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了,又是风雨交加,树叶被暴雨打得哗哗作响。 偶尔一个闪电划过,照映出关汀苍白的脸色,他又穿着一身素色,如同鬼魅一般既柔美、又令人惊心动魄。 几秒钟过后,雷声才轰隆隆响起,像是一个姗姗来迟的背景乐。 简文彦轻轻靠过去,扶住关汀的肩膀,伶仃得仿佛不堪一握:“怎么了?怕打雷吗?” 关汀沉默半晌,纠结着开口:“让他走吧……雨这样大,会生病的。” 简文彦不屑地用鼻子冷哼一声:“生病?他自找的。” 他不想看到关汀惦记沈康时,连这一丁点的人道主义关怀也不允许有。于是拉起关汀的手:“走吧,吃饭去。他开车来的,淋不死他。” 关汀掌心冰凉,简文彦小心揉搓着,像是想渡一些热量给他一般。 于是关汀听话地跟他一起去了餐厅。 餐厅灯火通明,食物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气,和外面的雷雨夜仿佛在两个世界。 - 沈康时在门口守了一宿。 清早,风雨已经过去,空气清爽又泛着泥土的清香。鸟鸣声婉转,关汀和简文彦收拾妥当出门晨练。 关汀的手腕被拉住了,他回头一看,这个人像是在风雨里不眠不休地站了一夜。浑身依旧湿透不说,邋里邋遢得见了鬼一样。 满眼的血丝和一夜之间新冒出来的胡茬,显得沈康时更加憔悴。 关汀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康时,他对自己的形象要求很高,邋里邋遢这种事情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 但沈康时全然不觉自己的形象有多骇人,他好容易等到关汀出现,双眼迸发出一阵信徒般的狂热。 但嗫嚅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也只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如此轻飘,又如此沉重的三个字。 关汀等这三个字好久好久,可是真正听到的这一刻,却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 关汀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沈康时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嘴边却觉得言语如此无力。 “订婚的事情,辞职的事情,我全都错了。我错得离谱。还有孩子的事情……”沈康时失语,一时竟有些哽咽。 “我……还有什么能做的吗。就当是赎罪也好。” 关汀从未如此冷漠地面对这一切。 “不需要。” 关汀沉静地回答:“你和柳先生既然已经订婚,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便过二人世界去吧,幸不幸福也与我无关。” 关汀说罢,甩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沈康时一眼。 那样的决绝给了沈康时最后的一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康时跪地嚎啕。
第082章 NTR 沈康时回去之后大病一场。 有淋雨的原因,也有心结。 沈康时生病之后,直接住进了医院,还让张秘书加强了安保和控制,没有沈康时的允许,谁也不能来探望。 方嘉良一边给沈康时挂水,一边说:“给你挂水,真是有点浪费我的时间了。” 沈康时说:“你可以去忙别的。” 方嘉良说:“最近医院管得这么严,都不收新病人了,我还有什么可以忙。” 方嘉良在沈氏医院里工作,平常给富豪们治疗小病小痛,再做点喜欢的研究,日子过得相当平静舒适。 可由于沈康时生病,最近医院甚至没有放出新的号,方嘉良也不能抛掉沈康时完全去做研究,所以面上也表现得相当明显。 这一次生病,沈康时相当憔悴,即便刮了胡子也总是看起来没精神,甚至有些颓废。 可颓废的情绪,什么时候出现在沈康时脸上过?他永远目标明确,永远在前进,侵略性极强。 沈康时有些茫然地问:“我做错了吗?” 方嘉良叹了口气,来了来了,就是因为沈康时这幅伤春悲秋需要开导的样子,他才觉得工作变得如此艰难。 方嘉良说:“你指哪方面?” 沈康时说:“我是不是……把关汀伤得太深了?” 见到沈康时失魂落魄的样子,方嘉良觉得挺新奇的,说:“就因为关汀流产了?” 沈康时说:“什么叫‘’就‘’?” 方嘉良撇了撇嘴唇,说:“之前人家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有看见过人家的好吗?当时他要做体检,还是选了一个你去国外出差的时机。他白天做体检,晚上还要跟你跨洋开会,那时候你有觉得对不起他吗?” “如果我没记错,他已经十年没有用过年假了,平常也是基本24小时备勤。” 沈康时说:“可……” 方嘉良:“你想说年假折成钱了?你想说你给他很多钱?但他真的需要钱吗?依我看,关汀并不是物欲很重的那种人吧。” 何止物欲不重,仔细想想,关汀的衣食住行都相当低调,最“浪费”的时候,也不过是花钱请下属们吃饭——处在这个位置,加班的确太多了,关汀总会从其他的地方让其他人平衡。 其他人平衡了,关汀呢?他工作上的苦闷是如何消解的? 见沈康时脸色变了,方嘉良笑了一下,说:“想起来了?你还拒绝过他的调休申请呢。” “……”沈康时脸色迅速地衰败下来。 方嘉良说:“不光是工作上的事情,你跟沈老爷子的关系也不算特别融洽,是不是还多亏了他在其中调停?你知道一般来说,在家庭里做这个工作的人担任的是什么吗?” 沈康时知道。 方嘉良说:“他在这么喜欢你的情况下,还要帮你去处理那些莺莺燕燕,半路情人。他被人明里暗里,指桑骂槐的时候,也没有为他说过话。兴许在你心里,他都是活该。” 沈康时低下了头,想辩解什么,无从说起。 方嘉良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沈康时的心里重重地锤了一下。他的心痛苦得要命,但面对方嘉良有些嘲讽的语气,他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 那些痛苦和悔恨在四肢百骸里游走,或许当初关汀的痛苦比现在要深重一千倍、一万倍。 方嘉良说是在沈氏医院工作,但实际上并不缺这么一个机会,因此说话毫不留情:“你现在开始反思自己对不起关汀,是因为他怀孕流产了么?他的体质很难得,甚至还有可能帮你解决继承人的问题。你究竟是后悔自己伤害关汀太深,还是后悔自己竟然错过了一个会怀孕的男人呢?” 沈康时立刻说:“不是这样的!” 关汀能怀孕,的确令人惊讶。但沈康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想的是:关汀流产的时候该有多痛苦呢?他甚至连关汀是什么时候流产的都不知道。 方嘉良摊了摊手,感情的事情旁人看不清,只有沈康时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方嘉良说:“那现在呢?你对关汀是出于可怜,还是出于爱情?” 沈康时张口想说“爱情”,但说出口之前顿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顿,明明……应该是笃定的啊。 方嘉良摇了摇头,说:“如果你对关汀是爱情,那柳亦久又是什么?你跟柳亦久订婚了,你要怎么处理呢?你必须要在他们俩之间做出决定,你确定你到时候不会后悔吗?” 沈康时颓然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嘉良指点一统,终于舒坦了。 这对狗男男纠缠不清,他早就看不惯了。沈康时也该面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了。 · 沈康时住院期间,沈宏恺去找过几次,顺理成章地吃了闭门羹。 不只是他,就连柳亦久也没能进去病房。最多也只是走到走廊上,就被张秘书拦了下来。 张秘书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沈康时生病了,需要静养。张秘书的表情和态度非常公事公办,令柳亦久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 从那个时候,柳亦久就知道,事情真的已经超出掌控了。 沈康时如此喜欢柳亦久,痴情的名声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现在超出掌控,还能是因为谁? 沈宏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信息网,竟然知道关汀和简文彦在农庄里吃农家菜。 说是农庄,其实是主人家盘下来的一座山头,鸡鸭牛羊都自由地在山里放养,听说这样肉质比较鲜美。 简文彦总是能找到这样僻静的地方,带关汀过去。关汀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与人隔绝开来,这样阴差阳错反而令他的病情好转许多。 简文彦那天在阳台上自然也知道了关汀抑郁症的事情。他时刻陪伴关汀,在关汀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不离左右,生怕出了事情。 沈宏恺出现的时候,关汀正在烤羊腿。 看见沈宏恺,关汀有一瞬间的恍神。 “关汀,你还在这里度假?太巧了。”沈宏恺开口第一句话就阴阳怪气的。 简文彦反应很快,立刻站起来挡在关汀面前,将沈宏恺的视线隔断:“你是谁。” 沈宏恺哪里会管简文彦,错开一步,说:“我儿子住院了,你不去看看他?” 是因为淋雨了么。 这个结论只是轻轻地在关汀脑海中划过,激不起任何波澜。 沈宏恺说:“他们都说你很喜欢我儿子,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叫什么?‘舔狗’?我看你长得也还行,可以当个小妾,我还可以帮你跟亦久说两句好话。” 这下子不用介绍,简文彦就知道他是谁了。 “你怎么进来的。”简文彦沉着一张脸,对不远处的助理招了招手,示意找人把沈宏恺弄走。 沈宏恺摊了摊手,说:“干嘛,我只是过来讲两句话,你还想对我动手?你又是什么东西,我跟关汀说话,说不定他也想跟我说说话呢?你说是吧,关汀。” 简文彦嗤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关汀说说话了。 关汀:“我跟沈康时已经没有瓜葛了。无论你听说过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关汀的表情,真的像是在提起某个陌生人一样了。 沈宏恺观察两秒钟,忽然笑了一下,说:“哟,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啊。” 关汀看着沈宏恺的笑,心里忽然觉得异样。 沈宏恺来这一趟,似乎就是为了验证自己是否还爱着沈宏恺。 沈宏恺是一个花心而任性的人,当年出国完全没有考虑过父子之情,回国之后跟沈康时的关系也很僵硬。他为什么要关注沈康时的情感生活? 得知自己不爱沈康时的结论,沈宏恺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为什么? 关汀暂时无法知道沈宏恺的立场,但已经足够他明白过来,沈宏恺另有所图。 但,那跟关汀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简文彦望着关汀,眼神里含着一丝控诉:你竟然跟沈康时的爹聊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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