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康时也留了下来。 观众走完之后,观影席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了。 简文彦坐在椅子上,歪头看着沈康时,问:“沈总怎么还在这里?” 沈康时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简文彦说:“首映结束之后,剧组有个小型的庆功宴,我和关汀要一起去。并没有邀请沈总你吧。” “……”沈康时甚至怀疑这个所谓的庆功宴是否确有其事。 他为什么没有收到邀请? 沈康时抿着嘴唇,僵硬地说:“这是沈氏集团投资的电影,自然也邀请了我。” 简文彦:“没有。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庆功宴,是我刚刚编的。我想跟关汀一起,邀请徐应吃饭。徐应应该不会拒绝。” 沈康时:“……” 无语之外,简文彦的话却给沈康时带来了一些灵感。 沈康时对张秘书道:“跟剧组和徐应说一下,今天首映礼很顺利,待会儿沈氏集团打算开个庆功宴。去定溪河家。” 溪河家是有名的高档私房菜,这样的大手笔。 张秘书一顿,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道:“好的。” 沈康时这才看向关汀,用一种卑微且期盼的语气问:“……你去吗?制片人。” 沈康时完全无法从关汀面无表情的侧脸里看出什么端倪来。他心里七上八下,有一丝青涩的紧张。 他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跟关汀产生联系了。 他甚至有点庆幸,当时让关汀当了这个制片人,而关汀竟然跟徐应私交不错。 而后,沈康时看见关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沈康时。”关汀嘴唇微动,姿态从容,却又微微叹息。 “你不要这样。我不想见到你,你不要再出现在的我面前了。” 关汀就这样轻轻巧巧地,判了沈康时死刑。 沈康时一愣,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关汀还没说话,简文彦便道:“沈总现在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 沈康时猛地站了起来,说:“你说什么。” 简文彦也站了起来,与沈康时对视,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关汀不要你了。你不要来骚扰他。” 两位大佬剑拔弩张,即便大多数人已经走了,其他人的视线也已经看了过来。 关汀依旧坐在座位上,两个男人都站着,人高马大,将他周身的空间都积压了。关汀周围的光线都暗了一些。 关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揉了揉眉心。 沈康时却在这个时候,朝简文彦挥了拳头。 沈康时并非热衷暴力的人。 可这一刻,简文彦的眼神让他觉得欠揍。 只有这种原始的斗争,能叫他解气,叫他心中郁结消散。 “打人了!” “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声音吵吵闹闹,关汀头痛欲裂,猛地站了起来:“够了!” 简文彦嘴角有血,此时用大拇指擦了一下血迹,没有说话。 沈康时竟然还在追问:“你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吗?” 关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简文彦说:“对不起。” 然后又看向沈康时,冷冰冰道:“你非要弄到这么难看吗?” 沈康时说:“你在护着他?” 关汀说:“你能不能别闹了?” 沈康时说:“你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吗?” 关汀忽然满脸厌恶,回头对简文彦道:“算了,我们走吧。” 沈康时捏着拳头,看着关汀决绝转身。 忽然,关汀停下了脚步。 沈康时心里一喜,开口道:“关……” 可没想到,关汀只是越过了他,看向张秘书道:“下次沈总要去哪里,可以先告诉我吗?我不想跟沈总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 关汀走了。 沈康时在原地站了好几秒。 简文彦去而复返,忽然伸出手,在沈康时脸上还了一圈,沈康时来不及躲,或者说,没想过要躲。 简文彦揉着手腕,道:“关汀为你做到什么地步,你又知道吗?他的身体彻底坏掉了。” 脚步声渐远,沈康时鼻子发痒,流下一行血来。 关汀的身体…… · 简文彦说的话,一直萦绕在沈康时心里。 抑郁症的事情,沈康时已经知道了。简文彦在说这个吗? 直觉告诉沈康时,还有其他内情。 思来想去,沈康时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 方嘉良。 简文彦和关汀在阳台上,应该是第一次认识。那时候方嘉良也在。 如果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最有可能就是方嘉良了。 沈康时直接去了方嘉良那里。 方嘉良一看见他,立刻说:“你怎么了?你这是被谁给打了?” 沈康时摆了摆手,没有让方嘉良帮自己处理鼻子上的事情,而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问方嘉良:“关汀生病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嘉良一愣,以为沈康时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定了定神,道:“什么病?谁还没有个小病小灾的……你对关汀好一点,不要再刺激他了。” 沈康时望着方嘉良,显然并没有被糊弄过去。 方嘉良又说:“关汀的抑郁症,是经年累月的。你之前没有发现,现在发现也不晚。你也知道他抑郁症的来源是什么,你做个人吧。” 沈康时静静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方嘉良沉默不语。 关汀流产这件事,本人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尤其是沈康时。 沈康时这幅态度,方嘉良不太拿得准,是已经知道了,还是…… 沈康时道:“你不说,我也会去问关汀。我一定会弄清楚。” 方嘉良深深叹了一口气。 沈康时这幅样子,似乎是有些开窍,知道了关汀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但,他真的知道该如何对一个人好吗? 方嘉良权衡一番,把事情告诉沈康时,沈康时或许对关汀会更柔软一些,于是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男人也能怀孕吗?关汀就是这样特殊的男人。” “你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第081章 雷雨夜 方医生的话,沈康时好像听见了,却那样不真实。 虽然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这些语句好像没有办法完整地拼出一个事实,一个他能够说服自己接受的事实。 关汀,怀孕,流产。这几个词本来不该有什么关联,现在却被如此毋庸置疑地放在一起,摆在了沈康时的面前。 他不知道方嘉良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一般,灵魂和身体已经分离。 沈康时跌跌撞撞、浑浑噩噩地游荡在大街上。 他和关汀,曾经离幸福的可能性那么近:不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甚至还有一个孩子。 等他神智回笼的时候,已经茫然无措地走到了大街中央。人行道灯已经变红,他却全然不知地站在斑马线中央发呆。 身侧的车子拼命按喇叭唤醒他,沈康时突然惊醒,张皇地四处看。 司机见他仪表堂堂,行事却莫名其妙,只觉得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一脚油门从他身后驶开,嘴上没忘记占两句便宜。 而这一切沈康时既不在意、也不反抗,此时此刻他甚至自虐一般地想,如果就这样被撞死了,关汀会原谅自己吗? 如果这样就可以赎下自己对关汀犯过的罪,还能让他永远都忘不了自己,那么他愿意。 - 可即使死去也并不能解决问题,沈康时想再见关汀一面。 沈康时在简文彦门口的第一个小时,不断有人递出话来:“沈总,您回去吧,关先生不愿意见您。” 实际上简文彦的原话要刻薄难听得多,他说沈康时死了最好,只是要死别死他家门口,晦气。 工作人员知道沈康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还是维持了应有的礼貌,语气还算客气,只是劝他离开。 沈康时只充耳不闻。任凭人怎么劝,他只重复着喃喃念着一句话:“让我见见关汀好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他道歉……” 沈康时在简文彦门口的第三个小时,依然是这样失魂落魄疯疯癫癫的样子。工作人员摇头叹息,不再相劝。 沈康时仍然执着地想进去,但简家并不是什么他想硬闯就能进去的地方,工作人员客客气气请出几次后,便也不耐烦,紧紧闭上了大门。 简文彦隔着窗帘往楼下院门口看,隔岸观火好不快乐。 那个角度正好能让沈康时看到他的身影,沈康时不甘心地抬头往屋里看去,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都恨不得在对方身上灼出一个窟窿才好。 简文彦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唤关汀过来看热闹:“你看他们撵沈康时走,好像撵一条狗。” 自然没有这么不堪,但简文彦故意这么说,也存了些试探关汀态度的意思。 关汀不置可否,他自然知道沈康时是为自己而来,相比简文彦的幸灾乐祸,他的心中有些微微的烦躁。 简文彦不悦,有些吃醋:“你心疼他了?” 关汀将自己蜷在沙发里:“没有。” “那看他吃瘪,开心一点。”简文彦露出狡猾的坏笑,伸手用小毯子将关汀裹成一团软绵绵的小团子,拢一拢搂进怀里。 关汀的气息被小毯子封住,闷闷地发出声音:“别闹!” 声音里没有什么脾气,倒像是撒娇一样。简文彦忍不住上手胳肢他,关汀憋不住痒,笑出声来。 简文彦也开怀,两人嬉闹一阵,将门外还有个沈康时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天色擦黑,该吃晚饭了。 简文彦问关汀:“今天是在家吃家常菜,还是出去?上次那家私房菜……” “啊,”简文彦打断自己的话,看着窗外:“怎么突然下雨了。” 初夏的雨来得迅猛而激烈,在窗棂上打得噼啪作响。 这雨声之外,外面似乎还有些别的喧闹。两人一听,竟然还是沈康时的声音。 ……他竟然还没走?简文彦皱皱眉头看着手表,沈康时已经在外面呆了七八个小时了。 门口工作人员似乎在劝沈康时躲躲雨,他却不愿,没听见别人的苦口婆心一般依旧在雨中伫立。 他只望着这一隅窗户,期待关汀现身。 简文彦冷笑,这个人的耐心和执着真是强到了可怕的程度,令他无语。雨下得这样大,于是简文彦也散了和关汀出门的心思,和自家厨师交待晚上吃什么。 这一会儿的功夫,关汀却不见了。 简文彦一转身,看见关汀站在那扇对着楼下大门的落地窗前,愣愣地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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