学经验的五十人教学团队,为他量身定制的课程。 司玉好像也从来不觉得孤独,他有妈妈、有外公,有玩偶,还有好多疼他爱他的叔叔阿姨。 司娆本想加以劝阻,但看着司玉好像并未觉得没有玩伴而孤独,也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 这一切的平静,直到司玉10岁,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旁,引来所有人侧目时被打破。 不只是因为司玉的衣着外貌都太过出挑,更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正孤零零地站在马路正中间。 “爹地……爹地!” 司玉哭着在马路上寻找裴宗齐的身影。 本在山上礼佛的司家父女二人,接到消息立刻就乘坐直升机回了市区。 当夜,裴宗齐跪在客厅,痛哭流涕,说是自己一时疏忽才没能看好司玉。 他求着司已铭原谅,见无果,又扑向了正柔声哄着司玉入睡的司娆。 司玉无事,裴宗齐态度又实在诚恳,父女二人都没有太为难他。 倒是司娆和司已铭大吵了一架,说司玉就连基本的生存意识都没有,不可以再继续留在山上,必须送到山下上学。 司已铭眉头紧皱,却又实在被今天的意外吓到。 他不敢想,如果不是恰好因英国使团访华,来了江城封了路,他可能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再见到司玉。 就这样,司玉在10岁那年,才走出他的伊甸园。 也是到最后,司娆才发现,裴宗齐是故意把睡着的司玉一个人留在车内,而他自己却趁着带司玉出门的机会,和情妇去了酒店开房。 司玉去上学了。 可就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司玉根本没有办法融入社会,哪怕只是学校这一个小型社会。 他漂亮的外表和在江城无可撼动的家世,只是换来了没人敢欺凌,却换不来一个同伴。 「很无趣」是所有人对司玉的评价。 司玉也觉得伤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第一眼喜欢他的人,都会在和他相处后慢慢远离他。 “我不喜欢电子游戏,也不喜欢跑来跑去……他们,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 司已铭安慰着他,说那些人都不了解宝宝,不过没关系,妈妈和外公会一直陪在宝宝身边。 可是司娆的死,是那么突然。 她在结婚纪念日当天,开着车冲破了长江大桥的围栏,永远地沉入了江底。 司已铭的离世,却并不突然。 他的心脏不好,是早年留下的老毛病,在见到司娆盖着白布的尸体那一刻,他捂着胸口倒在了司玉面前。 太平间里有三个人,司娆躺在司玉手边的冰冷高台,司已铭躺在司玉脚边,15岁的司玉是唯一活着的人。 「很无趣」 就连司玉哭得都很无趣,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眼泪在不停往下流。 门外的保镖和助理没有得到指令,根本不敢进来。 于是,当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司玉已经在停尸间里待了1个小时。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那1个小时里,司玉都在做什么,但好像,他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妈妈,他的外公,他这一生唯一的依靠,都在一夜之间离开了他。 不对,他还有他的爸爸,他还有裴宗齐。 可是,司玉坐在沙发上,看着有人不断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搬走一件又一件古董货字画;司玉坐在高档餐厅的包间里,看着裴宗齐塞入他手中的酒杯,木讷地走到一个个「大人物」面前。 他的人生,他的童年,全都结束在了这一刻。 伊甸园、象牙塔,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司玉被裴宗齐推着走进他不熟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依靠裴宗齐。 一年后,败光家产的裴宗齐,带着司玉北上,回到了京港。 裴宗齐竭力维持着虚张声势的空壳。 咬牙送他就读哈德林公学就是其中一步——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在那儿。 秋风乍起的九月,司玉站在陌生的学校门口,看着周围嬉笑打闹的人群,他觉得害怕。 自从那一天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老旧的MP3,那是他拥有的第一个电子产品,也是他唯一喜欢的一个。 他不喜欢电脑、手机,它们都太过冰冷,没有生命;他喜欢书本、琴弦,可以被感知的东西。 “这谁啊?之前没见过,挺漂亮的。” “新转来的?” “诶,你叫什么名字?” 司玉低下头,解开整齐缠绕的耳机线;用白色小巧的耳塞,堵住不怀好意的搭讪。 只是人人都穿着的哈德林公学白衬衫校服,但在司玉身上就是好看,他捧着书、戴着耳机走过操场,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包括坐在栏杆上,刚放下Switch的人。 他慵懒压着的眼皮,在见到司玉走进他余光的那一刻,慢慢抬起。 “真漂亮。” 他说。 依在他身边的跟班都好奇地看向他,似乎没听清,又追问了几句。 可他却再次重复了那三个字。 “真漂亮。” - 一礼拜后,京港沈宅。 “记住了吗,你今天要去见谁?” 司玉看着裴宗齐:“回京港给沈家老爷庆生的沈少爷。” “为什么要去见他?” 司玉看着裴宗齐:“他会给爸爸很多钱,也可以帮我们回江城。” “嗯,对了,记住了沈少爷,沈回。” “记住了,沈少爷。” 裴宗齐满意地拍了拍司玉的肩,跟女伴叮嘱道,再给他打扮好看些。 “哦哟,司少爷够漂亮啦,不用打扮的!” 女人话刚说完,就被裴宗齐深深剜了一眼。 她低下头,低眉讪笑着接过裴宗齐递来的灰粉色口红。 “来,司少爷,嘴巴这样——” 司玉似懂非懂地学着女人动作,微微张开嘴唇。 涂完,司玉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嘴唇,惊讶道:“桃子味!” 裴宗齐的女伴也不忍心,别开眼不看他。 司玉拿起镜子。 裴宗齐说了,漂亮和家世,是他出生以来就拥有的东西;没有了家世,只要在前者下功夫,同样可以回到从前。 但是,裴宗齐没告诉他,漂亮的穷人会有多可悲。 所以司玉不知道,所以司玉将上天给予的枷锁,视作宝贵的恩赐。 他走出了房间,却没有立刻朝着宴会楼走去,而是被玫瑰丛吸引了注意力。 “你好漂亮。”司玉弯下腰,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红玫,“如果,能把你戴在身上,我一定会很开心,” 话音刚落,那朵开得正盛的红玫瑰掉到地上,花型依旧漂亮无比。 “谢谢。”司玉小心翼翼地拾起,捧在怀里,“谢谢你。” 十六岁的司玉,穿件白衬衫,胸口别着一朵无刺红玫,步入了名流集聚的沈宅。 或许是管弦乐队恰好在此时奏完一曲,宴会厅陷入了数秒的安静;原本瞧不见大门的人,也狐疑地跟着转头,昂起下巴看向众人望去的方向。 司玉习以为常,继续朝着宴会厅深处走去。 角落的指挥手率先回过头,拿着指挥棍敲了敲,乐团回过神,奏响夏尔·卡米尔·圣桑的《动物狂欢节-天鹅》。 「天鹅游动时挺拔的身姿,头戴纯洁与高傲的皇冠,他一遍又一遍地照镜子,并声称从未听说过巴甫洛娃。」* 他在一些从酒杯上方,露出的欲望眼神中,走向裴宗齐提到的西北角花厅。 那个花厅,只有沈家人才能进去。 他今天要见的沈家少爷,就在里面。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两个面对面站着,皆是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大概18、9岁的男人。 他们站在香槟塔前,被成片的绣球花包裹,白的叫埃及艳后、蓝的叫小夜曲、紫的叫无尽夏、粉的叫玉石。 一个嘴角时刻绷着,一个嘴角时刻笑着;二人身上的黑色西装,出自同一个裁缝,唯一不同是领带颜色,一红一黑。 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是谁呢? “客人您好,烦请停步。”管家彬彬有礼地拦下了他,“抱歉,您不能进入花厅。” “你好,我找人,我需要见到他。” 礼貌、直白又霸道。 司玉继续道:“我找沈少爷。” 管家并未回答,而是对着面前漂亮,却又好像只有漂亮的少年,抬起了送客的右手。 “等等。” 一道声音叫停了司玉被迫离开的脚步。 他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黑色领带的人挑起一边眉毛,揽住身旁冷着脸、垂眼喝酒的红色领带,看着他,笑问道:“我们这儿,有两个沈少爷。” 那人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脸颊旁还有浅浅梨涡。 “你找哪一个?” 此时,司玉面临着又一个「命运的转折」——他亲手选择的命运。
第56章 命运的转折 沈确知道司玉会来。 从司玉穿着衬衫校服, 捧着书、戴着耳机出现在操场那刻,就吸引走了他此后一个礼拜的所有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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