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的嘴唇抿紧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司玉继续道:“如果你离开我,是因为怀疑我和别人有什么关系,那我现在就再告诉你。我只喜欢你,从五年前见到你,再到现在,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贺云侧过身,面对司玉,淡淡道:“我知道。” 司玉气不打一处来,抬高了音量:“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分手?!” “为什么最后还是扯到了这个问题上。” 贺云语气柔软了几分。 “那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干什么?”司玉歪着头,“陪你玩过家家,还是额头上贴了个GoPro拍变形记啊? 贺云在沙发坐下。 “司玉,难道你就没想过,你这次来找我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喜欢我,而是因为受不了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灯光投下的斑驳交错,变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天堑鸿沟。 “就像是之前定了你的电影,却被你讨厌的演员抢走。你愣是等了半年才寻到机会,连抢了他手上三个杂志,一个代言。但其实,你并不想接那部电影,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司玉被名为不甘的坚硬外壳包裹着的心脏,在贺云这通话下凿击出裂痕。 “放下吧。”贺云忽然笑起来,“如果一直回头,就不能往前走了。” 冰层轰然碎裂。 不是因为贺云的冷漠,而是他比自己先释怀。 贺云走到玄关,轻轻关上司玉离开时未掩的房门。 - 清晨,厨房里菜刀和砧板的碰撞的声响缓慢而稳定。 等到贺云将碧绿葱花放入瓷碗后才意识到,他自己并不吃葱,喜欢吃的人是司玉。 一个瓷碗,这是他们解决口味不同的方法,也是能让司玉多吃一点菜,多喝一口汤的方法。 司玉口味很刁,有时拍了好戏会胃口大开吃上很多,有时会一口不动;心情低落时,甚至能因厨房飘出的味道而感到不满。 也是在那时候开始,贺云学会了腌咸菜。 不能只是咸菜,得先稍微炒一炒,去掉本身带有着「生味」; 再用调好的辣椒粉混上香菜段,摆在小碟子里; 最后观察司玉的反应,换不同的蔬菜、调料,一直到他愿意动筷。 累吗? 不累,真的不累。 司玉心情不好时哪怕只多吃一口,贺云都能开心整天。 贺云盯着还带有水珠的葱花,正准备将它倒入垃圾桶时,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他以为会就此离开,再也见不到的人。 “好饿啊,你做早饭了吗?” 清晨还吹着风,司玉站在门外,一身黑色便装,头戴鸭舌帽遮住了那头耀眼的金发。 猪油、咸菜、酱油、两颗小白菜,一把细面。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在时隔一年后的一同吃饭,两人都默契沉默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真的没有葱花吗?” 除了在开动前,司玉不死心问的这一句。 “贺云,阳葱面没有葱花像话吗?” 司玉站在玄关取下帽子,重新戴好。 “春。” “啊?” “阳春面。” 贺云擦着桌子,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 “哦,我走了啊。” 身后关门声响起,贺云只来得及捕捉到司玉离开时的衣角。 收拾完厨房,贺云用保鲜膜将葱花碗稳稳系好。 白瓷碗里的翠绿,成了冰箱里最漂亮的点缀。 可直到它变得柔软、粘手,碗底也渗出了汁水,都没等来品尝它的人。 “云哥,住那个房子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贺云看了眼仨小孩,问道:“你们来找他做什么?” “他一礼拜前说了,要请我们吃零食的。” 贺云停下埋葱苗的手,低头不语。 半小时后,贺云领着仨小孩从村口小卖部走回家。 “云哥,他不会回来了吗?” “嗯。” “为啥?” “不知道。” “你们不是朋友吗?” “可能是因为...我煮的面条太难吃了吧。” 贺云看着海面金辉,怎么也望不到头。 叮铃铃—— “喂?” “贺云,司玉去找你了吗?” 电话那头,聂双的声音紧张慌乱。 “他又不见了,司玉他又不见了!” 贺云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冲进雨夜。
第04章 醉酒 “司玉看这边!” “司玉,司玉!” “看这里,看这里!” 印着奢侈品巨大LOGO的展板前,司玉对着镜头挥手示意,摄影师呼喊声此起彼伏,几乎要盖过场外粉丝的尖叫。 司玉抬手轻勾金色发丝,本是展示品牌方钻石腕表的动作,但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 无一死角、收割菲林无数、好看到死神在你身后举镰刀、都会等你给司玉拍完照、哭喊着发完【妈妈!我见到神仙了!】的微博后再砍。 司玉今晚活动的状态极好,让人根本想不到,他刚从航班下来,妆造只用了两小时不到。 看着如往常一样积极营业,合影、握手和拥抱都一一照做的司玉,聂双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司玉平日里脾气是差了点,但他的营业时的状态和日常对粉丝和观众的态度是真没话说。 司玉有时谁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他始终坚持:只有观众和消费者才是他衣食父母。 所以,当营业时间一结束,今晚顶奢品牌活动的「销冠」司玉,便回了后台,没留下来和那些个高层推杯换盏。 但哪怕这样,身上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娱乐圈各家艺人和团队,都还是掩盖不了一股子酸味。 “本来我考察期一年都过了,结果他忽然空降,真是烦死了!” “哟,你就一箱包线大使的tittle,人可是全球品牌代言人,怎么就空降到你那儿了?笑死个人。” 和司玉同属TK的两个艺人,嫌共用的休息室人多,带着助理找了间无人又极其宽敞的房间,将炮火瞄准分走所有媒体版面的司玉。 “哈,还说我,你个品牌挚友!想穿的衣服都是司玉挑剩下的。” “哎呀,谁让人是TK一哥呢。沈总可是什么资源都喂给他,能喝点汤就不错了。” 前者是刚转签TK不久的公司新人,他凑近了些,问道:“诶,我听说,他和那沈总不是那啥关系吗?” 后者嗤笑一声:“你可别乱讲,人可是从高中就认识,一路扶持走过来的「纯洁友谊」!当年TK上市敲钟,沈总都宝贝得搂着人出席呢。” “那还能有假!司玉长那个样子,一看就是……” 砰! 休息室门被一脚踹开。 二人惊惶失措地回头,司玉正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打着哈欠走进来。 见状,他们连忙起身退到一旁,将沙发留给了司玉。 “Tasty!Divine!Sweet!” 司玉躺在沙发上,手中色彩斑斓的小游戏,不停发出着各类音效。 俩人悄悄对视了眼,挪步准备离开。 “还没说完呢。” 司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们呆呆转过身,只见司玉放下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我长这样,一看就什么?” 司玉坐起身,接过助理递来的气泡水;昂起头,造型师取下他的领结、手表和一众配饰;闭着眼,化妆师轻柔地擦拭掉他脸上的彩妆。 等到司玉都敷完了热毛巾,他的耐心也跟着耗尽,走到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两人面前。 “司玉哥,我们,不是那意思……” “就是聊到了,这次您的妆造特别好看,真没有其他意思。” 司玉抿了抿嘴唇,若有所思地拍上了二人的肩膀。 不得不说,他很满意二人的肢体紧张到晃动的反应。 “沈确近年投得那些所谓S+古偶一直在赔钱,你俩也算是功不可没。” 二人大气不敢出。 “招商也好,融资也好,花在你们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有我的份。” “是的,司玉哥,我们知道。” “所以,不要以为你们长了张嘴巴,就能在背后说三道四。再让我听见……” 司玉一把抓紧二人肩膀,逼近到他们耳边。 “我不仅会让你们亲身验证,坊间传闻「司玉脾气差」的真实性,还会让你们后悔没早点去找个厂子拧螺丝。” 司玉松开手,接过助理递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挑眉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司玉将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告诉沈确,有人用了我的休息室,我对蠢人待过的空气过敏,明天开会我就不去了。” “他真这么说的?” “是的沈总。” 沈确身着藏蓝色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本因刚参加晚宴而一丝不苟的背头黑发,此刻垂落几丝,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他动了动脖颈,向后靠去,问道:“谁用了他的休息室。” 沈确这句话不是问句,所以助理并没有回答。 “经纪团队这个月KPI和所有补贴都扣光。” “好的沈总。” 沈确摩挲着手腕上的表盘,沉默一阵后问道:“他现在回去了吗?” “嗯,已经到家了。” “备车。” 沈确刚起身,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娇滴滴的男声跟着传来。 “沈总,怎么都不等我一起回来啊?” 进来的人和司玉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五官远没有司玉精致,就连身形和气质都相去甚远。 但有几分像,就已经够了。 “你明天不是还要拍戏吗?” 沈确脚步没停,却还是揽过人的腰,向屋外走去。 “拍戏哪有陪您重要啊!” “说得真好听。” 沈确停在助理按住的电梯前,拍了拍对方脸:“但太谄媚了,一点都不像。回去吧。” 说完,沈确跟捏小动物似的捏了把他的下巴,走进了电梯。 沈确来找司玉时,司玉正站在别墅后院,那从贺云走后就再也没开过花的后院。 他不知道贺云是如何照顾、打理这些花草的;毕竟,只要他在家,贺云都只会围着他打转。 任何会分散贺云注意力的东西,都会被司玉毫不留情地丢弃——“说的就是你!” 司玉气鼓鼓地看着角落里满是灰尘的泡菜坛子。 刚转身,他就看见了在院外站着的沈确。 沈确身上的黑色西装,几乎就要将他和夜色融为一体,所以司玉干脆就假装看不见,抬腿就走。 “贺云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102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