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若有所思,郑重的点了点头。“您老放心,我记得了。” ...... 下午。 沈复回了一趟家。 他自己早年投资的房子,买了整个单元下来,一梯一户,十分肃静。 原本这里一直空着,自打郑佳怡出了意外之后,精神状况就不大稳定,沈复就在这里安置了他的好姐姐。 郑佳怡原本就对他感情特殊,沈家人都是她的仇人,唯有对沈复,还算克制。 沈复有什么事情求她,叫几声姐姐,郑佳怡基本上也都会有求必应。 但自打从医院回来之后,郑佳怡对沈复的态度就变得有些若即若离。 沈复这趟回来,就是为了让郑佳怡替他做一件事的。 “姐姐。”沈复微笑着关上窗,给郑佳怡披上一条毯子。 郑佳怡的肩膀抖了一下,默默地回头看了沈复一眼。 “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沈复的笑意淡了,诚恳的坐在郑佳怡旁边,“不用你做什么。家里头的生意要扩张,我名下的产业太多了,妈说要给你过几家企业,以后做你的嫁妆。” 郑佳怡定定的看着沈复:“你在撒谎。” 沈复表情惊愕,“什么?” 郑佳怡已经别过了头,“我不需要,把我的护照还给我,我要出国。” 沈复有些无奈,“姐姐,你现在的身体已经负担不了长途的旅程了,要是想上班,家里可以安排你到附近的大学任教……” 郑佳怡倔强地咬着嘴唇,“我要出国,我带的小朋友还在等我回去。” 沈复依旧要劝。 郑佳怡已经斩钉截铁的说,“我帮你更名,你把护照还给我。”见沈复犹豫,郑佳怡的神情低落,“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想死在一个干净点的地方。” 沈复手指一动,柔声道,“好,我答应你。” 拍了拍郑佳怡的手背,沈复起身朝门口走去。 郑佳怡望着沈复的背影,犹豫再三,脱口道,“阿福!” 沈复愣了一下,“好久没有人叫我的乳名了。” 郑佳怡纠结着手指,“阿福……假如我不是你的姐姐,或者你不喜欢男人,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喜欢我?” 沈复的神情郑重起来,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儿,缓缓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一个下了大雪的冬日午后,你穿着一身不大合身的红呢子大衣,半张脸藏在围巾里。” “可爱极了。” 房门开了又关,郑佳怡侧过头,看着楼下开走的车子,无声的将脸埋进膝盖里。 “阿福……” ...... 沈复的心情一下午都不大好。 他莫名地对席唯起了恨意。 席唯调查他,向沈家复仇,沈复都觉得无可厚非,甚至觉得换成他,他可以做的更狠。 但是沈复今天对席唯起了恨,甚至起了杀意。 凭什么席唯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他? 凭什么席唯可以坦坦荡荡活在光里,他沈复就要躲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 即使沈复已经是京圈里万人之上的地位,可他依旧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永远蝇营狗苟,永远孤身一人,永远要去伤害对他好的人,再去讨好叫他憎恶的人,活到脸谱焊死在脸上叫他忘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甚至都快忘了自己为了什么而活。 沈复的红旗车在和协医院停车场停了很久,他坐在车子里,眼睛注视着席唯办公室的窗户。 席唯其实很少呆在办公室,但沈复依旧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下一个决定。 他其实很不想通过毁坏一个人的名誉的方式来毁掉一个人,这其实代表了这个人其他方面的无懈可击,以至于只能用这样下三滥的办法来进行还击。 但沈复还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 夜幕沉沉后,席唯的办公室亮起了灯,过了一会儿,那盏灯熄灭了。 沈复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三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粗嘎。 “老板,我被条子盯上了,那个蠢货看到了我,要我说,就应该把他做了——” 沈复打断了三水的话,“三水,毁掉一个人的生命并不代表着解决了问题,很可能会将问题最大化,带来更多的麻烦。” “可是……我担心他看到了别的东西。” 三水罕见的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沈复沉默了一下,坚定的摇了摇头,“监控我找专家分析过了,他没有进去过,不可能看到别的东西,现场处理干净了么?” 三水凝重地看着现场忙碌清理的几个马仔,沉声道,“都搬空了,那里现在只有一点废水,抽不干净,得需要时间,我准备了浓硫酸,等下喷一遍,保证什么也留不下来。” “别抽了,全部处理的干干净净,反而叫人生疑。”沈复揉着眉心,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席唯的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三水立刻道,“都安排到位了,只等您的吩咐,不过这个小医生背景不小,查他的时候好几股人都被惊动了。” “没关系,叫你的人动作快点,消息发出去,你去加拿大那边的厂子待一段儿。”沈复有条不紊的安排着,顺道又吩咐三水,“机票跟护照都送到你家楼下的代收点了,国外给你准备好了房子跟钱,放心过去。” “谢谢老板。” 三水无声的吐了口气,紧绷的脸颊线条松了下来,应了一声。 . 挂掉电话,正在开车跑路的三水转了一条道,从车子上摸出另一部手机,群发了一条消息,“动手。”随后在车子经过高速路一条直道的时候,迅速把手机扔到路面上。 一辆车子经过,手机顿时裂开成了碎片。 三水龇着牙揉着肩膀,上面包着绷带,还在往出渗血,为了彻底隐身,他割了声带,又剥掉了整个纹身,连指纹都磨平了,只要顺着他自己偷偷安排的路子偷渡出去,神仙也找不到他。 在一条岔路口,三水犹豫再三,还是拐了个急转弯,挪到了回家的路上。 想着走了也许一两年都回不来,老婆孩子那边不大好交代,三水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拉开手套箱,扒拉开杂物,从里头翻出几捆旧钞,打算回家拿护照的时候把钱放到快递点。 还不等他翻到牛皮纸袋,主驾驶位置光线一暗,三水余光一看到那辆不断靠近的大挂车,瞬间汗毛倒竖,脑子一片空白,一脚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下一秒,转弯中的大挂车因车速太快侧翻过来,车上的钢管利箭一般的飞了出去,三水驾驶的依维柯来不及变道,被车头直接挤压着撞向山壁,同时那些带着恐怖速度的钢管一根根插在地面上、岩璧上,飞到依维柯上的钢管甚至击穿了前挡风玻璃,整个车子都被穿成了铁葫芦!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里,血液顺着钢管滴落在汽车外面的时候,依维柯的车轮还在空气中徒劳的转动,但它永远都开不走了。 “他妈的……沈复……太绝了……” 三水看着近在咫尺的钞票,用力将他们搂在怀里,手指拨拉几下,握住了手机。 粘稠的血液将屏幕上的数字都覆盖的模糊不清,手指颤抖着按动了紧急求助按钮,老婆的电话迅速的出现在屏幕上。 依维柯已经被挤压成一个可怖的形状,油箱迅速燃烧起来,三水咳嗽了一声,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肺已经被扎穿了,一句话只开了两个字,就变成了气音。 “婆娘……我……” 我要死了,是沈复害得我,去报官,叫姓沈的赔命。 三水的嘴巴开合着,电话那边的老婆喂了几声,却什么回音也没听到。 “嘟——” 电话变成了忙音。 . 大挂车的司机满脸是血的从驾驶室里爬了出来,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还不等他掏出手机,对向来车飞快的将他撞飞了出去,直接飞进了隔离带里,生死不知。 由于急刹车,后续通过弯道的几辆车全部都来不及减速,小小的弯道上一时间十几辆车子挤在路面上,将整条路面堵的死死的。 几个焦头烂额的司机从车子里跳出来大骂,烟熏火燎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瘦小的身影钻进了驾驶室里,迅速地拿走了该拿的东西,钻进了绿化带消失不见了。 三水做事,果然是很牢靠的,经过缜密的安排,这一次针对席唯的动作,起因只是一个白号转发的一条围脖。 围脖原作者是个高中生,在季东昂陪伴母亲看病的时候,将季春芳的闹剧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后来此事发酵成了一个小热点,还被挂了很多的标签转发出去。 不过这一条转发的方向,跟许多人痛斥医闹的内容不同,他十分随意的说了一句:这人看着像是我同学啊,当年他爸还是个大官呢,没想到现在当医生了。 转发人的下方有几个僵尸号的爱心符号,再往后又是一条很随意的评论:听说他爸进去了? 转发人回复:好像是判刑了吧,是不是死刑不清楚。 这条回复之后就没有再回复了,紧接着这些内容都沉寂下来,间或有几个自然流量看一眼,再没人评论。 直到三水死之前,那条消息下边突然有了一个加V号评论:席医生是很优秀的医生,在校期间是优秀毕业生,现在更是和协医院的主任医师,医术十分了得,请不要随意抹黑他。 原作者过了几个小时回复:不是,大哥,我就随口吐个槽,不至于买水军踩我吧?你爸怎么进去的,你怎么录取上的学,用我多说?退散吧行不行。 紧接着,这条围脖的热度就被一个两个人的追评了,有问席唯的家世背景的,有质问席唯政审如何通过的,还有的干脆艾特了和谐医院和清大,让他们解释一下席唯是不是关系户,更有甚者让官方查查席唯的。 事情被有心人一句句的引导下,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便宜出去,等和谐医院的宣传部门察觉到舆情问题的时候,微博的转发量已经超过了三万,评论超过十万,很快就出现在了热搜上,并且以缓慢的速度向上攀升。 原本这种事情给渣浪官方知会一声就可以撤掉热搜,但邪门的是在数个小时内,和谐和清大的宣传部门负责人都联系不上渣浪的对接负责人,以至于等到热搜撤掉的时候,转发评论已经接近五十万,评论中的吐沫星子能活生生的把走进去的人淹死。 半夜两点,刚刚跑完一个实验,精疲力竭地席唯在迷茫中接到了巴副院长打过来的电话。 “小席,出事了。” 席唯原本迷糊的眼神顿时凝实,无声走到客厅,随手戴上了眼镜。 “您说。” 巴副院长的声音又重又快,“网络上有人质疑你的身份,以及医院、学校违规录取,一会医院跟清大要发联合通稿澄清事件,现在需要你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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